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異能者,他的異能數值,也就是實力數值,都並不是一個固定的數字。他們實力的表現,會因爲他們當時自身的狀態來決定。遇到相對較弱的對手,戰鬥的渴望也不會被太多的激發,那實力數值就會偏低,相反,遇到強大的對手,求生的慾望往往能爆發出平常難以想象的潛力。
但這個數值的波動也不會大的過分。按照寒井腦海裡的異能公式來算,這股波動的範圍大概在三百之間。舉個例子,普通人的實力大概在5到100不等,而異能者的實力通常就在500以上,但這不是說五個普通人就可以等於一個異能者。在數值相差300以上,想要實力間的對等,除非是戰鬥力爲100的普通人成幾何倍數的壓倒性數量,纔能有可能戰勝一個數值爲500的異能者。
言歸正傳,一個戰鬥力爲500的異能者,他在面對一堆普通人時,很有可能戰鬥力的表現還會因爲鬆懈而下降,可能是四百,甚至三百。但當異能者遇到了一個遠強大於他的對手時,特別是對方觸及到這個異能者的某些底線,比如生命受到威脅,那麼這個異能者很有可能就會爆發出700甚至800的戰鬥力。
這是寒井長久以來賴以生存的,對於異能者人知的常識。這讓他明白,這個世界遠比普通人危險的異能者,那些是可以招惹的,那些,又是絕對不能觸及的存在。
從寒井激發異能以來這麼多年,他探測過無數的異能者,但都遵從着他腦海裡的這股異能波動的常識。除了一個人。葉無缺。
曾經寒井見過的最高的戰鬥力,就是‘黑鴉’首領青牛,他即使是在常規狀態下,戰鬥力都在1100左右,這個數值的恐怖,恐怕只有寒井能真正瞭解。
寒井記得黑狼王的常規數值是750。
還記得戰鬥數值相差三百的效果嗎,需要前者的數量以幾何倍數的增長才能打後者。意思就是,要至少三十個常規狀態下的黑狼王,才能打敗一個,青牛。
而葉無缺的常規戰鬥力其實並不高,基本都是在700的邊緣,就算他將自己的潛力挖掘到最大,按照寒井對於異能波動的理論,葉無缺的最高戰鬥力,也只是勉強能到1000,這已經是異能者中非常高的數值。但是那天在南城地鐵裡,葉無缺得知田一束有危險,他一閃從自己身前消失,最後的數值,居然定格在1400……
戰鬥力1400的異能者,寒井從來就沒有見過。或許從那一天起,寒井的心裡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身爲‘寒井’的生命,註定要走向毀滅。如果‘張天落’註定要死的話,那自己,也必然活不久。
只是一直以來,寒井都不想承認,自己對於葉無缺他們的愧疚,和對於‘黑鴉’這個名號的不甘。
對於寒井而言,生命的價值不在於長短,而在於:被人需要。
即使再弱的人,也希望自己被人需要。即使是持有再微弱的異能,也一定是有其存在的實際價值。這就是寒井心中真正的,活下去的意義。
不管是他作爲‘寒井’的身份,還是作爲‘張天落’的身份,他都希望自己被人需要。這是他活下去的真正養分,即使面對自己無法抗衡的危險,即使自己不能被別人所理解,對於他而言,只要他對別人依然是有價值,他就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就比如現在這個時刻,葉無缺整個人幾乎被‘捆綁’在那怪物的腰間動彈不得。冷鷹的戰鬥力是914,而葉無缺只爆發出了806的戰鬥力,兩者之間的差距幾乎已經不能用正常的手段來彌補。
除非葉無缺能爆發出那種可怕的力量。現在,寒井就感覺到了自己急需被人需要,葉無缺,需要他的幫助。
至於寒井爲什麼會偏袒與葉無缺這一方,而反向自己本來爲‘黑鴉’的身份。恐怕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他自己的心裡,那個叫‘張天落’的名字,纔是他真正需要的東西。
黑暗慢慢蔓延,在光影消失的最後時間裡,寒井從暗處走了出來。
“原來你也在這裡。”冷鷹用斜眼瞟了一下寒井,但沒有做出過多的動作。在冷鷹的眼裡,寒井弱的可憐,還有他那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戰鬥價值的異能,他這個廢物,跟普通人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寒井是對的,冷鷹的眼裡,從來就沒有正視過他。^
“對。我一直躲在暗處。想找機會幫你。現在看來,應該不用了。”寒井說道。
“張天落!寒井!是你!”葉無缺看到了寒井,那種被人揹叛的憤怒一下燃了起來。
寒井看到了張天落身上數值在上漲,但是卻只從806漲到了832,還不夠,要打敗冷鷹還遠遠不夠,難道背叛他的自己出現在他面前,還不足以激發他想要報復的慾望不對!忽然之間,寒井的心裡似乎明白了一點:雖然自己背叛了葉無缺,從他們那裡偷到了水晶吊墜。但是葉無缺,其實並不恨他。葉無缺表明上的那種恨意,只是他在欺騙別人,甚至欺騙自己而已。或許從心底裡,他和狼王一樣,都還當自己是朋友吧?
寒井想明白了這一點,一時心中五味雜糧,既開心,又覺得遺憾。既覺得舒坦,又覺得失落。
但寒井不會忘記,他出現的最終目的。
“我去幫你把藥劑撿回來。”寒井對着冷鷹說道,一步一步的,如正常走路一般,朝着遠處的藥劑走去。
冷鷹看着寒井,他的腳步離開怪物身體異常的輕鬆,那些粘稠的液體在他腳下就像水一樣,根本不會主動粘他,這倒是寒井首次讓冷鷹有些好奇的地方:“你的腳爲什麼……”
“這些粘稠的液體對我沒有用。很奇怪吧?”寒井像閒聊一般的說道:“我最初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也感覺到很驚訝。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的異能不是屬於冰寒一類嗎?雖然說我異能的數值很低,低到無法用來戰鬥,但偏偏是這種屬性,導致這些液體的粘性不會對我有作用。”
“倒是有趣。”冷鷹平淡的回了一句,也沒多想。在自己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對寒井並不需要有任何顧慮。至於這個傢伙想私吞研究成果,拿了藥劑就跑這種事,呵呵,冷鷹絕對會讓他一瞬間躺下。
“是啊。真是有趣。”寒井背對着冷鷹,如履平地一般的朝着藥劑走去,黑暗慢慢延伸,所有人又重歸於看不見的深淵,黑暗中,寒井露出了笑容。
沒有人懷疑自己,此時此刻,不會有人再懷疑自己,葉無缺把自己叫做‘寒井’,認爲自己是叛徒。冷鷹更是放心的讓自己去拿那瓶藥劑。沒有人懷疑自己,當然,也不會有人真正清楚自己究竟想的是什麼。
寒井忽然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的這一生,都在爲了這一刻做這鋪墊。長久以來身爲臥底的經驗,這種能看透戰鬥數值的異能,還有正巧不會被怪物這種粘稠液體粘住的特性。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爲了今天做準備。
或許這纔是自己,真正存在的價值吧。
黑暗中,寒井看着那瓶黃色的液體,眼神中充滿了嚮往。似乎腦海裡,正有一個完美的景象正在衍生。
他被無數人需要,所有人都在爲了他而哭泣,葉無缺,黑狼王,田一束,賭神,他們在自己的墳前懺悔,彷彿終於理解了自己的用心良苦。
這一刻,那個畫面在寒井的腦海裡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到墳前墓碑上的字,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上面寫到:張天落之墓。
“冷鷹,殺了這小子之後,要不要順手把跟着這小子的那個女的,也一併解決掉。”
“那個女的?田一束?她知道的確實太多了,有必要殺掉。但是她現在好像沒有跟這小子一起來,不知道被這小子藏在哪裡了。”冷鷹回到。
黑暗中的張天落,微笑的說道:“我知道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