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方麒神情肅然，道：“還請堂主細說。”
方麒只知道周心雨很早便來到真武院，卻不知道已經在這裡待了八年，而且剛纔聽說她是來自玄天族，他更是感興趣了。
一般出自三大強族的人均是天賦卓絕，修爲強橫之輩，在他看來，周心雨潛修八年都還未達到靈漩境反倒不平常了。
因此方麒很好奇，想知曉其中原因。
素心擡了擡頭，視線透過靜室窗外，此時已是深夜，天空綴滿繁星。
她看着星空沉默良久，回憶着一段塵封了整整八年的往事：“這件事，我本不願再提起，不過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吧，當年我外出遊歷，結實了心雨的母親，我們二人情同姐妹，當時我只知道她是玄天族的人，卻不知道她還有着另一重的身份……”
“另一重身份？”方麒心中錯愕，露出追問的神情。
素心點點頭，心有感慨，繼續說道：“心雨的母親，其實生於古妖族，可不知爲何身懷邪氣，但她卻修爲不低，機緣巧合下與心雨的父親結成連理，可也是在事後才知道，心雨的父親，竟是當年玄天族長的候選人之一，心雨的母親自認出身低下，怕污及丈夫名聲，影響族長競選，爲此她竭力隱瞞，更抑制自己體內邪氣，只可惜後來有一天她邪氣爆發，走火入魔，失手傷了玄天族人，身份從此敗露。”
“玄天族八大族老知曉此事，雷霆大怒，視她爲邪魔外道，嫁於心雨的父親是企圖混入玄天族內圖謀不軌，於是施展通天手段將其囚禁，還命令心雨的父親親手把她殺死……”
話到此處，素心的雙手上突然發出陣陣骨骼摩擦的脆響聲，原來是她一雙纖白的玉手早已捏的泛白，面上滿是憤恨怒然之意。
方麒聽着也是面色陰沉，怒斥之聲脫口而出：“哼！好一個玄天族，竟然逼人殺死自己的結髮妻子，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小七你所言極是，八年來，我對此事耿耿於懷，對玄天族在意懷恨在心！”
素心冷冷道：“哼！那八個老匹夫自恃修爲通天，可以掌控他人生死，卻不知道，若有一天別人修煉到比他們更強的地步，也會不會如同捏死螞蟻一般把他們滅了。”
想起八年前的事，素心始終不能平靜。
方麒沉吟一會兒，接着問道：“那後來事情如何？心雨的父親可有依言動手？”
“自是不能依他們所言！”
素心斷然道：“心雨的父親重情重義，對自己的妻子甚是愛憐，豈能他們一句話叫殺就殺？”
看到方麒露出詢問的表情，素心吐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道：“當時心雨的父親不滿八大族老之令，憤然反抗，將妻子救出，帶着當時只有八歲的心雨逃出玄天族，只可惜玄天族高手如雲，一個個修爲通天徹地，縱然他們能夠逃得出來，卻已經身負重傷，命不久矣。”
“哼！這個混賬玄天族，竟如此冷血無情，要是有一天我的修爲凌駕世人，必定要將玄天捅個通透！”
方麒憤憤不平，同時佩服心雨的父親是個重情義的男子漢，此刻雖然從短短的隻字片語中聽着，他仍然是熱血沸騰。
一個能爲妻兒拋頭顱，灑熱血的男人，誰人不欽佩？
“他倒的確是一個熱血男兒。”
素心面露微笑，似乎想起了某一段開心的往事，“心雨的父親是這個世上少有的真男子，可惜玄天族那八個老怪最終也要把他往絕路上逼，趁着他們重傷偷襲，把他們都重新擒回族內。”
幽幽嘆了一口氣，素心黯然道：“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曉，直到後來心雨的母親找到了我……可當時她已然是重傷垂危，臨終前囑咐我到玄天族救出心雨。”
“救出心雨師姐？”方麒疑惑了，“玄天族能成爲三大強族之一，那八大族老絕不是尋常人物，堂主又如何將心雨師姐救出來？”
素心沒有回答，緩緩站起身，走到靜室窗邊，負手望着窗外星空，美目透出驕傲，然後神秘一笑，道：“因爲我是時空者。”
七個字，輕緩溫柔，聽起來很平靜，無形之中，卻透露出一股傲視九天十地的氣勢來，若不是方麒前世也是一位縱橫天地的人物，這下恐怕要被素心這傲氣凌神之姿懾住。
“時空者……”方麒心中喃喃。
素心如今修爲達到靈漩境圓滿，以她的天賦實力，今後成就不止於此，玄天族多少也會忌憚與她。
不過此時他心中仍然存在疑惑，不由得開口問道：“敢問堂主，即使玄天族知道你是時空者，擁有莫大能耐，恐怕也沒有這麼輕易就放人吧？除非你當時還有一個強大的助力或靠山，使得他們都忌憚於你。”
“小七，有時候我真的在想，你究竟是什麼妖孽轉世，不僅天賦超常，而且心思縝密，推算任何事情都能夠細緻入微，本座不得不歎服你的機智。”
素心讚賞道：“你猜測不錯，我身後的確有一大助力，正是這個助力，才使得玄天族投鼠忌器，我也因此才能從玄天族帶走心雨，來到真武院。”
“原來如此。”
方麒點點頭，目光閃爍，見素心言語暗晦，沒有點破她背後的助力是什麼，他便也沒有去追問。
沉吟了一下，他又問道：“那之前所說的八年約期是怎麼回事？”
聞言，素心苦笑了下，而後道：“當年，心雨不過十歲的年紀，玄天族高層卻已經容不下她，若不是當年我及時趕到，心雨早已遭到了他們的毒手！”
說到這裡，素心面色變得寒冷，眸中流露痛恨：“那些個混賬，當年我鬥不過他們，如今若是遇見，我定要那羣老傢伙一個個抽筋拔骨，綁到樹上吊他個三天三夜，非如此作爲，難消我心頭之恨！”
“哼！當我救下心雨之後，那羣老混賬生怕日後心雨強大，尋找他們報仇，所以跟我約法三章，否則便是聚全族之力也要與我魚死網破，我心存顧忌，更爲抱拳心雨性命，無奈下只能答應了他們。”
“哦？那不知約定的是什麼？況且堂主你的身後還有絕大助力，他們豈有資格與你談條件？”方麒好奇道。
素心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有所不知，其實我雖身後有助力，卻只能在無形中威懾，而不能現身，因此玄天族雖然忌憚，但他們作爲三大強族之一，自然有底氣。”
“而那三個條件，第一便是讓他們在心雨體內種下玄天族的符文。”
“第二，便是在心雨十八歲之前，我不能將其培養成靈漩境高手，到時候他們便要帶走心雨，我不得阻攔。”
“第三，心雨回族之後，必須與古神族聯姻。”
“混賬！”
素心話還沒有說完，方麒便忍不住拍案而起了：“這玄天族簡直混帳無比！居然要如此逼迫心雨師姐！可惡至極！有一日小爺若不滅了你們，便枉在世上活一遭了！”
方麒的心裡，可謂是暴怒至極，實際上他已經在世上活了兩遭了，只是這個事情當然不能在素心面前透露。
現在他才知道，爲什麼心雨師姐修煉起來那麼拼命，簡直就是一個修煉狂人，原來是這個原因。
素心看了看方麒，紅脣邊忽然抿起一絲愜意的微笑，她知道方麒和周心雨感情極好，可方麒現在是衝冠一怒爲紅顏，能夠讓他生出如此情緒，怕他們之間不是單純的師姐弟這麼簡單了呢。
這麼一觀察推算，素心心裡就跟明鏡似的，一切都瞭然於心了，隨即淡笑道：“那玄天族固然可惡，不過小七你也不要輕舉妄動，他們身爲三大強族之一，實力底蘊遠遠不是你能想象到的，要對付他們，需得從長計議。”
方麒默然點頭，心裡卻嗤之以鼻，若是讓素心知道自己前世曾經把三大強族之一的古神族都給掀翻了天，恐怕她就不會這麼說話了。
不過方麒做人低調，大事不留名，隨便把古神族攪個天翻地覆，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更不足言道了。
“再過不久，便是我與玄天族八大族老約定的八年之期，想來他們很快便會來到真武院要人，所以心雨纔會如此急躁，想要儘快凝漩，突破靈漩境。”
素心嘆道：“可惜修煉之中永無捷徑，凡事太過，反而事得其反，不過按照心雨的資質，八年之中莫說凝漩，縱然靈漩境中期也能達到了，然而這八年之中卻遲遲未見突破，如今回想，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方麒問道。
“定是當年八大族老在心雨體內種下的族文壓制了她，所以無論她如何努力修煉都難以突破。”
素心眸中精芒閃爍，神情越漸寒冷，“這一點，我也是在今天看到心雨凝漩之時，才察覺得到，哼，那幾個老不死的卑鄙無恥，竟然運用這等手段！心雨一直以來都是辛苦修煉，可有這族文壓制，她所付出的往往是別人的好幾倍，這筆賬我遲早要和玄天族八大族老清算！”
“卑鄙！”
方麒聽完怒不可遏，“難怪今天我看見心雨師姐的族文不太尋常，原來是玄天族高層動了手腳，這等行徑簡直卑鄙無恥！”
“你也感覺到了？”
素心面露詫異，埋藏在心雨體內的族文壓制，也是到了今天她才發現，而且是因爲她的境界達到靈漩境圓滿，否則也感覺不出來，方麒在靈脈境十重便能夠察覺到，讓她不得不吃驚。
“自然是感覺到了。”
方麒擺擺手，“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心雨師姐這些年天賦受到壓制，使得她多年累積雄厚，有朝一日若解除了壓制，她的底蘊釋放出來，必定是飛黃騰達，翱翔九天。”
“多謝堂主告知秘聞，我去看看心雨師姐，說不定我能有辦法幫助她突破靈漩境。”
方麒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突然起身，氣勢令素心爲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