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後背一抖,掛在身後的村田步槍順着用力方向,向左移動。
隨即左手抓住槍口,右手同時拉動槍栓,左手再托住護木,而右手已經搭在了扳機上面,肩膀同時抵住槍托,雙腿半彎曲,身體緊貼護攔,標準的射擊姿勢一氣呵成。
“砰…砰…”
整個過程說起來複雜,但在屠夫這樣的老戰士手裡,不超過兩秒鐘,子彈就已經向着快艇上的水匪飛去。
倉促瞄準,不追求殺敵,只是打亂他們的節奏。
果然,槍聲響起了之後,操作中的水匪也怕死,立刻毫不猶豫的縮成一團並大呼小叫,快艇也急忙進行了轉彎。
子彈打在了快艇的周圍,沒有擊斃水匪,但是也讓他們嚇了大跳,不敢繼續靠近操作擲彈筒。
其實隊員們如法炮製,暫時打退了這批企圖擲彈的水匪們。
屠夫乘機往彈匣裡快速填充上子彈,讓其滿匣,旋即對着轉過頭來繼續進攻的快艇,開始點射。
相比於之前的倉促,這次他要冷靜得多。
第一發子彈就打在了快艇上,後面的一發子彈如同奪命的追魂厲鬼一樣,直接命中了快艇的舵手。
“砰…”
快艇舵手中彈後無力倒在甲板上,整個人趴在舵柄上面,快艇頓時失去了掌控,在湖面上如同瘋癲一般打轉,稍不慎就是翻船。
一名臨近水匪立刻伸出手,穩住了舵柄,其他水匪合力將屍體丟入海中。
快艇重新掌控,匪徒們咬牙切齒地紛紛舉起手中的槍,對着貨輪射擊。
至於屠夫的位置,他們暫時沒有找到在啥地方,但這具體位置對於水匪來說,並不重要,只要開槍射擊就可以。
半蹲在貨輪護欄旁邊的屠夫不斷移動位置,他眯着眼睛,利用貨輪上的燈光鎖定對面的位置,開始一槍一槍的點射。
“砰…”
“砰…砰…”
大概三槍左右,又有一個水匪倒下來了,最後那艘快艇上就剩下兩名水匪,他們驚恐的操控着快艇,不要命的向着黑夜之中逃去。
“隊官大人,您在這兒啊!”
兩個隊員拿着武器,從別處跑了過來,有些忙慌的樣子,每人身上還有幾道血口,應該是被子彈擦傷,不過硬忍着沒有叫出聲。
“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稟大人,甲板左側遭到水匪強攻!”
話音剛落,“轟…轟…”接連二聲爆炸傳來,貨輪都有些微微抖動。
顯然,爆炸聲是從左側傳過來的,而且應該是擲彈爆炸之後的聲音。
“你們兩個人負責看着這邊,如果有情況,就立刻求援,我去左側看一看!”
說完之後,屠夫快速壓滿彈匣,向着船中間左側位置跑過去。
排水量在二千多噸的貨輪,十五個人防守,剛纔有五人受傷,其中三人重傷失去戰力,現在只有十二個人守衛,四面被攻人手嚴重不足。
而此時的水匪已經分成了二部分,三隻大漁船在左右後三點上,利用機步槍在遠處與護航隊對射,藏身在船燈照亮不到的地方打黑槍,掩護匪徒們攀船。
除了槍火產生的火焰,湖面上根本看不到人。
另一部分則開着快艇,儘量越過馬克沁機槍封鎖線,貼近船體,因爲那裡是護航隊的盲區死角,可以尋找機會登船。
接近船體的水匪,則偷偷摸摸來到防禦力量薄弱的船頭,利用船頭的鐵錨和鉤鐮抓繩,正在向着上面快速的爬行,準備登船。
這羣水匪雖然槍打的並不準,但是,術業有專攻,爬船的本事絕對一流。
在快艇上,就可以利用幾根繩子綁住鐵錨,接着向上快速的爬行。
而且水匪們往上爬的時候,一根繩子保持標準的姿勢,無視湖風還有高度,如同一隻靈活猴子一樣往上爬行。
在黑夜之中,如果沒有燈光照射,根本發現不了有人居然在這裡攀爬偷襲。
他們速度很快,幾乎和進攻是同步進行的。
船尾水匪還沒有打開局面,但成功吸引了整個護衛隊的注意力,而船頭爬繩的匪徒們則已經成功登船,背後揹着一個長長的繩梯,固定好了之後直接丟了下去。
船頭駕駛艙裡的船長和大副們,在船被逼停之後,覺得留在這裡沒有意義,反而風險很大,他們集體躲進了船中央底艙的鍋爐房。
所以,水匪從船頭攀爬上來,竟然沒有被發現。
有了繩梯之後,水匪攀爬變得方便許多,又有兩個水匪爬了上來。
這一次上來的水匪直接一左一右開始戒備,等待更多的人上船之後,往前推進。
而這個時候屠夫到了船中部左側,見二枚擲彈威力不大,都擊中在煤炭裡,炸出兩個坑,煤塊分濺,對船體並沒損傷。
水匪在左側的進攻暫時被打退了,但屠夫心裡還是十分擔心,自忖這圍攻下去,自己這方是孤立無援,戰員只會越打越少,而水匪恰恰相反,增援會源源不斷。
屠夫做好了最壞打算,他走向船頭駕駛艙準備跟船長攤牌,讓船員們也拿起武器來自衛。
但凡船員多多少少訓練過射擊,格鬥等,船上雖沒有制式步槍,但有獵槍,火銃,大刀等武器。
雖然這樣跟船長,大副他們去攤這種牌,非常有損豐衆礦業護航隊的名譽,第一次護航,就被水匪圍攻成這慫樣,五條駁船被劫不說,現在恐怕連主船都守不住。
剛纔,是誰信誓旦旦地說,這裡有護航隊,大家不用擔心之類的屁話!
但事至如今,顏面有生命重要嗎?
非常不得已,十幾名船員站出來自衛,那是一股潛在的戰力,況且大多數人以前就是清兵綠營出身。
他邊思索邊走着接近船頭位置,發現駕駛艙內黑漆漆的空無一人,可隱約的聽到一些奇怪聲音,從船頭方位隨湖風吹過來。
不是自己手下的江浙口音或安徽語調,像是湘贛這帶的口音。
壞了,水匪爬上來了!
這是屠夫腦海之中的第一個反應,他沒有想到水匪的速度這麼快,而且還是從大家認爲最難爬的地方,船頭方位攀爬上來的。
在屠夫的認知中,只要貨輪不主動投降,再把船員們動員起來,守到天明應該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