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飛低頭看鐵牌時,胖子和八尺大漢都盯着聶飛看。聶飛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出聲也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
這當然是對他的羞辱。
他很想出刀殺了眼前這兩人。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實力相差太大。這樣大的差距,刀法再好也無法彌補。
對方有破綻,那又怎樣?你明知道那是破綻,你也砍不進去。因爲對方比你快,比你強。你的刀就算砍到對方身上,也傷不了對方。因爲對方的防護,你砍不進去。
他手中已無烏刀那樣的刀。
也許到了諸天絕地,烏刀也不一定能砍傷眼前這兩個人。就像白衣劍仙沒有對他進行限制一樣,眼前這兩人也沒有對他進行限制。他們根本不擔心他逃走或反抗,就如同大象不會擔心螞蟻逃走或反抗一樣。
聶飛在他們眼裡,太弱。
胖子看到聶飛沒有發作,轉身離開。剩下的事交給八尺大漢八尺。
沒錯,八尺大漢因爲身高八尺,所以鬥場的人都喊他八尺,他也自稱八尺。
“生不生氣?”八尺問聶飛。
“生氣。”
八尺愣了一下,道:“我以爲你會隱忍不說。”
“你們看得出來,我爲何不說?”
“有個性。”八尺轉身。“跟我走吧。你其實也有機會離開鬥場。只要你總是贏,贏到沒有意思,只要你出場沒有人押你輸或者押你輸的人極少,就是你離開的時候。”
“還有一種機會,就是去別的域戰鬥,殺妖殺魔。活着回來,就可以離開鬥場。”
總是要給人希望的,否則這些人寧死也要做出一些徒勞無功的事。那樣的事雖然沒什麼用,但要人收拾善後很麻煩,有那個時間用來修煉豈不更好。
果然,八尺暗中觀察到聶飛眼睛一亮,心裡暗笑真是好騙。
八尺的話沒有假,只是這個規矩至今沒有人做到。賣入鬥場的人,不是死在鬥場上,就是死在戰場中。
活着離開?
不可能的。
“明天有決鬥,你可以觀看。後天開始排你上場。你的對手是妖是魔是獸,看你運氣。”
“你們的食物來自決鬥,被你們殺死的對手就是你們的食物。如果你不巧遇到魔,只能自認倒黴,殺了對方你也沒東西吃。”
“內部戰鬥我們不管,你殺死對方,或者被對方殺死我們都不會在意。你受傷我們也不管,自己能治就自己治,自己不能治就等死。不上場決鬥你就沒東西吃。”
八尺帶着聶飛往地下走,經過一道石門時,石門自動打開。等兩人進去,石門自動關閉。
地下是一個個小房間,房間外面是柵欄鐵門,給聶飛的感覺這裡就是一個地牢。
昏暗的火光,小房間裡面麻木的人。任誰進來,都不會想呆在這裡,而是想要逃出去。
八尺走在前面,邊走邊說:“你倒是沉穩,沒有要逃走,也沒有反抗。那樣的人,我們給他一次反悔的機會。若再不知好歹,死了也就死了。”
“一點隱忍都做不到,怎麼能成大器?遇到妖魔,可比我們殘忍得多。我們這樣做,不過是在保護你們,訓練你們,教你們如何在諸天絕地生存。”
“想活下去,想成爲高高在上的人,就要學會做人,不要計較自己個人榮辱和得失,要爲整個人類着想。”
“你們若能從鬥場中走出去,將來必定是萬人之上的人。這點苦都受不了,談什麼成功?”
“不要總想着你們在這裡受的苦,你們要想着在這裡學到什麼,收穫什麼。這是你們一次難得的機會,在這裡你們能戰勝妖魔,出去你們遇到妖魔還會怕嗎?”
八尺停下腳步,指着一個房間對聶飛說:“這個是你的房間。好好休息,明天有人帶你觀戰。只有初來者纔有一次難得可貴的觀戰機會,你要珍惜。”
聶飛站在牢房外,打量着這個長一丈五、寬一丈五的牢房。裡面有個石牀,還有兩個石桶。一個石桶裝水,一個是淨桶。
就這麼簡單。
八尺示意聶飛進去,聶飛默默走進牢房。八尺將牢房關上,鎖上銅鎖。
“這個鎖和鐵門鎖不住你們,它們的存在是提醒你們要守規矩。誰不守規矩,我們不會直接殺死,只是打傷你們,然後喂妖、喂魔、喂獸。”
“狗七,你很懂規矩,我看好你。”
八尺說完,轉身離開。他的腳步聲在地牢裡漸行漸遠,漸漸小聲至無聲。
除了過道上點着燈,牢房裡沒有照明。對面牢房裡的人走到牢門前,他的身影和陰暗融爲一體。
“狗七?八尺很看好你啊,親自帶你來牢房。我說,你到底什麼來歷?”對面牢房的人問聶飛。
“我是狗七,你又是誰?”
“我?狗六。你那牢房的前一任也叫狗七,昨天在鬥場上被一隻妖殺死。”
聶飛沒想到對方這麼健談。雖然牢房陰暗,但以他的目力卻可以把對面牢房看得一清二楚。
對面這個狗六,瘦高個,左側有兩道疤痕。光着上身,傷疤卻是東一個西一道,顯示此人經歷過無數的戰鬥。
狗六,看起來有六十多歲。
聶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裡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就算在黑暗中也能清楚視物,爲何還要點燈?
“爲何會點燈?”聶飛不由問出來。
狗六回答:“誰願意在這裡?那燈裡有制怒的藥粉,聞了這些藥粉,我們就不會因爲呆在這裡生氣。”
聶飛呵呵地笑了笑,早知道會這樣。
“你在這裡多少年了?”
“不知道。歲月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有什麼區別?反正我飛昇上來就被抓到這裡,再沒出去過。”
聶飛頓時來了精神。“這麼說,你保持有全勝?八尺不是說,贏到沒人押你輸,你就可以離開嗎?”
狗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聶飛。“你居然還真相信這個?怪不得八尺要親自帶你進牢房。他不親眼看你進來,不放心啊。”
“不是真的?”
“是有這條規矩。但我並沒有保持全勝,也沒有人不押我輸。反而我越是贏,越有人押我輸。賭徒的心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聶飛點頭。一直出大,下次還會出大?賭徒的心理,就是下次肯定出小。
“鬥場不參與押注的,他們要抽成。”狗六說。
“八尺還說過,還有另一種方法離開……”
“參加戰鬥對吧。我從不參加。”
“爲什麼?”
“我不相信自己能從戰場上活下來。你不會以爲戰場上只有我們這種低等級的參戰吧。”狗六嘆氣後,幽幽地說:“在鬥場,我只需要對付一個對手。”
聶飛頓時明白狗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