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着二十三四的模樣,若是人類,自當是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紀。
但她既然出現在了神木梧桐之下,當然不可能是人類。
女子身穿一件淡青的紗裙,紗裙的裙襬隨着她的前行而微微晃動,只這樣的姿態就讓人能體會出她的高貴來。
她的容貌極爲妍麗,一頭青絲如黑瀑一般披於肩上,只有額頭上有一縷髮絲呈了淡青色。
這縷髮絲並未如其他青絲一般披散,而是打成了一個結,看着倒像是一對……
淡青色的翅膀?
鳳至想起她曾經見過的青鸞。
青鸞亦有這樣的一縷淡青的髮絲,而且也習慣於打成這樣一個結。
那麼,這個女子的身份,也就極爲明顯了。
他們跟着時光回溯的力量來看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二十萬年前,神木梧桐的異變之中,最重要的一個當事人,也就是親手造成了這一切的鸞鳳了。
毫無疑問,這名女子就是鸞鳳。
親眼看到二十萬年以前早就已經逝去的人,這其實是一種有些奇異的體驗。
鳳至是修真者,修真到了極致可以做到許多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就算是修真者修煉到舉霞飛昇,也不可能讓時光迴流。
所以……
鳳至一時之間對於神木梧桐的力量,倒是又有了另一種體會。
就算那位樹先生的時光回溯並不是真正的令時光倒流了,而只是用了某種特定的方法讓二十萬年前發生的事重新呈現在他們的眼裡,這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心裡如此思忖着,鳳至卻沒有錯過鸞鳳的一舉一動。
在鳳至和龍衍的注視之下,鸞鳳一步一步的來到了神木梧桐的樹幹前。
隨着越接近神木梧桐的樹幹,鸞鳳的表情也越發的顯得有些怪異起來。
那雙微微泛着青的美眸之中,既有着恨意,又帶了些決絕,還有些瘋狂……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倒是叫鸞鳳那張極爲美麗的臉都顯得有些猙獰了。
很顯然,她現在絕對沒有打着什麼好主意。
“呵……”鸞鳳極爲陰冷地笑了笑,“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不要想得到。”
她想起之前她當着凰緋的面與鳳于飛有了肌膚之親時,凰緋眼裡的憤恨與絕望,心裡於是便快意起來。
凰緋得到了鳳于飛的傾心又如何?
兩人都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現在他們之間有了這樣一根刺的存在,又如何還有可能繼續在一起?
到了這時……
他們越是相愛,便也會越是痛苦。
既捨不得分開,又不能摒棄這一切在一起,也唯有互相折磨罷了。
“可是……”鸞鳳連連冷笑幾聲,“這還不夠,還不夠……”
她想起自己,以及鸞族許許多多的心裡默默希望嫁給鳳族的族人,若不是鳳族有那個不得與外族通婚的規矩,鸞族的女子又何嘗比凰族差?
若是沒有這個規矩,鸞族的這麼多女子,又豈會一輩子也不能得償所願,只能鬱鬱寡歡的過一輩子?
“既然如此,那這一切,就在我手裡終結吧。”鸞鳳如此低喃道。
說着這些的時候,鸞鳳已經站在了神木梧桐的樹幹前。
這時其實不是沒有人看到她。
二十萬年前的鳳族並不是完全與外界隔絕了的,時常就會有鳳族凰族化作人形去玄武大陸歷練,所以進出的人其實不少,自然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鸞鳳。
不過,卻沒有人往她這裡湊。
之前鸞鳳做了什麼,鳳族上下可是都知道的。
她都能如此算計下一任的鳳皇與凰後了,鳳族上下又哪裡還能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如今大部分的凰族對鸞鳳這個人可都是極爲不待見的,鳳于飛和凰緋這樣一對璧人,如今就因爲鸞鳳的存在而變成了這個樣子,凰族人自然都替凰緋打抱不平。
就算礙於鳳族和鸞族兩族這麼多萬年以來的友好,鳳族上下不會對鸞鳳做出什麼來,但對她冷漠以待,這卻是可以的。
當然了,這時的鸞鳳一點也不在乎鳳族上下的冷漠,她甚至還是享受這樣的無人問津的。
若不是這樣,她又哪裡有可能做到她想做的事?
鸞鳳從自己的空間裡取出一粒泛着微微綠光的珠子。
說是珠子也有些不恰當。
這珠子大概有拳頭大小,正好被鸞鳳一掌握在手中,珠子表面並不平順,反而有些皺皺的樣子,看起來……
像挺像是一枚種子。
事實上,這也確實就是一枚種子。
只是,並不是一枚普通的種子。
若是普通的種子,又怎麼會被鸞鳳拿到這裡來?
鸞鳳握着這枚種子的手其實隱隱有些顫抖,但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她的手也越來越穩,直到最後,她那隻看着有些秀氣的手穩穩握住種子,再無任何的顫抖。
看模樣……
倒似她手裡握着的並不是一枚有些古怪的種子,而是她所有的希望一般。
種子,在很多時候確實被人稱作是希望。
但,鸞鳳的希望可不是這樣。
許久之後,她才輕輕籲出一口氣。
“呵呵,既然早就已經決定了,那又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她自言自語道。
之後,鸞鳳便將所有的猶豫都收起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手裡的這枚種子。
然後,她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往這枚種子裡輸送。
雖然這只是一枚種子,但這枚種子顯然是不凡的,鸞鳳已經是成年的鸞族,更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比起族裡許多的老人亦是毫不遜色的,她全身的力量可想而知有多強大。
但,這枚看着並不起眼的種子,卻是將鸞鳳所有的力量都接了下來,即使是這樣,這種子看着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若真要說有什麼變化……
大概就是種子周圍原本只有淡淡的綠光的,這時那綠光卻變得濃郁了起來。
也不知道與鸞鳳送進種子裡的那些力量有沒有關係。
耗盡了最後一絲內氣,鸞鳳的臉色因爲力竭而顯得十分蒼白。
“果然還是不行麼?”她像是早已料到這樣的情形了,並沒有失望,而只是輕輕吐了口氣,“那,便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