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陳紅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或許是因爲她對景銳有好感?所以忌妒我和景銳比較好。
如果是這樣,那她還爲什麼和高躍做那麼噁心的事?難道就爲了多得到一些零花錢和新衣服麼?
我自顧想着心裡的事,對陳紅毫不理會。
見我不說話,她可能也覺得沒勁,訕訕地走了。
晚上我快要睡的時候,又有人敲門,是高躍,他說讓我出去,他要和我談談我放學沒有回家的事。
我猶豫着要不要開門,他說:“你要是敢不開門,老子直接拿斧頭劈了這破門。看你往哪兒躲?”
我心裡害怕,只好打開門,他一耳光扇在我臉上,“小賤人,這麼久纔開門,跟我來。”
說着不由分說地抓住我的胳膊,向他的房間拖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房間裡也有一臺小電視,還有一臺dvd播放機。
他將我摁在牀上,然後打開電視,往播放機裡放了碟片,電視裡的人,做着上次陳紅和高躍做過的事。
我頓時耳紅面赤,扭過頭不敢看。
我閉着眼睛不看,又捱了他的耳光。他見逼我不成,用繩子捆住了我的手,
於是他開始扒我,我害怕極了,我知道只要被他那樣,我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我順勢倒在地上,然後翻滾到門邊,用腳用力地蹬門,發出砰砰的聲音。
我絕望極了,心想如果我被他強了,我就去死,我絕不留在這世上。
就在高躍快要得逞的時候,外面忽然有砰砰的敲門聲,也或者那不是敲門聲,那是有人在用力砸門的聲音。
然後用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聲音。外面那個人竟然有鑰匙。
這下高躍有些慌了,趕緊拉起褲子,並且將我的褲子也提了上去。一把扯下了電視機的插頭。
但那個用鑰匙開門的人並沒有把門打開,高躍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高景銳。
他臉色鐵青,手裡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連高躍也嚇了一跳。
“你對陳青做什麼了?”景銳聲音在顫抖,也許是因爲憤怒,也許是因爲緊張和害怕。
“我在教育她,不行嗎?這麼晚你不睡,你到這裡來幹什麼?”高躍反問。
“教育她還綁着手,封着嘴嗎?”
“兔崽子,老子怎麼教育她還用你管,你滾回你房間去。”高躍衝着景銳吼。
“我要帶她走,我不能讓她留在你房間。”景銳說。
“你敢!你以爲你翅膀硬了,敢和老子叫板了?”高躍兇狠地說。
“你看我敢不敢,你別逼我!”景銳揚了揚手裡的菜刀。
高躍看着景銳手裡的菜刀,也有些猶豫,只好看着景銳給我解開繩索,再扯開了我嘴上的膠帶,然後拉着我的手走出高躍的房間。至始至終,他的菜刀都沒有離手。
把我拉到他的房間,輕聲問:“你有沒有事?”
我說:“沒事,只是有手些麻。”
他輕輕地給我按我被捆麻了的手,說:“以後你別進他的房間,也不要讓他進你的房間,他不懷好意。”
這時高躍又過來敲門,“大晚上的你們兩個呆在一起算怎麼回事?都給老子滾出來。”
景銳說:“我要保護她,你如果再逼我,我就去死,我讓你後悔一輩子,我說得出就做得出。”
高躍說:“那你去死啊,老子這麼多年沒兒子,不是一樣過來了,你以爲老子害怕你去死?你媽今天打電話來了,給你找好學校了,唸完這個學期,你就滾回去了,你連跟老子叫板的機會都沒有,王八蛋。”
我輕聲說:“算了,不要和他吵了,鄰居聽了不好。”
景銳果然不說話了,燈光下他眼裡有淚花在閃。
高躍鬧了一會,也沒動靜了,也不知道是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是去了陳紅的房間。
我照例是自覺地躺到了靠牆的一邊,然後景銳也穿着球褲爬上來,躺在我旁邊。
我們就這樣躺着,聽着對方的呼吸聲。誰也沒有說話。
想着景銳今晚拿着菜刀的樣子,我心裡其實有些害怕。
我的心裡是矛盾的,一方面我需要他的保護,但另一方面我又害怕他因爲我而作出極端的事。他是成績優異的好學生,又是從省城來的,見過世面,以後肯定是要有大好前途的。
但我不一樣,我只是一棵石頭縫裡長出的雜草,都不知道是誰生的我,空白的過去,空白的未來。現在還成了一個瘸子,更加卑微和無足輕重。要是因爲我這樣的人而影響到景銳,那是不划算的。
我和他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甚至還躺在一張牀上,但我和他之間,其實是有距離的,那種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宿命式的距離。高躍之前說了,唸完這個學期,他就要回省城念高中去了。
或許他媽媽也只是讓他到這偏遠的小縣城來歷練的,他終究是要回到那個屬於他的世界。而我,註定無法跟隨。
我自己也下了決心,只要景銳離開這裡,我就走。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小縣城,瘸着腿走到哪算哪,死在哪算哪。
想着想着,心裡傷感無比。好像景銳明天就要走一樣。竟忍不住哭了起來。但我擔心會吵醒景銳,只好強壓住自己,但景銳並沒有睡着,他馬上發現了我肩膀的抽動,他伸過手來摸我的臉,自然是摸到了我一臉的淚水。
“怎麼了?是他打的地方疼嗎?”景銳俯在我耳邊輕聲問。
我用力搖頭,但黑暗中他看不到我搖頭,繼續問:“哪裡疼,我幫你揉揉。”
“我沒事,”我帶着哭腔說。
“我知道他對你不好,我也知道他是個惡棍,我一直在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擺脫他的魔掌。但我要先攢錢把你的腿治好,我擔心如果時間長了,你的腿就完全治不好了。青兒,你別難過,等把你腿治好,我就帶你離開這裡。”
我沒有說話,心裡卻想,我一個瘸子,怎麼能拖累你。到時你回了省城,我總不能跟着你去你家,我和你非親非故,你媽媽又怎麼可能接納我這樣一個土裡土氣的瘸子。
所以景銳,我們註定是要分開的。想到這裡,我的淚如泉涌。
那時對景銳的依戀,真的只是因爲那份溫暖。從來沒有被人關心過的我,因爲景銳的到來讓我知道被疼愛的感覺。那種依賴,就像孩童對母親的依賴。但當知道眼前的美好只是短暫的,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讓我失落和傷感,卻又無能爲力。
“不哭了,不哭了啊。”景銳輕輕摟着我,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
我聽着他的心跳聲,情緒漸漸安穩下來,慢慢有了睏意。
但他卻好像不太舒服,翻來覆去幾次,還是沒有睡着。
他好像很害怕我和他的身體接觸,最後甚至躺到離我遠遠的一邊。我還聽到他深呼吸的聲音。
當時我不明白是什麼情況,直到後來懂事以後,我纔想明白,那時正是他的發育期,發育期的少年,和一個異性躺在一張牀上,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種煎熬。
第二天我一到學校,班主任謝成誠就告訴我說,經過和學校的研究決定,因爲我現在的成績下滑很厲害,所以將我從快速班調到普通班。說如果以後我表現良好,再考慮調回來。
這當然是謝成誠有意整我,那在他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就威脅過我,說誰能在高速班上課,都是他一句話的事,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會讓我從高速班滾蛋。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做到了,還真是說話算話。
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他眼神幽深,帶着居高臨下的得意。還有意問我有什麼想法。
他大概會認爲我會馬上哭着求他給我一次機會什麼的,但我只是冷冷地回了他一句知道了。
我完全沒有被整的感覺,反而覺得一陣輕鬆,這樣的話,我至少可以擺脫謝成誠這個混蛋了。
他明顯有些失望,他處心積慮地逼我就範,沒想到我毫不在意。對我來說,能在快速班更好,但如果選擇在快速班就要受謝成誠的噁心,那我還不如到普通班去。
收拾桌箱裡的東西的時候,羅豆豆在旁邊大聲地說:“怎麼了,怎麼了?都叉叉叉了,還被踢走?”
我知道她是在說我,我也知道她指的什麼,但我只能裝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