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猴哥聊天之際,議會大廳到了。
聖墟屬於太古時代流傳下來的遺蹟,其內大部分建築早已風化,化爲了廢墟。
而眼前古樸壯觀的建築物卻是一個異數,承載了浩瀚的歲月後仍舊曆久彌新,保存十分完整。
仰望曾經文明昌盛的太古人族留下的輝煌建築物,一衆人道盟修士都心生崇敬之意。
這是姜軒頭回來到聖墟,一路走來的大量遺蹟讓他開了不少眼界,他更不時的從遺蹟的一些石刻上發現太古人族的文字。
“我人族文明的發源地,真讓人‘激’動啊。”
孔問丘看着四周的建築物,難以抑制的喜悅。
對於他這樣崇尚古風的大儒而言,這裡的一切有着難以想象的價值。
“孔道友我們神往已久,若是對聖墟遺蹟感興趣,大可留下來做客一段時間。”
懷谷先生主動到了孔問丘身邊,和善笑道。
對於智者們而言,修爲和地位從來不被他們看重,他們只在乎學問。
而像孔問丘這般揚名於世,博學多聞的人族大儒,正是他們神往已久的。
“可以嗎?”
孔問丘聽得動容,這裡的一切對於他確實有難以想象的吸引力。
“當然可以,聖墟中部的碑林纔是最有研究價值的,孔道友眼下不過見到了冰山一角。”
“現在的百家都始源於太古文明,源遠流長,一脈相傳。孔道友若肯加入,對我們的研究可是有不少幫助。還有崔道友,你若肯的話也能留下。”
懷谷先生笑言道,他的話引來不少聽聞的分舵大佬的腹誹。
先前各大分舵到來,智者們可是三申五令,不允許任何人踏入聖墟中部。
現在倒好,孔問丘和崔士元兩位新近加入人道盟的,反倒受到了如此高規格的禮遇。
智者們和姜軒身邊的大儒大賢相談甚歡,姜軒在與猴子接觸的過程裡似乎也和斜月祖師變得親近了些,這一切的一切,讓看在眼裡的窮桑道人內心窩火着急。
“真是低估了那小輩,沒想到如此懂得籠絡人心,這下可不妙了。”
他與蓋九淵走在一起,低聲道。
“盟主,可不是人緣好就能當的,若沒有足夠匹配的實力,不過是惹來笑話罷了。”
蓋九淵淡淡道,有心爭奪盟主之位的他,卻比窮桑道人淡定許多。
“說的也是。”
窮桑道人聽着點了點頭,嘿嘿冷笑。
現在排場越大,丟人的時候就越尷尬,他已有些迫不及待會議開始了。
嘎吱——
龐大的古建築大‘門’打開,衆人步入了裡面。
一時,一盞盞長明燈自發亮了起來,很快把整座大廳點綴得十分明亮。
廳中十分寬廣,有着一根根柱子佇立着,每根柱子上,都有着紋理古老的雕刻。
那些雕刻,有的是珍禽走獸,有的則是一名名人類的模樣。
看到那些人類的雕刻,大量涌入廳中的修士們分散開來,竟各自緬懷祭奠起來。
雕刻上的人類,正是一名名太古人傑,而人道盟大多數人,都是他們的後裔。
這座大廳有着非凡的意義,就好像宗族祠堂一般,所以一名名修士自發的參拜。
唐封到了堯帝的雕刻之前,正正經經的行了一禮。
太微棋祖到了伏羲雕刻前,一臉的鄭重。
姜軒注意到,就是向來孤家寡人的天運,都到了神農氏的面前,喃喃自語。
三皇五帝,人族公認的先祖,到他們的雕刻前參拜的人是最多的。
“姜道友,不知你起源於哪一脈?怎麼愣在原地?”
姜軒正好奇的打量着,窮桑道人揶揄的聲音再度傳來。
本來瞻仰先傑的心情瞬間被破壞了不少,姜軒眉頭緊緊皺起。
這窮桑道人好歹也是八勳老之一,就是二人立場對立,也不至於如此尖酸刻薄,處處針鋒相對吧?
他乃下界之人,姜家祖上不知傳承了多少代,又怎麼可能曉得數百萬年前的先祖是誰?
窮桑道人眼下如此問,無非是想告訴衆人他的身份並非太古人族後裔,好增加衆人對他的疏遠感。
畢竟在人道盟這樣傳承悠久的組織裡,有時候非常看重血脈。
“姜姓是一大古姓,應該是屬於神農氏的後裔。”
這時,斜月祖師‘摸’了‘摸’鬍鬚隨意道,竟替姜軒圓場。
“不錯,炎帝神農氏,相傳最早乃太古時代姜氏部落的首領,理論上所有姜姓之人,應是其後裔。”
懷谷先生走了過來,點頭表示同意。
“姜氏一脈無數年前在我人道盟就斷了傳承,甚至於有說法,這一脈根本沒‘挺’過太古浩劫,他怎麼會是?”
窮桑道人當即否認道。
“此言差矣,莫非在窮桑道友眼裡,只有嫡系傳人才算是傳人?”
斜月祖師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這並無什麼好爭執的,只要是人族子弟,都可以說是三皇五帝之後,窮桑的言論中,分明只把嫡系血脈當成了傳人,講究的是血統論。
“當然不是。”
窮桑道人聽聞連忙否認,他可不傻,如今的人道盟裡純粹的太古人傑嫡系血脈可不多,他若是這麼說了,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被斜月祖師這麼一打岔,他也不好再朝姜軒開槍了,走向了旁側。
姜姓乃炎帝之後,姜軒聽聞了此話,走向了神農氏的浮雕,站在了天運的旁邊。
天運凝視着神農氏的面容,眼中也不知在想什麼,深邃悠遠。
姜軒仔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神農氏浮雕,那五官和輪廓,竟荒唐的覺得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曾經見過似的。
“嗯?”
姜軒眉頭皺起,努力的回憶着自己先前是否因緣際會見過類似的圖像。
三皇五帝的傳說自古有之,他或許在一些書籍中看過類似的記載。
不過可以確定的,任何的古籍上關於他們形象的描述,絕對沒有眼前來得形象生動。
姜軒凝視神農氏許久,想不起來在哪見到,不由得瞥向緊挨着他的一些浮雕。
一根柱子表面十分寬廣,刻畫的往往不止一位人傑。
眼前他所見的這根柱子,以神農氏爲中心,還雕刻了不少人。
“這是……”
姜軒眸光挪到一邊,看到了一幅雕刻,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縮成針!
眼前的雕刻,是位異常魁梧高大的男子,左手握盾,右手持斧,威風凜凜。
那盾是青銅方盾,斧頭是巨斧,兩把武器都生得十分獨特,世間難見相似的,所以姜軒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見過!
他見過雕刻中的這名人傑,只不過他見到時,這男人的頭顱早已不翼而飛!
“無頭戰神!”
姜軒深吸一口氣,想起了當年在死神湖深處,曾經見過的那強大無比的人族神祗念。
當初正是因爲見到了無頭戰神的強大,他才知道原來人族也曾經那般無比強盛。
那死神湖深處的所見所聞令他印象深刻,他只知道那裡必然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無比的戰爭,這位手持巨斧的戰神都被割去了腦袋。
昔年的記憶點滴涌上心頭,姜軒沒想到有機會在這裡見到了這位讓他印象深刻的太古人傑的真容。
“這一位是刑天,人族歷史上有名的戰神,也是神農氏旗下大將。”
天運見姜軒對持着巨斧的戰神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開口說道。
“戰神刑天……”
姜軒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想起了在那死神湖深處,至今與無數異族神祗念廝殺,永不妥協的無頭戰神,心懷敬意的朝他行了一禮。
“既然那無頭戰神是刑天……”
姜軒腦袋裡思緒活絡起來,想起在死神湖深處曾經見過的其他人族神祗念,與浮雕上的人物一一對應。
很快他又找到了幾位人傑,形象赫然與死神湖深處見過的神祗念符合。
這般巧合,讓他心中生起漣漪陣陣。
“難道說,亙古以前,死神湖中曾經發生過的曠世大戰,人族的主戰力便是神農氏的大軍?”
姜軒默默在心中推衍着,“這麼說來,那神農氏他……”
轟!
姜軒腦袋突然像是平地一聲驚雷,唰的轉頭,重新看向了那神農氏的雕刻!
他想起了那艘詭異的飄‘蕩’了無數歲月的死神方舟,想起了在那船身上曾經見過,神秘無比的乾屍!
姜軒目光如鷹凖般死死盯着神農氏的臉,臉上漸漸的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他終於想起來這張臉爲何覺得有些眼熟,這一刻,神農氏雕刻上的臉,竟然與死神方舟上那具乾屍的臉,逐漸重疊在了一起!
當初在死神方舟上相遇的乾屍,雖然渾身裹着裹屍布,但五官和輪廓多少有跡可循。
姜軒的腦海中,此刻不斷的模擬影像,假如眼前的神農氏死了之後,容貌經過無數年的沉澱變遷,是否能與那具乾屍重疊在一起?
當得出答案,他內心震撼不已。
“怎麼可能?”
姜軒第一個產生的反應便是如此,偉大的炎帝,竟然淪爲了乾屍,至今飄‘蕩’在死神湖的深處?
這是真的嗎?
他無法想象,若是他和其他修士這麼說,一定會被安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然而此刻,姜軒卻是又想起了無數的蛛絲馬跡。
那艘死神方舟橫行在死神湖深處,沒有任何的神祗念膽敢靠近,就好像君王出巡一般。
而那具神秘乾屍,竟然就藏身在死神方舟上,顯得是那麼的另類和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