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紅苕稍稍擡起眼瞼看了看那掌印到的深度後,冷笑了幾分,但是口中卻依舊說着不鹹不淡,卻氣得人七竅生煙的話語,“家主大人,所謂君子坦蕩蕩,也要實事求是,說的不就是萬事不心存虧心之事嗎?家主大人一片愛護之心,紅苕感激不盡,不過紅苕胎出妖精之身,卻也是事實,不然怎麼會從小到大就被人欺負呢?難道不是有人早就默許和授權的嗎?紅苕的母親,那個蠢笨的妖精,帶着紅苕流浪了那麼多年,最後不還是回來成全了那個負心的人類男人,成了他踏上權力的踏腳石嗎?從前她愛上那個人類的時候,就是蠢,明明逃出去了,卻又主動回來,那就更蠢,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沒有愚蠢到要爲那個妖精復仇的地步,不過我依舊承認她是我的母親。家主大人,您說呢?”
“封紅苕--”
“想來家主大人也是不願意聽紅苕說這些的,這都陳年爛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再提有什麼意思?家主大人的吩咐紅苕記住了,現在若是沒有什麼其他吩咐,紅苕就退下了。”封紅苕說完,看都沒再看那中年男子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
在她走後,那黑檀木的書案之上,又再度多了一個更深的手掌印,且同時,那個坐得筆直威嚴的男人,噴出了一口熱血,隨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紅玉,你看到了嗎?我的報應來了!”
而這些,封紅苕卻是半點沒有看到的,她只是覺得血氣洶涌不已,因爲激動,因爲氣憤,也因爲比海深的恨意。
哼,死老東西,看來傳言果然是真的,你的靈力和功力正在逐步減弱,不用多久,你這當初踩着我孃的屍體爬上去的家主之位,就該讓給我了!
“公子,封、白、君三派的人都已經聯絡,宮中太過危險,我們不宜進去了,就由他們三派派出人來,聯絡宮中的三大長老吧。您看成嗎?”
木讓小心而謹慎的取用着語言,生怕觸怒如今更是喜怒無常的鳳悠然,都怪冷晗冰不好,不早些把玉璽交還給自家主子,以至於如今她一死,那傳國玉璽就更無望找回來了。
其實他也知道,以他們回到國內的形勢來看,就算當初有傳國玉璽在手,此刻也沒有可能這麼容易的奪回皇位,畢竟一個國家的軍權都掌握在了獨孤清狂的手中了。
“哼!這一任封家家主是個出了名的老狐狸,見微知著、審時度勢,而且更重要的深明洞察之術,他若看我沒有復辟的能力,他根本不會傾力相幫,國內的誅妖世家,明裡受我統轄是真,但是我若失勢,他們卻未必真的會我復仇,或者重新扶我上馬,尤其是封家,這一點木讓你敢說你不清楚?如今獨孤清狂那狗賊,正值春風得意之時,除非我能手握傳國玉璽在手,再挾玉璽以令三大世家,他們受制於祖宗時期的效忠血誓,就算勉強也不敢不相幫的。”
木讓當他真的被不利於自己的形勢給逼得主張全無了嗎?
哼!
鳳悠然恨恨的看着窗外,看着那滿地還未化開的雪,在陽光照的拂下耀眼的晃人,說來也奇怪,年前一直紛紛揚揚不曾停歇的大雪,竟然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全部放晴了,接連又過了五天的好天氣,百姓衆說紛紜的說是代表着新皇登基,民心所向,天命所歸,所以連老天也祝賀來了。
而這樣的話,停在滿腹痛苦和仇憤的鳳悠然耳裡,無疑更是猶如在心口下刀一般難受,難道上天真的選了獨孤清狂那個野心分子,做這廣袤冰雪國家的天子了嗎?
他不相信,他也不甘心,明明是屬於自己
的東西,爲什麼現在他要奪回來,反而成了犯上作亂的對象呢?
“公子!”木讓也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在他的心目中,夠資格,夠能力,君臨這個國家的只有主子一個人,所以如今看着他失落和痛苦,他的心裡如何能好過的起來?
“木讓,如今能陪在我身邊的,一直對我忠心耿耿的人,也只剩下你了,可憐冷晗冰白白的因爲我的緣故,失去了一條性命,還有那雲日陽,堂堂日升國最受寵的九皇子,若是讓人知道,是死在了月降國境內,又是間接與我們有關的話,怕是幾百年不打仗的兩國,要兵戎相見了,你我更是成了重金懸賞,勢要要索命的對象了。”鳳悠然無不頹唐的道。
如今方纔覺得失去了冷晗冰的陪伴,真的如同生命中缺失了什麼一般,他知道他以後若是能成功復辟的話,他依舊會立後納妃,但是在他所愛過的人中,冷晗冰永遠成了一種遺憾了。
而木讓卻在聽到鳳悠然提到雲日陽的名字後,不由想起除夕那夜,大風雪中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個眼熟的身影,頓時道,“公子,那天我似乎見到雲九公子了。”
“什麼?什麼時候?哪一天?”鳳悠然一聽這話,頓時倏地一下轉過了身子,用力的握住木讓的雙肩。
木讓見鳳悠然激動的樣子,連忙補充道,“公子,很有可能是屬下看錯了,您也知道,那天雲公子和冷小姐分明是--”
“我不想聽這個,我要聽的是你什麼時候見過雲日陽,你說啊!”
鳳悠然已經有些形同瘋狂,急切的一句旁的話都不想聽,他只想知道雲日陽和冷晗冰是不是還活着。
“就是除夕那夜,風雪很大,公子您還記不記得,有個人迎面而來,還與您碰了一下肩膀的?因爲他逆着風,髮絲也被吹的亂七八糟了,所以屬下也沒有確定的看清那個人就是雲九公子,只是看身形確實是眼熟的。”
木讓這一提醒,頓時讓鳳悠然回想了起來,那天他因爲怒氣衝衝,所以並不看路,似乎確實與一個人撞了下肩,難道那個人就是雲日陽?
“他腳底可有武功?”鳳悠然急着又問了一句。
“腳底下不慢,逆風尚且那般,應當是有不淺的武學根基的。”木讓實事求是的回答道。
“木讓,該死的你,當時你怎麼不說?身形像雲日陽,你覺得眼熟,又有高超的武功,這個世上除了雲日陽,你還認識其他這樣的人嗎?”
若不是看在他跟着自己風裡來雨裡往的,他真的恨不得一個巴掌煽過去。
而木讓也不敢多辯駁,只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公子,都怪屬下當時沒有及時想起來!”
“算了,算了,也不能全怪你,那天的風雪如此之大,你我又都以爲他們必死,哪裡會去很留意?只是,依你說,那日雲日陽很急衝衝的在街道上跑,可是?”
“是的,公子。”
“除夕夜,他能有什麼事情,半夜三更的頂着風雪夜出門呢?難道是?該死的,八成是晗冰出事了!木讓,你現在就立即出去小心的查找各個客棧,不用找很大的,找中小門面的那種,冷晗冰和雲日陽都是乾淨人,量是不會住在髒亂的地方的,你去打聽一下,最近幾個月,可有外來的年輕公子哥長期入住,當然,小夫妻之類的也要查清,畢竟晗冰有了身孕,有可能穿回了女裝,如今已有七個多月了,肚子應當很明顯了,加上他們的容貌如此的突出,若有人見了,絕對印象深刻,過目不忘。”
鳳悠然
頓時快速的吩咐了起來。
木讓連忙點頭,恭敬的道,“是,公子您放心,落月城是屬下的故鄉,雖然如今風聲很緊,不過屬下多少總有些人頭關係的,屬下這就去秘密的查找。”
“嗯,等等,還有民居區,冷晗冰那人處事謹慎,很可能會買下好幾棟民居,然後住進其中一家,這在日升國的時候,你就已經見識過了,所以也一併查一查最近幾個月,有多少小夫妻買了住所之類的,木讓,我知道這樣的找人,你的工作量和壓力都很大,也不容易,但是這很重要,我非找到冷晗冰不可,你明白嗎?”
“公子,屬下明白,您就放心吧,教給屬下,一旦有消息,立即第一時間回報公子您!”
“嗯,再等等,孕婦要留意,同樣不是孕婦的絕美女子和男子也要留意,畢竟冷晗冰的那個孩子經過那般,很可能保不住,所以--”
“公子,您就放心吧,屬下都明白的。”
“嗯,那就好,你去吧!”
鳳悠然終於揮了揮手,看着木讓退出去後,心情有幾分惆悵,又有幾分期望,冷晗冰,你真的還活着嗎?
*
“晗冰,你真的不再多住幾天?這才生完孩子五天,女人家坐月子,不是最少也要一個月的嗎?何況這月降國氣候其冷,你這般出去,怕是以後要落下病根了。”
一邊收拾衣物,一邊繼續試圖勸阻冷晗冰不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離開這裡。
“雲九,你回國去吧,用那些錢,買最好的雪狗車隊,送你去邊境,我想你失蹤這麼久,日升國的人估計早就開始尋找你的蹤跡了,我們一路西行來月降,雖然趕路趕得急,不過總有幾個人見過我們的,你的父皇指不定早就以爲你被困在了月降,如今的邊境一定有你們的人,所以現在就走,你一個月後就能回到日升國的境內了。”
冷晗冰一邊把孩子背縛到背上,一邊平和冷靜的勸阻他。
雲日陽頓時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晗冰,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情了嗎?你爲什麼要趕我回去?我不回去,反正我已經失蹤了這麼久,說不定父皇早就以爲我死了,等以後該我回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總之,我如今不走。”
“雲九,現在就是你該回去的時候了,雲九,我這麼一個女人是不會懂情愛之事的,所能給予你的沒有你要的感情,你若是需要,我可以給你**,這對我沒什麼,但是對你卻是一種褻瀆,我明白你對我的心,但是我卻要告訴你,我對你也許曾經有過短暫的依賴,但是那只是短暫的一閃而過的心情,不是永久的,所以我不合適你。讓你走,也是爲了你好,我接下來要去找這傅天那條笨蛇,前路如何,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就不要再攪和這場渾水了,好嗎?找個賢惠的女人,過幸福的日子去吧!”
冷晗冰第一次如此設身處地的爲他人着想,換做從前的她,大可不必管雲日陽的死活,畢竟喜歡自己,是他的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有什麼理由要去爲他考慮和操心,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伴,她很想無情以待,卻早已做不到完全無情了,也就乾脆把話給他撩清楚了,事實上,她早就說過讓他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奈何雲日陽的固執遠出乎她的所料。
“冷晗冰,你愛上傅天了嗎?”雲日陽沒有旁的話語,只這一句就讓冷晗冰語塞了。
雖然她這後十年的人生就沒有做過什麼積極正面的事情,但是說謊欺騙雲日陽,這樣的事情她還是不屑去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