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獸發瘋了!
“昂吼!”這嘶吼聲音甚至淒厲的有些沙啞,從這聲音中,任何人都能感覺到這頭地龍獸心中,那無邊無際的絕望和怒火!
它的孩子!它的,孩子!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那些人類!人類!
轟!
地龍獸的速度瞬間飆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極限,它甚至都不管自己的身體是否能夠承受,只是以一種極限的速度瘋狂衝向李越所在的方向。
“轟隆隆”
恐怖的音爆,令得地面的泥土,巨樹被卷得離地三尺,碎石亂飛!
地龍獸爆發出了比自己全盛時期,還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一道模糊幻影挾着怒火,如颶風一樣的席捲而來!
“快逃!”
李越這個時候哪還有什麼後天九重高手的意氣和風範,一聲令下後,使出了吃奶的勁向遠處奔逃!
其餘李家人也嚇得屁滾尿流,四散着亡命跑去。
一個兩個,心中都求神告佛,暗暗祈禱道:不要追我!不要追我!追別人!追別人!
只是他們身上都沾上了地龍獸蛋的蛋液,這氣味對於瘋狂的地龍獸來說,就猶如一片黑暗中璀璨的燈火,無論怎麼逃,也不可能逃掉!
瘋狂的爆發出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潛力的地龍獸,輕而易舉就一一追上了他們,將他們一個個碾壓死後,最後將目標對準了已經跑到了千米之外的李越!
“昂吼!”它仰頭一聲長嘯,震盪的聲波宛如實質的層層散開,竟然形成肉眼可見的波紋。
隨後揚開四蹄,向前追擊而去。
隱匿了身形,和安然一起躲在附近一棵樹上的池夏一聲悶哼,耳中針刺一樣的痛,隨後流出了殷紅的血跡。
竟是被這音波震傷了!
安然見狀連忙一揚手,“治癒之光”釋放,池夏這纔好過了。
“你沒事吧?”他緩了口氣後,看向安然。
安然搖了搖頭,她腦中有乾天境的精神力守候,音波根本傷不了她。
這點池夏並不知道,不過他今日連連見識到安然層出不窮的能力,倒沒覺得她不受影響有什麼不對。
“李越完了。”安然看着地龍獸和李越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的拉近,冷冷一笑後,淡聲道。
戰鬥根本沒有懸念,瘋狂狀態下的地龍獸,也同階的先天強者都能殺死,更不用說李越一個小小的後天九重了。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就見地龍獸追上了李越,從他身上重重的碾壓了過去!
不僅如此,地龍獸彷彿還不解氣,一邊咆哮一邊踏着李越的身體來回的奔跑碾壓,直到後者完全成了一灘肉泥,和四周的黃泥混在一起,再看不出一絲人樣。
“昂!吼!”地龍獸這時停了下來,仰頭淒厲的嘶叫着,聲音中沒有一絲復仇的快意,只有痛苦和懊悔。
它又到處發泄了一通。直將周身方圓五百米弄得一片樹倒土翻的狼藉,而後才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開。
安然和池夏本以爲它要走了,卻不料它卻是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被發現了?
安然的精神緊繃,卻並沒有衝動出手:她觀察地龍獸的步子沉重緩慢,倒不像是發現了他們的樣子。
她的身邊,池夏也屏住了呼吸:若是這個時候被地龍獸發現,他們兩個都只有一死!
所幸他們想多了,地龍獸並沒有發現他們,當它龐大的身軀從面前擦過時,二人都同時長吐了一口氣。
只見地龍獸走到了不遠處一名被殺死的李家人身邊,將屍體用嘴叼着甩上了自己的後背,串在了甲刺上,隨後又走到下一個人身邊,依然如此動作。
不一會,它的背上就串了一溜的屍體。
揹着這些屍體,地龍獸蹣跚的踱回到李越不成人形的,肉泥一樣的屍體面前,甲刺一抖,就將背上的屍體都抖落了下來。
它哀哀的悲鳴着,突然就流下了眼淚。
斗大的眼淚從它的眼中滑落,不一會就將屍體全部都浸沒了。
“昂吼!”流了一會眼淚後,地龍獸一聲厲嘯,四蹄如鐵,狠狠的,瘋狂的踩踏在屍體堆上,直將那些屍體都踩成了肉醬。
做完這一切後,地龍獸刨動四蹄,腳下的泥土甩向那一堆肉醬,漸漸的越堆越高,最後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墳包。
將地龍獸這一系列的舉動看在眼裡,池夏疑惑的問道:“它在幹什麼?”
“立墳。”安然一瞬不錯的看着這一幕,低聲道,“在給它的孩子立墳。”
開通了靈智的先天妖獸,有不弱於人類的思維,它們甚至比人類還要重感情。
地龍獸身爲先天妖獸,本就極難孕育孩子,可能它這一生,就只能產下這一枚蛋,然而,它的孩子最終卻沒能活下來。
安然並不覺得愧疚,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如果想要活着,就要學會傷害。
地龍獸蛋是她弄碎的沒錯,可是歸根究底,是李越他們將蛋偷出來的,是地龍獸自己沒有保護好它的孩子,讓歹人有了可趁之機!
“妖獸,倒比人還要講情義。”看着徘徊在墳包周圍不肯離去,哀鳴陣陣的地龍獸,池夏低聲說道,說不出的嘲弄。
“人心本來就比妖獸還要可怕。”安然淡然道。
“是啊。”池夏附和着,轉眼他話鋒一轉,笑眯眯的說道:“不過我是肯定不會這麼對小師妹你的,我對小師妹的心,天地可鑑哦。看在我今天犧牲這麼多,差點死了的份上,小師妹要不要考慮一下對我以身相許啊?”
對於他時不時的嬉笑話,安然都有些習慣了,她沒有答話,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問道:“突然這樣岔開話題,是害怕我問什麼嗎?”
明顯感覺到池夏身體繃緊了一下,安然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他拼着性命幫她就是事實。
對自己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在安然看來,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她躍下樹,仰頭看着他,一揚眉:“還不下來?準備住在樹上了?”
只是這份不在意卻被池夏看成了生氣,他躊躇了一下,一躍落在了安然身邊,輕咳了一聲,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的,只是覺得沒必要說……那個身份,也不是什麼好事。”
安然卻沒有注意聽,只隨意的擺了擺手道:“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要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要隱藏的東西。”
她的目光盯着遠處還在徘徊的地龍獸,腦中有什麼想法一掠而過。
池夏還以爲她真生氣了,一下急了,“我真不是故意要向你隱瞞身份的,十五皇子這個身份我一定也不在乎,對我來說,做池夏比夏池更令人自在。”
安然堪堪回過神,正好聽見他最後一句話,愣了愣,問道:“什麼夏池?”
“你……”池夏,不,應該說是夏池扶了扶額,“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現在倒是有點相信她剛剛不是生氣了,而是真的不在意。
心裡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麼味道。是應該爲她不在意鬆口氣呢,還是這樣不在意而沮喪呢?
“剛剛沒注意。”安然回憶了一下,皺眉道:“你的真名叫夏池?”
夏是天香的國姓,再加上大皇子夏霖還是李家的幕後人,安然對此印象深刻,不過爲防猜錯,她確認般的問道:“夏霖是你什麼人?”
“我大哥。”提到夏霖,夏池的目光略略有些暗淡,他淡然道,“你會這麼問,是知道他在後面支持李家了吧?沒錯,就是他派人來殺我的。”
在說出這句話後,他的表情有些恍惚,“我原本以爲我主動離開帝都,離開父皇,離開那個權力的漩渦和中心,隱姓埋名來到江城,他會顧忌一點兄弟之情。我明明,就不想跟他爭那個位置,我也告訴他了。可是,他仍然不信我,一次次的試探,最後還是下手了。”
夏池閉了閉眼,似在壓抑着什麼,“要不是遇見你,我今天可就真的得死了。”
“死了不也是活該嗎?”安然淡淡的一句話飄出。
夏池驀地睜開雙眼,直直的盯着她,嘴脣蠕動了一下,卻沒有開口。
“覺得受傷了?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安然指了指遠處的地龍獸,“知道你錯在哪嗎?你看它,明知道自己實力強大,受人覬覦,產下孩子卻沒有好好保護,讓人給弄死了。在它看來,或許人類是害死它孩子的兇手,可是實際上卻是它自己!”
她睨着夏池,“你也是這樣,身爲皇子,那個位置是你說不爭就不爭的?所謂成者王敗者寇,你明明知道你大哥有野心,視你爲眼中釘,還天真的以爲你只要離開帝都就沒事?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是他的對手!你要真不想爭,廢了自己也罷,偏偏天賦還不錯,努力修煉如今都突破了後天境了,誰信你不爭?”
夏池被她說得怔住,“我只是喜歡修煉。”
“沒讓你不修煉。只是既然是這樣的身份,就要盡力把握每一份資源,爲自己創造更自由的環境,讓人不能隨便動你,只能遠着你,關注着你,卻不能隨意招惹你。”安然不急不徐的說着,“像你這樣的逃離,等於將自己的命運送到了別人手裡,別人想殺你了,就動手了,這種自在要來幹什麼?愚蠢!”
一席話畢,夏池站在原地久久都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