“快!我們得離開這裡了。”凌楓一把拉過黃舒雅的手,拖着布繩就往地道跑去。在地道入口,有一根他早就準備好了的三角鋼,那是從監控器的支架上拆下來的。他需要將這根大約一尺長度的三角鋼插進地道出口的地面裡,用來系布繩。
凌楓在前面爬,黃舒雅緊跟在後面,兩人的心情都顯得很緊張和激動。地道出口外的星空所籠罩的世界,就是他們即將回歸的自由世界!
咚咚咚……身後的撞門聲顯得焦躁不安。
爬到地道出口,凌楓雙手抓緊三角鋼,運足力氣往地下插了進去。直至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他才停下來,然後他將用牀單和被套搓成的布繩系在了三角鋼上。他用勁拽了拽,做了最後的檢查才說道:“我先出去,然後你跟着下來。”
“嗯。”黃舒雅點了點頭。
凌楓之所以要先出去,倒不是有半點自私的念頭,而是如果黃舒雅也爬出來之後,萬一布繩無法承受他們兩人的重量,抑或則是三角鋼鬆動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跳進懸崖下面的石壩湖之中,以此保證黃舒雅的安全。
凌楓抓着布繩,小心翼翼地爬出了地道出口。清冷的夜風吹拂在身上,他的衣物嚯嚯擺動,他難忍心中的激動——終於自由了!
黃舒雅也從地道出口爬了出來,她抓着布繩,右腿的小腿絞着布繩,慢慢下滑。她的動作嫺熟,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凌楓本來還想叮囑她慢點,小心一點,不要害怕什麼的,現在看來他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都是多餘的。從小就喜歡冒險,喜歡探險的黃舒雅顯然有過這方面的經歷。
越往下滑,避難屋裡的撞門聲就聽不見了。
凌楓時刻都注視着上面的情況,不僅是黃舒雅的,還有來自別墅的情況。在懸崖上,也清楚可以看到從別墅的窗戶裡透射出來的燈光,但沒有看到有人活動。這個情況他一點都不意外,此刻,黃博的人恐怕還在想辦法撞開那道合金打造的防爆門呢!
三十多米長的布繩很快就到了盡頭,凌楓和黃舒雅也從一上一下的位置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往下看,大約二十多米的懸崖下就是深不見底的石壩湖,夜風吹拂下的湖面翻動着波浪。凌楓忽然好生好些上次寶島之行,如果不是林美玲交會了他游泳,此刻就算給他籃球那麼大一個膽子他都不敢往下跳!
“準備好了嗎?”凌楓輕聲問道:“準備好了的話,我就先跳了。”
“我們一起跳。”黃舒雅忽然鬆開了她握緊的布繩,改而抱着凌楓的脖子了。
凌楓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有鬆開握緊的布繩。他看上去很緊張。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害怕了吧?”黃舒雅詫異地看着凌楓。
凌楓苦笑道:“我的水性不好,我擔心我們一起跳會出意外。”
黃舒雅抿嘴笑了一下,“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東西。”
“所以,我們還是分開跳吧,我先跳。”凌楓說。
“不,我要和你一起跳。”黃舒雅說。
凌楓板起面孔,“不要胡鬧。”
黃舒雅忽然伸手到凌楓的胳肢窩下撓凌楓的癢癢。這麼一來,本來還想勸說她分開跳的凌楓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手一鬆,他和黃舒雅就像隕石一般向懸崖下的石壩湖墜落了下去。他本來是想罵人的,但罵人的話還沒有出口,一口水就灌進了他的嘴裡。
嘩啦!響亮的入水聲。
凌楓和黃舒雅的身子入水之後繼續下墜,一直下沉到差不多五六米的深度才抵消下墜的力量。黃舒雅鬆開凌楓,拉着他的手向水面游去。她的水性非常好,在水裡,她的動作就像是美人魚一樣漂亮自然。
即將浮出水面的時候,凌楓卻拉住了她,給她指了指上面的方向。黃舒雅頓時心領神會,輕輕踢蹬着腿,保持浮力。
水面,並沒有燈光照射下來。一切和預想之中的一樣順利,這次逃亡,並沒有引起黃博和黃博的手下的注意。也倒是的,誰會相信兩個被困在那種級別的避難屋之中的人還能挖一條地道逃出來呢?而且,只是五天的時間!
五天的時間,黃博就來破門了,他的時間似乎是一早就計算好了的,留在冰箱裡的水果遠遠不能維持凌楓和黃舒雅的食物消耗,五天下來,沒有水和食物,在他看來,凌楓和黃舒雅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再餓,就要去見閻王了,所以他纔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破門。可是他萬萬想不到,就是這五天的時間,凌楓卻用他的雙手挖出了一條逃生的通道!
觀察了一下,沒有危險的情況出現,黃舒雅和凌楓這才冒出了水面。兩人貼着懸崖,很小心地游到了山坡的側面,然後爬上了岸。
黃舒雅將溼漉漉的長髮往腦後攏過去,一邊說道:“現在,我們怎麼做?”
“你留在安全的地方,等我的消息。”凌楓說,他其實早就想到了要做什麼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黃舒雅說道,很堅決的樣子。
“不行,你根本不是那些武裝保鏢的對手,而且,如果被黃博和他的人發現我們逃出來了,他肯定要殺人滅口。他輸不起!”凌楓勸說道。
“可是,你一個人去我怎麼能放心呢?”黃舒雅關切地道。
凌楓看着別墅的方向,冷冷地道:“我不曾想把他至於死地,但卻他卻把我至於死地。他輸不起,我偏要讓他輸得一無所有!”
凌楓此刻的眼神讓黃舒雅也感到有些害怕。
凌楓轉身向山坡上的別墅跑去,他的速度很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別墅裡。
“怎麼回事?”防爆門前,黃博怒容滿面,“一羣廢物!你們隨便一個拿的工資都趕得上公司的中層幹部了,卻連一道門都撞不開,我養你們幹什麼?啊!”
“老闆,電子啓動啓動突然壞掉,我們用專業的撞擊器都撞不開,這門肯定是從裡面堵死了。”一個保鏢說道。
“你是說凌楓用東西頂住了門嗎?他爲什麼要堵死唯一的出路,難道他真想死在裡面嗎?”黃博怒斥道。他的唾沫星子都快飛到那個保鏢的臉上了。
“我估計是沙發,還有冰箱,甚至是臥房裡的牀,不然這門早就撞開了。”保鏢說。
“我不要聽你們的理由!”黃博吼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在一個小時內把門給我撞開!不然,你們都捲鋪蓋滾蛋!”
“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找能用上的工具,割刀,誰去把割刀拿來!”保鏢頭目也兇巴巴地吼道。
別墅裡亂成了一團。
黃博氣哼哼地退出了通往地下避難屋的暗道,進了一樓的一個房間。
房間裡放着一隻輪椅,還有一個非常健壯的保鏢。坐在輪椅上的黃志強和站在輪椅旁邊的保鏢相比,瘦弱得不成比例。
比起五天前的黃志強,現在的他情況更加糟糕。他的身子軟綿綿地所在輪椅裡,雙手就像是被抽去筋骨一樣垂搭在輪椅兩側。他的臉色也糟糕透頂,蒼白如紙。然而,卻就是這樣一幅行將就木的身軀,他的眼神卻還顯得很銳利。黃博走進來的時候,他的眼眸之中頓時燃起了仇恨的神光。
“哥烏……溫……嗯!”黃志強顫抖着嘴,他想要說一個“滾”字,但從他嘴裡冒出來的聲音卻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爸。”黃博走了過去,蹲在輪椅前,笑着說道:“你看你,你現在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你還這麼執着幹什麼呢?你就把我給你準備的遺囑簽了吧,只要你簽了,我就給你那種救命的藥,我就放了黃舒雅。這不是很好嗎?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守着那麼多資產幹什麼?錢財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黃志強的右手一點點的擡了起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得很辛苦。費了好大的勁,他才進垂搭在輪椅一側的右臂擡起來放在扶手上。
“你要簽了?好,爸,你終於想明白了,我給你拿遺囑和筆。你最喜歡的金筆我都給你帶着呢,你看,兒子的心裡都是你,你卻以爲我是壞人。”黃博很激動,他取來早就準備好遺囑和黃志強最喜歡使用的專門用來簽字的金筆。他蹲在輪椅前,將遺囑放在黃志強的膝蓋上,直接翻到簽字頁。他擰開金筆,將筆桿放到了黃志強的手中。
黃志強拿着金筆,卻像是握着一把匕首,將筆尖向黃博捅了過去。但是,他無法向正常人那樣擁有有力而敏捷的手臂,他的動作就像是電影裡面的特意放慢了的慢鏡頭,一點點向黃博刺過去。
面對這樣的攻擊,黃博甚至可以點燃一根菸,抽兩口,然後再躲閃,也是來得及的。
然而,黃博沒有躲閃,他冷冷地看着慢慢刺到面前的金筆,說道:“刺,你刺吧,只要你刺不死我,我立刻就去殺了你女兒!不,我要你親眼看着我侮辱她,然後再殺了她!對,你最好給我簽字,不然我立馬把黃舒雅帶上來,當着你的面弄她!”
“畜——畜——生!”黃志強氣得渾身哆嗦。
“擺在你面前的路很簡單,要麼乖乖地簽字,要麼看着你的女兒死!”黃博惡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