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有許多疑惑,不過葉荀還是扶着東籬陌快步朝着不遠處的一座院子走去。
夜色漸散,遙遠的東邊天際慢慢露出了一絲魚白亮光,晨風吹過,捲起塘中層層荷葉,露出不少已經起了花骨朵兒的荷花。
殘九斜靠在荷塘中央的一座涼亭欄杆上,靜靜的看着一望無際的荷塘,眸光微沉。
自昨夜從別院中離開之後,她便一路飛掠而行,待回神之際,已出了西冥帝都,到了郊外的一處荷塘旁。
晨曦漸濃,不知不覺她已在這裡坐了好幾個時辰。身上髮絲微溼,憶起昨夜對東籬陌說的話,美眸之中亦染上了一絲溼意。
明明心中便不是那般想的,爲何會說出這般傷人的話來。
若是東籬陌真不信她,又豈會每次處理逍遙閣的事情時,都從不迴避她。
可是一想到東籬陌對她的那些隱瞞,殘九心中便又泛起一抹苦澀。
他與她之間,終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坦誠相待。
疲倦的閉上雙眸,淡淡的荷香味隨風飄來,卻散不去她心中的倦意。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
忽然一陣歌聲荷塘深處傳來,剛剛閉上雙眸的殘九倏然又睜開了雙眼,轉頭看去,隱隱可見一隻小船正在荷塘深處緩緩駛來。
晨光灑下,採蓮女的身影都被身後的晨光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輝。婉轉的歌聲穿過層層蓮葉,旋轉回蕩,映的整個荷塘越發的清淨了幾分。
殘九怔怔的看着那在荷塘中彎身採蓮的採蓮女,眼前一陣恍惚,仿若又回到了兩年前,她與東籬陌在東月水鄉時的日子。
那時也是這個時節,因東月水鄉的荷塘月色名揚四國,東籬陌便纏着殘九去那裡住了一段時間。嘴上雖說是想慕名去看看,不過殘九卻知道,他只是想讓她看盡這四國之內的美景罷了。
那段時間,每日早晨天還未亮,一望無際的荷塘上便會傳來採蓮女此起彼伏的歌聲。而那麼多的歌聲之中,殘九唯獨記住了這首。
晨曦之下,荷塘當前,那一襲紫衣的男子笑如繁花,似是有意挑逗她,卻又念得無比認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卿兮卿不知。”
當時的殘九隻以爲東籬陌是故意逗她,纔會每日早上都反覆跟着採蓮女念着這句話。今日想來,心中卻是一陣苦澀。
若是三年前她遇見的人是並非赫連沁華,而是東籬陌,該有多好。
沒有那次背叛,便沒有今日的種種隔閡。細細想來,這三年,不願坦誠相待的人,又豈止是東籬陌。
“天色尚早,姑娘何故一人在此發呆?”就在殘九思緒遊離之際,忽然一道溫潤的男音自身後傳來,殘九微微一怔,隨即迅速收斂思緒,轉過頭看去,卻見一位紅衣公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