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何氏一事,雲崢對身邊所有人的信任度也急劇降低,開始懷疑起了這本就不十分信任的滿朝文武的忠心。苦於不能將所有大臣統統殺光,又不能保證殺掉這批之後的繼任就一定會對自己忠誠,雲崢在宮中擺下筵席,邀請的是朝中的重臣,前朝雲徊的遺老。
雖然人人都知道雲崢擺下的是鴻門宴,卻也都只能硬着頭皮前來參加,只因爲一句“君命難違”。雲崢反覆打量着這些衣冠楚楚的臣子們,猜測着在他們那優雅的舉止之下,究竟隱藏着怎樣的醜惡和陰謀。君主和大臣各自心懷鬼胎,表面上卻推杯換盞,祥和一片,直到雲崢突然將手中的琉璃盞重重擲在了地上。
有全副武裝的武士突然自帷幕後魚貫而出,將整個會場團團圍住,一時間人人自危,不知道雲崢究竟意欲何爲?武士們卻只是將衆人包圍,並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行動,而是原地待命,等候雲崢的進一步指示。
“衆卿不必驚慌。”雲崢臉上含笑,一雙藍色的眼睛卻冷的怕人。“寡人今日之所以會有如此非常之舉,不過是想要聽衆位卿家說說實話。”雲崢此言一出,立時間鴉雀無聲,誰也不知道雲崢想要聽的實話究竟是什麼。
雲崢舉目環視了一下戰戰兢兢的衆人,目光落在了尚書郎江勳的身上。“不若就從尚書郎開始如何?”雲崢的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尚書郎的身上。
“寡人想要知道的不過是衆位之所以爲官是爲了什麼?只要衆位據實言明,自當安全無虞。若是有誰想要用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來搪塞寡人……可就休要怪寡人無情了。”說完,雲崢那雙藍色的眼睛又落在了尚書郎的身上。
“臣……臣……”尚書郎此刻已是滿頭大汗,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回答才能成功逃過一劫。
“怎麼?尚書郎難道是在想用什麼樣的謊話來答覆寡人,才能讓寡人滿意嗎?”雲崢冷冷一笑,看向了一旁正在待命的武士。
“臣不敢……”尚書郎早已腿腳發軟,跪倒在了地上。“十年寒窗,無非就是爲了光宗耀祖,揚名天下……”
“哦?”雲崢笑而不答,不置可否。“想要揚名立萬、光耀門楣,倒也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放他走吧。”雲崢微微擡手,示意衆武士爲尚書郎放行。
“下一個不如就是中郎將好了。”雲崢那平穩而不帶感情的語氣聽在所有人耳中,卻好像是魔鬼發出的召喚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臣爲官雖不能說是爲了黎民蒼生,卻也是爲了學以致用,方能不辜負父母對臣的苦心栽培,也算是對得起自己所讀的滿腹詩書……”中郎將一身凜然正氣,說起話來也是一樣,只不過他的慷慨陳詞卻被雲崢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中郎將這番話倒是堂而皇之,這也不負,那也不負,只是不知先帝若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像是覺得聽到了個最好笑的笑話般,雲崢大笑出聲。
今天在座的所有大臣本就曾是雲徊的舊臣,雲崢這番話在衆人聽來也是格外的刺耳。只當中郎將此番定時在劫難逃,卻不想笑夠了的雲崢長嘆一聲,淡淡開了口。“只希望日後中郎將也莫忘今日之言,更望你在對得起這許多人的同時,也還能對得起寡人。”不再說話,雲崢擡手示意武士放行。
死裡逃生,方纔還振振有詞的中郎將此刻竟然癱倒在了地上,竟然再也站立不起。雲崢也懶得多看出醜的中郎將一眼,藍色的眼睛鎖定了下一個目標。“太師,寡人倒是想聽聽你的見解。”
“陛下……臣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幼子待哺,爲官也不過是爲了那點俸祿。”太師眼珠微轉,說出的是最簡單,卻也是最無法讓人挑出毛病來的理由。
“哦?”雲崢微微挑眉。雖然他也知道太師說的並不是實話,一時間卻也找不出駁倒他的理由。“既然如此,還望太師你今後也要對得起自己所領的那點俸祿。”雲崢冷哼一聲,雖然心中不快,卻也不得不放行。
雲崢就這樣問了一個又一個,得到的也是五花八門的理由。越問越生氣,越看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越不順眼,雲崢突然有種想法:“不如將他們統統殺光來得乾脆。死了,他們就再也沒法背叛我,也只有死人才能保證絕對的忠誠。”
蕭秦就是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時候回來的。順利完成了蛻皮的他剛剛回到宮中,就發現自己的住處有云崢的心腹內侍正在望眼欲穿地等着什麼人。
“國師,你總算回來了嗎?”好像看到救星般,宮人扯住了蕭秦的衣袖。
“怎麼?宮中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蕭秦冷不防被宮人的態度弄得有些糊塗。
“陛下,陛下他……”宮人看着蕭秦,欲言又止。
“陛下怎麼了?”突然聽人提起了雲崢,蕭秦的心中突然產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不願去想起雲崢,但卻又無法不去關心雲崢究竟是出了什麼樣的情況,矛盾的心情讓蕭秦突然覺得有些煩躁。
“陛下在殿中設宴衆大臣,卻……”宮人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得太清楚。
“卻又如何?”宮人吞吞吐吐的態度讓蕭秦更加煩躁了幾分。
“還是……還是請國師您親自去看看吧。只有您才能勸動陛下……”宮人既然是雲崢的心腹,早已將雲崢和蕭秦的關係看在眼裡。知道雲崢對蕭秦雖然不能說是言聽計從,卻也算是相當倚重,只有拜託蕭秦來解決眼前的混亂局面。倒也不完全是爲了雲崢,只因爲心中清楚自己的主子若是垮了臺,連帶着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帶着滿腹疑問,蕭秦在宮人的引領之下,總算是到了事發地點。施展法術隱匿身形,蕭秦看了半天,總算是明白了雲崢在搞什麼名堂。
“真是胡鬧……”心中這樣暗想,蕭秦突然現出了身形,出現在了目瞪口呆的衆人之前。“陛下酒醉,讓列位受驚了。”蕭秦對衆人微微頜首施禮,拉住了雲崢。“陛下,狂飲傷身,不如隨我回宮歇息去吧。”
“誰說寡人醉了?”雲崢並沒有想要借坡下驢的意思,揚眉怒視着蕭秦。蕭秦不出現他心中氣惱,此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非但沒有平息他的憤怒,反倒讓他的怒火更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