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一個西楚人看得分明,一劍偷襲過來。
眼看他就要得逞,這時,一道纖細的人影奇快無比的飛撲過來,裹挾着雷霆萬鈞的氣勢,逼得那人不得不收回長劍,來對付她。
桑離一腳將人踹飛,和陳一匯攏一處,兩人背靠着背,和西楚人呈對峙之勢,擋在了屋子前面。而巧玲和王叔藏在屋子裡,通過窗戶往外看着院子裡的場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西楚人一時被他們的氣勢所震懾,警惕的圍着他們,卻不敢再輕易發動攻勢。
桑離掃一眼他們,低聲對陳一道:“神醫,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儘快突圍。”
陳一點頭,“好,你左邊兩個,我右邊三個,速戰速決。”
桑離會意,兩人同時出招,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一時間掌風陣陣,劍光霍霍,樹上的樹葉都被劍氣和掌風所傷,紛紛掉落下來,地上一片飛沙走石,連月色都變得慘淡無光起來。
陳一擅輕功,內力也雄厚,桑離擅近身搏鬥,兩人配合默契,出手毫不留情。但那些西楚人也不是善茬,他們都是高手,這一戰,拼的是誰能堅持到最後的毅力。一番激戰過後,西楚人盡數被殲滅,但是陳一和桑離也都掛了彩,兩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陳一還好些,但桑離因爲前兩天剛剛驅動過異能,心力受損,一時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又經過這麼激烈的打鬥,一時氣息不穩,氣血不停的往上翻涌,好不容易纔剋制下來。
陳一結束戰鬥,忙向她奔跑過來,關切問:“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桑離勉強定神,“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巧玲早就收拾好了東西跑了出來,王叔卻是死活也不願意再走了。
“姑娘,不是我不幫你們,而是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經不起長途跋涉四處奔波,況且這一路追殺的,我只是個趕車的,沒必要爲了這幾個小錢賠上自己的性命啊,姑娘,這一趟我不跑了,剩下的錢我也不要了,你們另外找人吧。”
他說的也在理,的確,如果只是遊山玩水,她們包下了他的車,他送他們,自然沒什麼問題,但現在他們惹上了西楚人,那幫人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追上來找到他們,換作旁人,也是不願意再繼續跟着他們送命的。桑離很理解,也沒有怪罪他,只是,這長路漫漫的,她又不會趕車,又受了傷,巧玲也手無縛雞之力,他們一時之間到哪裡去找合適的人?
她沉吟了片刻,對陳一道:“神醫,要不,你送我們一程?”
陳一笑笑,道:“小姐,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嘛,向來好說話,只要……”
話未說完,巧玲已沒好氣的接了下去:“只要銀子到位。”
陳一哈哈哈一笑,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還是這位小姑娘瞭解我。”
“行了,”巧玲扔給了他一錠銀子,“別廢話了,趕緊送我們離開吧。”
“有銀子,什麼都好說,”陳一嘻嘻一笑,將銀子收入懷中,然後對王叔道:“老哥,我這房子你願意住的話就住下吧,等你腳傷好了再走不遲。你的馬車我給放在藥鋪了,你走的時候自己去趕走便是。”
王叔感激道:“如此,多謝你了。”
陳一不以爲意的擺擺手,招呼桑離道:“小姐,上馬車吧。保證將你們順利送到
目的地。”
桑離點點頭,給王叔留了點生活費,然後和巧玲上了馬車。
陳一一甩馬鞭,駕的一聲,馬車轔轔而去。
桑離掀開車簾,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樹林,草木,作物,在月光下散發出神秘的光芒,不由感概萬千。
這種月夜逃亡,已經是第二次了吧?自從接了雷諾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布包之後,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以想見,這樣的追殺將會一直持續下去,看來,只有早點去到西楚國,見到三王子慕玠,將那布包和美玉親手交到他的手裡,這逃亡的日子纔算完。
一念至此,不由得惆悵萬分。
巧玲問:“姑娘,你說那個叫什麼雷諾的,他給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爲什麼這麼多人想要?”
桑離搖了搖頭,“誰知道是什麼寶貝。”
巧玲道:“要不,我們打開看看吧?”
桑離遲疑了一下,“這樣不太好吧?”
巧玲嘟嘴道:“姑娘,你都差點爲了這個東西搭上自己的性命了,難道還不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嗎?”
桑離咬了咬嘴脣,想想她說得也有道理,於是將小布包從懷裡掏了出來,打開了它。看到包中的東西時,不覺怔了一怔,原來,是一面很小的銅鏡,銅鏡的背面刻着古怪的花紋,鏡面光滑如玉,看起來和普通的鏡子沒什麼兩樣。
巧玲有些失望:“這就是他們要的寶貝?也沒什麼稀奇的啊?”
桑離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個什麼名堂,只好把鏡子重新包好,放進懷中。
看來,這個謎團,真的要等見到三王子慕玠才能解開了。
馬車一路西行。
這時陳一在前面問:“小姐,已經過了牛頭鎮了。”
牛頭鎮就是他們之前呆的鎮。桑離道:“嗯,繼續往前走吧,去楓林渡。”
楓林渡是一條江,江這邊是大燕,江那邊是西楚。楓林渡口是出入大燕和西楚的必經之地。
“聿——”陳一勒停了馬車,“小姐要過江?”
桑離道:“是。”
陳一驚訝的道:“小姐難道是要去西楚?”
桑離還未回答,巧玲已沒好氣道:“你問那麼多幹嘛?你就是個車伕,趕你的車吧。”
陳一道,“小姐,不是我多管閒事,只是有些不解。你們纔剛被西楚人追殺,爲什麼不往大燕中原地帶走,躲避他們,還要去送死?”
“呸呸呸,”巧玲啐道:“你才送死呢。”
陳一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就那麼順嘴一口,小姐別介意。”
桑離點點頭,道:“沒事,繼續走吧。我答應過一位朋友,要幫他把一樣東西送到西楚國去。”
“哦,這樣啊。”陳一隻好再度趕起了馬車。“不過小姐,西楚如今不太平,內亂得很,王子們都在忙着爭皇位,你打我,我打你的,連帶着老百姓們也都跟着倒黴,你們可要當心點。”
桑離心裡一動,“神醫,你在這邊境有這麼多年了,可有聽過雷諾的名字?”
“雷諾?”陳一蹙起了眉頭,“這名字好生耳熟——”
想了想,他忽然道:“雷諾不就是西楚的二王子嗎?”
桑離愣了一下,“你說誰?”
“西楚國的
二王子,雷諾!”
這下換桑離吃驚了,“你是說,雷諾是西楚國的二王子?”
“沒錯,就是他。”陳一肯定道:“西楚三位王子,大王子霍摩,二王子雷諾,三王子慕玠。不過聽聞西楚國的前任大王在駕崩之後,三位王子曾爲了王位之爭而挑起了內戰,三王相爭之時,朝中大臣分爲兩派,一派以二王子雷諾爲首的擁護一母同胞的大王子,另一派以宰相爲首的支持德才兼備的三王子。兩派打得不可開交,前陣子終於分出勝負,以三王子失敗被幽禁而大王子登上王位而告終。不過,他雖然登上了王位,但三王子的殘餘勢力並不消停,他們時不時的鬧點起義,給大王子霍摩找點麻煩,大王子這個王位坐得也並不安穩,整天不是忙着鎮壓這股勢力,就是鎮壓那股勢力,哪裡還顧得上老百姓?因此西楚如今可以說是千瘡百孔,民不聊生,老百姓們怨聲載道,小姐要去西楚,可得當心了。”
聽他這麼一說,對西楚國曆史完全不清楚的桑離一下子就愣住了。按說大王子得到了王位,扶持他的二王子應該會扶搖直上前程無量纔對,可又怎麼會被人追殺呢?三王子已被幽禁,形同廢人,不可能還有勢力,那麼,先前形同水火的雷諾又有什麼東西要冒着生命危險去送給他呢?
她想不通,她怎麼好端端的就捲入了西楚國王室內部矛盾之中呢?原本以爲把東西送給三王子就行了,哪知道這個三王子竟然是被幽禁的,普通人等哪能輕易見到?雷諾啊,你可真是給我留了個難題啊!
一時她頭疼不已!
陳一聽見後面久久無聲,以爲她被嚇到了,又問:“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要去西楚國嗎?”
桑離想起雷諾那張死不瞑目的臉。嘆了口氣,道:“答應人家的事,怎可以食言呢?”
陳一頓了頓,“可是,這一路太過兇險,小姐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桑離打斷他的話:“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你只管將我們送到楓林渡口就行了,等渡了江,我們另外想辦法就是。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閻王爺若真要收我,是怎樣也逃不開的;若不想收我,大難不死就必有後福!”
陳一打個哈哈,“小姐這麼說,陳某就有點汗顏了,陳某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放心吧,既然收了小姐的錢,就一定會將小姐平安送到目的地。好歹陳某還有點拳腳功夫,保護小姐也是不成問題的。”
桑離意味深長的道,“是啊,神醫的武功這麼高,倒真是讓人意外。”
一個藥店裡的坐班大夫,不但醫術高明,武功還出神入化,按說他不差錢,可爲了這幾百兩銀子,就肯冒着生命危險送她們去西楚,這是不是有點太讓人費解猜疑了?這個陳一,看來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呢。
陳一笑了笑,道:“陳某自幼跟師傅遊走江湖,學了點防身之術。倒是小姐讓陳某大開眼界,沒想到你一個弱質女流,身手如此之好,膽識如此之高,身處險境依然面不改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份勇氣讓陳某佩服。”
桑離淡淡一笑:“就如神醫所說,江湖行走,總要學點防身之術嘛。另外,受人所託,忠人之事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可說道的。”
陳一訕訕道:“是,是。”
馬車滾動着,飛快的疾馳,轔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