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搖了搖頭:“現在的情況都還不清楚,就連血夜軍團我們都尚未完全瞭解。”思忖片刻,他繼而說道:“我們需要去了解血夜軍團的信息,否則會非常被動。還有一個月就是天劫,如果在這段時間我們不能解決血夜軍團,那麼生境陣營必定會反水,和我們內亂起來,到那時就糟糕了。”
衆人點頭表示認可。天劫一到,生境陣營的指揮團長就會身死,根據輪迴戰爭的規則,死境陣營就成了勝利方,所以,生境和死境的聯合最多維持到天劫之期。
“報!”一人急闖大賬,“血夜軍團來襲!”
“什麼?!”輕舞鏡花大驚失色。
徐寒目光凝重,“別慌,我們出去看看。”
狼舞軍團的防禦是由輕舞軍團的劍陣加上徐寒的空間結界,堅不可摧。血夜軍團幾番進攻都被攔了下來。
千夫長一襲冰藍長袍,冰藍色的瞳孔清澈無比,此人,正是冰河。
冰河眼眸微沉,淡漠一語:“我來。”
說完,冰河輕輕地邁出一步,這時,徐寒等人已經飛出軍營,與血夜大軍對峙。
然而,當徐寒看清眼前之人是冰河,神情不由地一怔:“是你……冰河。”
冰河冷冷地看着他,“聽說你在這裡,我便親自率軍前來,只爲與你一戰。”
徐寒瞳孔不禁縮了一下,“爲什麼……”他不明白,冰河不是不再與他爲敵了嗎?
“徐寒。”冰河的語氣忽而降至冰窖,冷咧的目光中流露出仇恨,那是一種有如萬年寒池般看似平靜一觸即萬劫不復的極致仇恨:“我曾認爲你是個正人君子,現在,你在我眼裡只是個連擔當都不敢的廢物。”
一席話,令徐寒如遭雷霆。這話若是出自他人之中,徐寒斷不會受到如此打擊,可偏偏說這話的人卻是冰河。
徐寒的眼眸中是不解,是痛,是寒。從冰河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種哀極的絕望,是痛恨到了極點,失望到了極致,恨人,怨天,憤世,無數次掙扎痛苦終於明白自己已經一無所有瀕臨邊緣的極端絕望。他的目光,迷失了七情六慾,失去了喜怒哀樂,只有對生,對死,對人性,對命運的漠然,彷彿洞穿了人類所有的情感,透過徐寒的胸膛,射入心臟,傳遞着無盡徹骨的極寒,寒入骨髓,深至靈魂。
徐寒手腳都像被凍僵了一樣,無比冰涼的身體感受着陣陣襲來的寒風。
爲何?爲何?!
爲何冰河會恨他至此?甚至拋棄了本心,迷失了自己,只剩下一副仇恨的軀殼。
“冰河,我們一定有什麼誤會……”
“別說了!”沒等徐寒說完,冰河揮劍斷袖,而後兩指捏着斷袖迎風一鬆,斷袖便隨着風飄到了徐寒的手上。
“割袍斷義,你我再無瓜葛,不死不休。”
一字一句,將徐寒推入冰谷。
徐寒的臉龐蒙上了一層陰霾,沉默良久,忽倏,他握住了身後的魔劍,“冰河,從今天開始,我徐寒對你不會再念半點舊情。”
“那樣最好。”
一股鋒利的氣息在慢慢地醞釀,而後在某個瞬間爆發出來。
轟!
強大而鋒利的氣息頓時震退衆人,徐寒一步瞬閃,劍鳴厲嘯,血光乍現,無情地斬向冰河。
冰河眼眸一凝,移空換位,躲開一劍,接着反手一記閃襲直取徐寒咽喉。
徐寒身子驀地後傾,劍芒從離他的喉嚨一寸的位置凌厲劃過,驚險萬分。
“呼!”
呼嘯聲起,徐寒掃腿如鍘刀,帶着震盪的次元之力,瞄準側腰。
又是移空換位,沒有命中。
然而,徐寒絲毫沒有給冰河喘氣的機會,左手一記魔炎掌,轟向胸口,同時右手魔劍已經蓄起斷空斬,隨時斬出。
冰河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徐寒的攻勢迅猛無比,而且毫無破綻,無縫銜接,只要他有一瞬的滯留,必然中招。
轟!
魔炎掌轟在冰河的胸口,頓時出現一個藍色的窟窿,接着窟窿不斷擴大,分解成一隻只飛舞的藍蝶,最後,冰河的身體整個消失了,化成了漫天飛舞的藍蝶。
徐寒的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周圍,沒有一秒停歇。
忽倏,其中一隻藍蝶化身成了冰河,袍袖一揮,頓時無數藍蝶便衝向徐寒。
“斷空斬!”
魔劍橫掃,斬擊之風如滿月,瞬息間湮滅萬千藍蝶,空間斷層亦如月牙般橫在空中。
嗖!
一個閃身,徐寒出現在冰河的背後,魔劍無情斬落。
冰河一招移空換位移至側旁,藍閃蝶劍魂架在魔劍之上,劍刃上的角逐,一時間僵持不下。
“冰河。”徐寒冷冷地看着他,聲音有些低沉:“你要殺我,我沒意見,你懷疑我,我也可以理解。但你……從武境到現在,從來沒有想過去調查事情的真相,更不願意聽我的解釋,哪怕我們曾是朋友,可朋友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沒有哪一個人願意被自己的朋友如此對待,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就狠狠地打醒你。”
話音落下,徐寒的力道越來越大,冰河已經快架不住。
砰!
火花四濺,兩人身形急退,迅速拉開距離,遠遠地對視。
冰河漠然道:“你說這麼多又有什麼用?莞兒小姐已經死了,我冰河生無可戀,朋友?不,我現在眼裡只有仇人。”
徐寒心頭微微一凜,莞兒……死了?難怪,難怪冰河的眼中竟會那般絕望。
回想起莞兒的笑容,徐寒的心中涌上一陣陣的心酸。
但,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
徐寒瞳孔中的震驚之色一閃而沒,隨即他的眼神再次冰冷起來:“莞兒姑娘死了,她也是我徐寒的朋友,我又何嘗不痛心疾首?”
“你痛心疾首?你要真的痛心疾首爲何要殺她?!”說着,冰河的情緒有些失控。
“我殺她?我徐寒即便真是個惡人,也不會去殺莞兒姑娘,冰河,你已經被仇恨迷失了雙眼,分不清是非……”
突兀地,冰河怒聲低吼:“我分不清是非?莞兒小姐臨走時給我留了信,說去柳樹林見你,還讓我也一起去,說讓我們三人聚一聚,但我去了柳樹林卻看見……”說到此處,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嗚咽的嗓子再冒不出聲來。
忽倏!
咚!
冰河的口中吐出鮮血,身子慢慢地後傾。
徐寒的瞳孔冰冷無比,左拳狠狠地轟在冰河的腹部,“你還是那個冰河嗎?”。語落,他一把揪起冰河,往前猛地一甩。
猝不及防之下,冰河被直接丟出二百多米,狼狽不堪。
一個閃身,徐寒便拉近了這二百多米的距離,凝視着冰河的瞳孔中閃爍寒芒:“莞兒姑娘出了事,你作爲她的丈夫,連真相都不去調查,只憑表面的現象來斷定兇手,你腦子裡裝的就只有仇恨嗎?就算你要報仇,麻煩你也先搞清楚仇人是誰!既然莞兒姑娘對你很重要,那你就應該爲她報仇!懂嗎?報仇是讓你去殺真正的仇人,不是隨便殺個人就叫報仇!如果你還想莞兒姑娘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就好好動動你那個被仇恨佔據的腦子!”
冰河一下懵住了,剛纔徐寒那一拳實在太快,簡直是突破了極限的速度,到現在他還沒回過神來,只有徐寒的怒罵之聲不斷灌進他的耳朵。
“當然,如果你還是認定我就是兇手,想找我報仇,無妨,你儘管來便是!你對我手下留情過,同樣的,我也放過你一條生路,我們早就互不相欠!你要殺我,我也不再留情,就你這現在副鬼樣子,殺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原來的冰河早就死了!”
說完,徐寒轉過身去,眼眸依舊冷冷地注視他:“我現在要去對付血夜軍團的人,你要是追過來,我一定會殺了你。”
另一邊,血夜軍團與狼舞軍團早就戰成一片,廝殺不斷。徐寒一加入戰場,形勢立即出現逆轉,血夜軍團一敗塗地,死傷無數。
冰河還怔怔地坐在原地,目睹着血夜軍團一個接一個倒地血泊中,他卻好像沒看見,目光穿過這片戰場,到達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只有徐寒的話不斷在他的耳畔迴盪:“既然莞兒姑娘對你很重要,那你就應該爲她報仇!懂嗎?報仇是讓你去殺真正的仇人,而不是隨便殺個人就叫報仇!”
片刻,血夜軍團潰不成軍,殘存的一些也在逃命的過程中被如數斬盡。
咻!
一支寒蛇箭矢激射而出,刺破空氣,貫穿了一名血夜軍團戰士的身體。
隨着水波千雙放下寒蛇之功,這場戰爭已經宣告勝利,敵軍被斬殺殆盡,片甲未留。
狼舞軍團興奮地歡呼起來,儘管來的不是主力軍,但他們戰勝了那支無可匹敵的血夜軍團。
徐寒吁了口氣,眼眸朝冰河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邊,已經沒有人在了。隨即,他的嘴角挑起一絲欣慰的笑意:“希望他能從仇恨的深淵中爬回來,只有這樣才能看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