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裡,對手的一切動作,讓同樣是全神貫注的羅二虎,看得是真真切切。
想自殺,不可以!
在這千鈞一髮之時,羅二虎擡手就是一槍,“砰…”的一聲響,擊中山田正雄的拿刀手碗,匕首應聲落地。
與此同時,他和幾個黑衣隊員從黑暗裡竄了出來。
羅二虎更是快如閃電。
他左手扣住山田正雄的左手腕,這廝已用左手撿起匕首,正準備再次刺向自己胸口,羅二虎那能容他再放肆,右手一記掌化刀,砍在了山田的脖頸處。
瞬間,山田正雄便暈昏了過去。
這次擒賊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帶他回巡警署。”
羅二虎看向三個現身的部下,凜冽道。
“遵命…”
羅二虎他們,馬不停蹄地把山田正雄和另外二個同夥,悄悄押往碼頭,乘上快艇渡過長江,然後星夜將他們帶到武昌巡警署大牢裡的審訊間。
署長孟威聽說羅二虎又抓到幾條大魚,喜形於色,這又是一個立功晉升的大好機會,他當即下令,審訊工作必須立刻連夜進行。
此時已是接近午夜時分。
武昌巡警署的審訊間,設在地下,共有七八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不同的用途。
地下審訊間,那是絕對的陰森恐怖,鬼魂繚繞。
整個地下審訊間的空氣中,始終都瀰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孟威作爲巡警署署長,審訊嫌疑人這種粗活髒活,他很少涉及,平時也極少來這個人間地獄。
但這次非同小可,此人據說是黑龍會骨幹成員,也是日諜在漢口這一帶的頭目,那是條大魚呀,若能撬開嘴,就能知道許多秘密。
他嚴令,讓審訊室必須想盡辦法,儘快將他的嘴巴撬開。
約摸過有半個鐘頭,審訊室的審訊人員才陸續趕到。
先到的,是兩位身材壯實的審訊官吏。
估計是從女人身上剛被人給硬拽起來,那是渾身的不爽快。
只見他們倆個滿臉怒氣,一邊進入地下審訊室,嘴上還在罵罵咧咧的嘟囔着:
“瑪的,弄幾個走私逃犯來,還用得着深更半夜的折騰嗎?”
“就是,這就叫吃飽了撐的,瞎折騰…”
“你們瞎囔叫些什麼?不想在這裡混了!”站在暗處的孟威,鷹隼般雙眼怒視着他們,盛氣凌人的呵斥道:
“這是上將軍黎大人下的訓令,所以必須連夜突審,天亮之前一定得讓他們開口,只少讓頭目交待,否則,爾等軍法從事,聽明白了嗎?”
“哎喲,原來是署長大人您親自來這裡呀,小的有眼無珠,沒瞧見署長大人在此,罪該萬死!請署長大人息怒,請息怒!我們還以爲是長江緝私隊的那些粗坯,嘿嘿!”
此人叫曹武光,是審訊室裡的協理,相當於審訊室副主任這樣的角色。
他見是署長大人親自到場,嚇得夢醒了大半,連忙陪上笑臉。
既然是上將軍黎大人下了嚴令,巡警署長親臨審訊現場,這數年間在武昌軍警裡,那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說明這些個嫌犯十分重要。
瑪的,這位署長祖宗,怕得咱罪不起哦,那得恭敬點。
“小的叫胡來,署長大人。”另一個審訊官吏,也是畢恭畢敬的自我通告。
胡來,哼!
孟威將手中的案宗袋,隨手給曹武光遞了過去,然後對羅二虎說道:“羅大人,你是跟我上去歇會,還是在這裡監督?”
“稟署長大人,羅某還是在這裡吧,這樣心裡踏實。”羅二虎訕訕一笑回覆道。
他說的是實話,對於行刑,他可並不陌生,想當初掌管自治區憲兵大隊,抓姦細罪犯進來用刑是常有的事。
可行刑逼供是門技術活,既要讓案犯痛不欲生,開嘴交待實情,但又不能讓他死去。
眼下這麼些重要案犯,若行刑時太過魯莽,或用刑過度,弄死了損失可就大了去啦。
瞧着眼前這二個粗坯,兇殘有餘而智慧不足,自己要親眼目睹他們行刑過程,這才放心。
“那好吧,你就委屈些暫待這裡,辛苦了羅兄弟。”孟威拍了拍羅二虎肩膀以示慰問,然後他擡頭對曹武光說道:
“曹協理聽着,這位羅大人是兄弟省份來的同行貴客,這次來協助咱破案,爾等要好生相待,一切聽從羅大人的命令安排。”
“哦…那一定照辦,請署長大人放心吧,您走好。”曹武光點頭哈腰,像恭敬自家祖宗似的將孟威送離審訊室。
三十五六歲的曹武光,皮膚粗糙還有白癜風,看着比實際年齡大些,是個城府甚深的江湖老手。
三十歲左右的胡來,中等個五大三粗,狼顧鳶視,就是一個兇狠的打手班頭,身上隱隱透露出濃濃的血腥味。
“羅大人不常來咱們巡警署吧,很面生,這次不知是個什麼案子?”
孟威走後,曹武光命人泡來一壺茶,小心翼翼地湊到羅二虎跟前,想套些近乎。
顯然是來之前,他們對今晚所發生的事,確是一無所知。
“這是一宗涉外間諜案,你們仔細看一下案宗吧!”羅二虎喝了口茶,翹起個二郎腿不緊不慢地回覆道。
“哎喲,原來是一宗涉外間諜案吶,怪不得署長大人如此重視和緊張,嘿嘿!”
曹武光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句,面色暗淡了下來,他把剛纔孟威遞過來的案宗袋掂了掂,並沒有打開查看,就放在審訊間的一張矮几上,一臉的失望。
他們習慣於對付那些長江走私犯、營私舞弊,貪污受賄的小吏,那可有油水啊。
而且審訊一點不費力氣,動不了幾套刑具,就全吐露了出來。
有些小吏,還沒上刑,光是走進這審訊間,聞一聞看一看就癱倒在地,渾身哆嗦發抖。
那是問什麼就回答什麼,像竹筒倒豆子,沒有的也承認。
所以,曹武光他們對審訊,都不以爲然。
可是審訊間諜就大不一樣了,巡警署自成立至今,就碰到過一宗案子,那間諜骨頭可硬呵,怎麼用刑都不開口,最後把人直接給弄死了。
關鍵是,審訊間諜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撬不開嘴弄死了人,可還要受罰,油水呢,一滴都沒有。
這巡警署刑訊間裡的人,早先都是從武昌府衙門刑房調轉過來的,說白了,他們就習慣於敲詐勒索,看錢、看關係,完了,再動手幹活。
這些人桀驁不馴,滿身匪裡匪氣,對巡警署內部紀律很不以爲然。
對沒錢沒關係的,動不動就把人玩殘。
如是有錢開道,那就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