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爵銳利的雙眸直視前方,在衝過障礙物的同時,長臂一收,將容恩拉到自己的腿上,讓她同他那般感受着最近距離的刺激以及癲狂。
空氣中像是被燃燒起來般的熾熱,樹影斑駁,一葉葉穿打在人的臉上,形成詭異而晦澀不明的暗影。南夜爵將容恩的手放在方向盤上,他調整了座椅,下巴擱在女子頸窩間,視線盯向容恩已經凍得通紅的臉頰,“握緊了。”
她聽話地死死扣住方向盤,好像稍一鬆開,就會被人搶了去,銀色跑車猶如獵豹般衝過一道道山口,最終,南夜爵右手環過容恩的腰,在兩側的歡呼以及口哨聲中穿過終點,賽車寶貝的旗幟揮了幾下,洋洋灑灑的收起動作,也昭示了比賽的白熱化。
南夜爵被成羣的美女簇擁着走向前,身後的賽車三三兩兩歸位,本來這種玩法尋求的也就是種刺激,誰都不會多麼地在乎前。
幾個皮箱被推到男人面前,玩伴們均已下車,“爵少,看吧,我們就是來給您送錢的……”
南夜爵點起一根菸,嘴角輕佻地咬着,狹長的鳳目輕眯,他將一個個皮箱逐一打開,爾後,便將成捆的錢撒向上空,透露出墮落味道的紅色大鈔在半空中散開,有些飄落到篝火盆裡面,當場就燒起來,“你們分了吧。”
他轉身,卻並沒有發現容恩的身影,視線巡過一圈後,他手指夾着煙,朝不遠處的山頭走去。
容恩站在鐵柵欄邊上,她雙手握住欄杆,身子傾出去,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樹林以及荊棘,蒼鬱茂盛,一直綿延到山腳下,她胸口積鬱太深,那些已經放開的,包括至今仍舊放不開的,都涌到了喉嚨口。
“司芹——”容恩用力吼出聲來,她十指緊握住欄杆,每個手指蓋都泛白,“你過的好嗎,你和奶奶好嗎?”
“司芹——”空曠的山林間,迴應很大,持久過後還是能過來。
她至今仍記得司芹的堅韌,她的勞碌奔波,爲的就是給奶奶最好的生活,司芹常說,終有一天,她要給奶奶買哈根達斯,要給奶奶買一件羽絨服,還要,給她買個電視,讓她在家裡有個伴。
如今,司芹,你都做到了嗎?容恩任由冰冷的眼淚滑到臉上,她相信司芹肯定都做到了,她那麼堅持,那麼執拗,說不定,她就站在某個角落,對容恩說,容恩,你自己要堅強。
只是這些,容恩自己都聽不見。
南夜爵走到離她十步開外的地方,站定了腳步,將煙丟在邊上踩熄。
“越——”
他知道,她會喊出這個已經沉澱在她心底的名字的。
“越,你過得好嗎?”容恩雙眼模糊,散落在頰側的頭髮迎風飛揚,她直直地站立在風中,纖長的背影被拉得很長,“你還能看得見我嗎?也許能吧……可是我卻再也看不見你了,越,你在那邊冷嗎?你站在那麼遠的地方要看着我幸福,是不是我幸福了,你就能安心地走了?”
“你說你不要走,要陪着我,可是我卻反悔了,我不要你再陪着,越……你走吧,這兒太黑太冷了,你有屬於你的地方,你快回去吧,好不好?”容恩很久沒有這麼肆無忌憚地哭出來了,她不要閻越再這麼堅守着,他應該得到那份屬於他的光明,“越,你走了,是不是要忘記我了?忘記……就忘記吧,你要記住,要忘得乾乾淨淨,一點都不能留下……”
南夜爵在原地站了會,便邁開腳步走向前。
這個女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從來都不愛他,就算他將天上的月亮星星統統摘下來給她,都比不上閻越的一個笑來的值錢,可儘管那樣,又能說明什麼呢?
他放不開,就是放不開!要是能放手的話,他早就一腳將容恩先給踹了,可既然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麼可多想的。
南夜爵這輩子就是栽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栽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所以,容恩差點要了他的命,他卻恨不起來,都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這句話在他身上他媽的就是行不通,都愛到骨髓裡面了,怎麼還捨得去恨?
天空中,忽然煙花四射,變幻莫測的盛開將整個天際都給打亮了,容恩放眼望去,只覺整個白沙市都被籠罩在這種光環中,朦朧間,她彷彿看見閻越的那張臉出現在亮徹的天空。他明亮的眼睛對上容恩,嘴角勾起的笑意很陽光,她能聽見他說,恩恩,我要走了,我已經看見你幸福了,今後……會有他守在你身邊,我真的可以走了……
然後,那些光芒摧殘和她最熟悉的臉都消失了。
容恩伸出手,不知想要抓住些什麼,她嘴巴張了張,最終也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伸向前方的手指慢慢收攏,什麼都沒有握住,指尖殘留的,只有涼風而已。
傾出欄杆外的身子被拉回來,後面的懷抱很溫暖,兩人緊緊貼合到一起,胸膛與後背之間不留一絲縫隙,容恩倍覺心安,也沒有回頭,就任由他抱住。
她總是在他的面前緬懷過去,對南夜爵而言,那是多大多深的殘忍以及傷害,可容恩總是刻意忽視他的感受,她總覺得,他不會痛,所以她每次都是盡情發泄着自己,從來不會回過頭去看看,這個男人有多痛。
南夜爵抱着她,讓她躺在他胸前,容恩在山頭站了很久,直到全身都哆嗦,四肢冰冷的像要結冰。
兩人都穿得很少,南夜爵環緊了她,高大的身軀也凍得不輕,可容恩沒有開口說要回去,他就始終維持着這個動作守着她。
凜冽的風颳在臉上,就和刀子一下下割劃似的,陰寒無孔不入,即便抱得再緊,還是止不住戰慄。
“我們回去吧。”隔了很久後,才聽到她的聲音幽幽傳來。
容恩扭過頭去,臉上的淚漬還沒有擦乾,溼潤緊貼着南夜爵的眼角,他大掌撫過她的臉,細碎的吻拂去她的眼淚。
回到御景苑後的日子,過的很安靜,容恩想去上班,南夜爵不放心再讓她去那個小公司,就開了綠色通道,讓她回到爵式。李卉忙完交接之後也去了爵式,兩人都留在設計部。
南夜爵喜歡吃容恩做的飯,下班的時候,兩人有時會一起去逛超市,其實買菜這種事只要交給王玲就好,但男人喜歡的就是那種感覺。就像現在,容恩站在水產攤位前正一臉認真地挑選着鯽魚,南夜爵推着購物車跟在後面,她朝着售貨員指了指,爾後便轉身,笑道,“我們買條魚吧,我做紅燒鯽魚,行嗎?”
南夜爵笑容淺勾,魅惑的神色令邊上的售貨員都紅了臉,心想着誰跟了這種極品男,誰有福氣呵。
回到御景苑已經很晚了,王玲早就準備好了晚飯,容恩拿着購物袋裡的鯽魚和香菜來到廚房,做個菜很快,將魚下了鍋,再倒入黃酒,生薑,她動作熟練,男人則靠在廚房門口沒有說話。
很多人都喜歡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廚房忙碌時的背影,南夜爵也不例外,或者應該說,他等這天,等的心都差點荒蕪了。
男人走進去,胸膛貼上去的時候,容恩明顯一僵,“你到外面等吧,這兒都是油煙味。”
廚房門口傳來些微的動靜,原先在外獨自玩耍的夜夜也拱了進來,她胖嘟嘟的身體倚在門口,聞到香味,就差口水都下來了。
“汪汪——”
那條短小的尾巴搖啊搖的,她撲到容恩腳邊,前爪支起來,直撕拉着容恩的褲腿,“嗷唔——”
“夜夜,出去!”南夜爵用腳撥了下她的肚子,微微使勁,夜夜就向後栽去,四腳朝天。
容恩將醬料倒入鍋中,一陣油煙過後,味道越發香濃,夜夜順溜地爬起來,那速度叫一個奇快啊,南夜爵真懷疑他家的狗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她撲到一排矮櫃上,前爪抓着櫃門,兩條後腿支地,胖嘟嘟的身體一個勁想往上竄。那動作既滑稽又搞笑,容恩學着南夜爵的樣,用腳將夜夜的身子撥開,“夜夜,外面呆着去。”
“汪汪——”小傢伙很顯然怒了,別看她平時裝成溫順的小狗,其實人家也是有火氣的。她想吃魚,爲毛不給她涅,一筷子也成啊,幹啥都踢她的肚子,不知道肚子是會越踢越大的嗎?她想減肥來着,可在這吃的那麼好,眼看着自己的小肚肚走路都要貼着地板了。
“好了麼?”南夜爵湊到容恩頸間。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在嘴邊吹了下,南夜爵以爲是要給他嘗下味道,薄脣剛湊過去,就見容恩將那筷子色香味俱全的魚塞到了自己嘴裡。
由於還是很燙,容恩便嘟着嘴,扭頭望去,剛要說話,就被男人固定住腦袋吻了過來,他舌尖咬住那塊魚肉,絕美的俊臉拉回去時,點點頭,“味道差不多了。”
“汪汪……”
兩人不由望向地上,只見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正使勁瞅着他們,容恩將魚裝入盤子,南夜爵則彎腰,拎起夜夜的項圈將她帶出廚房。動作嘛,自然是毫不溫柔的,夜夜縮着脖子,在他手底下動也不敢動下,只得裝出滿臉無辜的樣子。
餐桌上,三人坐到一起,現在他們已經習慣讓王玲坐着一道吃飯。
“馬上就要過年了,王玲,你今年早點回去吧。”
王玲自然是歡喜不已,“謝謝先生。”
“恩恩,”南夜爵將面前的蝦肉夾到容恩碗裡,“今年,我們還是去你媽那兒過年吧,等公司放了假,我們再準備準備。”
“好。”她埋頭吃着飯,一年時間過得很快,回首望去,早已經物是人非。
過了幾天,爵式就放假了,王玲也回家過年去了,整個御景苑空蕩蕩的,就兩個人一條狗。
商場內依舊人擠不動,大紅的中國結掛的到處都是,南夜爵拉着容恩的手,將她的小手握緊後插在自己的兜內,她只得緊緊挨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擠沒了。
容恩跟着南夜爵的腳步來到白沙市最有名的首飾店內,頂上白熾的燈光打得人耀眼無比,男人站定在櫃檯前,那面容那身板往那一站,絕對是吸引人眼球的最大亮點。
“先生好眼光,這兒都是剛進來的新款。”
南夜爵抽出手,將容恩攬到自己身邊。
“我首飾夠多的了,擺在那也不戴,浪費。”
“不戴就丟在那吧,但是首飾要常買,擺在那看看也好。”男人說完就指着櫃檯內的一對耳釘,“把這個拿給我看下。”
多好的男人啊。服務員只差沒有兩眼冒出紅星,她將南夜爵指着的那款耳環拿到櫃檯面上,“這是著名設計師selina耗時三年才設計出來的精品,整個白沙市就這麼一對,名爲onely。
南夜爵買東西向來不看這些虛名,他要得就是好看,能配得上容恩。
修長手指拂開她兩側的長髮,他給她買過很多首飾,但是,耳釘就從沒有買過。
鑲鑽的三葉草外形戴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不大不小,契合地如此完美,男人目光緊盯着容恩那對白皙圓潤的耳垂,他喉間輕滾下,只覺小腹一陣灼燙,眼神也迷離了起來。
”怎麼了?“容恩察覺到他眼裡的變化,兩手摸着耳朵,”好看嗎?“
”好看。“男人拉下她的手,將她推到櫃檯前,自己則緊貼着容恩的後背,”再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
”不用了……“
”我想給你買。“
容愛邁着一雙修長的長靴走進來,她悄然靠向二人,將手裡的lv包放在櫃檯上,”爵,你上次答應給我買的東西,到現在還沒有兌現呢。“
南夜爵擡起頭,視線穿過容恩的頰側落到女子臉上,他這會纔看見她,”那你選吧,看中哪樣,直接讓她們打包就成。“
容愛挽起嘴角,她的妝容總是畫得如此精緻,就連最簡單的眼線都是勾勒得幾近完美,找不到絲毫紕漏,她刻意拉長的雙眼瞥了眼櫃檯裡的東西,爾後,便肆無忌憚落到容恩臉上,”我要她戴的這對耳釘。“
”小姐,您還是看看別的吧,我們這僅此一對。“
”我就看上它了。“
南夜爵擡起手,將容恩夾在耳後的頭髮散下來,那對耳釘戴在上面,風隱隱吹過,有種若隱若現的美,”知道什麼是唯一嗎?已經是別人的東西就別惦記着,選別的吧,我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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