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在皚皚白雪之上一路往北疾飛而行。
清舞皺着眉頭狀似不經意地瞥過身邊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怎麼了?”察覺到身旁有些奇異的目光,簫洛也回望過去。
“……沒什麼。”清舞臉色一僵,回過頭去。
這幾日,她因爲想着看看雪原的景色,便沒有在碧玉空間之中趕路,沒想到身邊這個傢伙竟然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雪景,也想一塊欣賞,便一路隨着她一起;可是,飛了這麼久,兩人除了些尋常的對話,便沒了交談,看着身邊男子一直在沉思着什麼的模樣,清舞不由得糾結起來。
他這是怎麼了?以前不是經常說些有的沒的來捉弄自己麼?現在怎麼忽然走起深沉路線了?莫非是修煉了這麼久,連性子也變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更加忐忑起來:若論實力、血脈,簫洛是比不上鳳軒的,可如今,他竟然先鳳軒一步晉入了至尊級,甚至刺激得那小傢伙直接嗷嗷叫着去閉關修煉了,這實在是不同尋常;既是樹皇一族,定然也有非同一般的秘法,他會不會是……
眼看着清舞的神色不住地變換,簫洛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想問什麼便問吧。”
清舞募地一怔,呆呆地看了他半晌,這才喃喃出聲:“你的實力……”
簫洛早已猜到她會有此一問,點頭應道:“當初我在族中禁地繼承了祖輩的力量,血脈得到了淨化,因此修煉速度比起以往提升了不少。上次你在燼落海峽受傷的時候,我施展族中秘法時無意間有所突破,血脈發生了一些變異,醒來之時,便晉入至尊級了。”
簫洛說的雲淡風輕,清舞卻覺得心口被重錘擊了一下似的難受;不管是禁地、秘法還是血脈變異,其中所要經受的痛楚和付出的代價都是旁人難以想象的,她終於明白過來,爲何現在的他變得有些深沉,經歷了那麼多的磨礪,他的心境已滄桑了許多。
“簫洛……”清舞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只是輕喚出了他的名字;問他爲什麼嗎?內心深處,她是知道答案的。
“你看,下面似乎有個村落!”簫洛驚訝地喊了一聲,話題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轉移;她不由得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知怎麼,心裡竟有些莫名的失落。可是,爲什麼會覺得失落?自己方纔,是在期待着什麼嗎?
循着簫洛的目光望了下去,舉目皆是茫茫白雪,隱隱約約之間,好像真的有幾排房屋錯落其中。
竟然有人會住在這皚皚雪山之中?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飛身而下;這樣一個完全避世之所在,實在是讓人好奇。
“他們都是毫無召喚力的尋常百姓。”遠遠地看着下面村落裡行走在雪地之中的男男女女,清舞心中愈發驚訝。
擔心這些普通人受到驚嚇,兩人在臨近村落之時,便徐徐降落下來,徒步向着村口方向走去;不出片刻,村口玩耍的幾個孩童便發現了他們,立刻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般驚恐萬分地跑開了。
“這……”清舞無奈地撫額:她長得就這麼不受待見?
兩人站在村口猶豫了半晌,便見之前的幾個小孩子復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緊跟在他們後面的,還有許許多多普通村民,簇擁着其中一個看似領頭人的老者急急忙忙地向村口跑來。
看到這種情形,兩人更是納悶: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是些急性子嗎?剛纔離開的那麼急,現在涌上來也這麼急?
那個領頭的老者看起來年紀雖大,卻是健步如飛,不一會便領着衆村民來到了清舞與簫洛的跟前,看到他們兩個驚爲天人般的容貌先是呆了一瞬,隨後猛地回過神來似的,“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仙人啊!你們可算是來了!”
衆村民也跟隨着老者的舉動一同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那架勢簡直就像是山呼萬歲一般:“拜見仙人!”
清舞:“……”
簫洛:“……”
誰來告訴他們,這演的到底是哪一齣?
清舞抽了抽嘴角,趕緊上前幾步想把老者扶起來:“老人家,我們不是仙人。”
誰知老者倒是倔得很,就是不肯起來,一臉敬畏地望着清舞,眼底激動萬分:“仙人不必謙虛,剛纔我們已經作法了,仙人自然是應法術而來。”
原本就有些木偶化的清舞頓時有了石化的跡象:作法?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簫洛在一旁看着無奈,搖了搖頭,直接揮手放出一道靈魂之力;衆村民和那老者只覺周身忽然冒出一縷淡綠色的微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襲來,瞬間便將他們託了起來。
這下子,他們看着清舞與簫洛的目光更加熱切了,老者的眼裡竟然還露出了“我就知道你們是仙人看吧果然如此”的得意神色。
被這種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清舞沒法子,只能暫時默認了這個新的“身份”,反正在這些普通人的眼裡,他們的確是像神仙一般無所不能。
簫洛倒是鎮定的很,衝着那老者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正色地道:“那麼,不知道村長作法引我們前來,是爲了何事?”
清舞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你這代入的也太自覺了吧?”這話自然是傳音說的。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簫洛衝着她眨眨眼,脣邊揚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那老者一聽簫洛“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激動得白鬍子一翹一翹的,作勢又要帶着村民們磕頭,清舞只得滿頭黑線地揚了揚手,阻止了他們的動作。
原來,這個村子名叫吳家村,那位老者便是這裡的村長,大家都叫他吳老;吳老也不知道這個村子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就有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祖爺爺也是這村子裡的人。
跟着吳老來到他的家中,看到他家裡殘破不堪的門窗與陳舊的擺設,清舞不由得心下一沉;剛招呼兩人坐下,吳老便忙不迭地吆喝自家老婆子要給他們準備飯食,清舞急忙攔了下來。
“吳老,先說村裡有什麼事情吧。”
看着吳老那憂心忡忡的模樣,清舞不由動了惻隱之心:若是沒有看到這村落也就罷了,既然遇上,停留幾日也無妨,更何況,她對這個村落的存在,始終有些好奇。
對上清舞真誠的眸子,吳老心中感激不已,當下又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懇請兩位仙人救救吳家村吧!”
清舞神色一凜,趕緊將吳老扶起身來,沉聲問道:“吳老,村子裡出什麼事了?”
吳老顫巍巍地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娓娓道來:“我們吳家村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每年村裡的一些年輕人都會一同出村,到外面的城鎮裡面給村子裡添置些日常用度,少則一個多月,多則兩個多月便會回來。”
“可是上次他們出村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四個月,卻依然不見回來,老頭子我上個月自作主張,又讓村裡一些認路的年輕人出去尋找,結果卻連這些人也沒了消息……”
說到這裡,吳老滿眼含淚,眼中盡是愧疚之色:“這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頭子我可怎麼向大傢伙交代啊……”
清舞與簫洛默默地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在這茫茫雪地裡找人,還是要找一些毫無召喚力的普通人,難度不可謂不大;更何況,這雪山之中危險重重,這些人若是遇上了雪崩這樣的災禍,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過,既然被他們知道了,無論能不能找得到,終歸是要盡力一試的;這樣的一羣普通人雖然毫無實力,卻也樸實得讓人羨慕。
事不宜遲,兩人立刻告別了吳老,沿着他指點的往城鎮前行的那條山路一路找過去。
一路低飛而行,清舞在仔細地感知着周圍有無生命氣息的同時,也有些驚歎於這條“神奇”的山路。要知道,雪山之中何其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被兩側山上不甚穩定的積雪掩埋,再加上雪崩、暴風雪這些難以預料的天災,簡直是險之又險。
然而,就是在這麼一個極其驚險之地,卻又偏偏被這麼一羣普通人找到了一條通往外界最安全的道路;放眼望去,這裡的地勢比起許多地帶都要平緩不少,有些山底竟還有可以用來躲避暴風雪的山洞,堪稱神蹟一般。
因爲擔心會錯過什麼線索,兩人一直飛得很慢,不過也正因如此,還真被他們發現了一些情況。
“簫洛,你看!”清舞的目光投向前方一座略微有些陡峭的山峰下方,那裡,有一大片與周圍地勢不甚相符的雪堆,看起來是從雪山之上崩落而下的。
兩人急忙飛身而下,不約而同地揚了揚手,便將周圍的皚皚白雪層層掃除;一時間,漫天雪花簌簌而落,如花瓣般四散開來。
可是,令他們失望的是,雪堆之下什麼也沒有,看起來,也許是他們小題大做了。
“不對,這裡……似乎還有什麼氣息……”募地察覺到了什麼,清舞緊緊地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