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道運轉,三千世界的生死符沉沉浮浮,猶如清晨被陽光照射的海面,波光粼粼。
只不過,運行周天之後,姜軒心中所念的韓冬兒的生死符未能出現。
“再搜索一遍,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姜軒深吸一口氣,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小天道繼續推衍,但過去許久,韓冬兒的生死符依舊沒有顯化。
見到這一幕,姜軒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仔細的思考。
“冬兒的生死符,是原先就不在天宮之中,還是這兩百年間才消失的?”
姜軒想起了這個問題,當年天宮出世,他和冬兒、賀宗元等人一路通過重重關卡,最終遭遇生死符所化的完美自己,經歷一番險惡戰鬥。
那時他第一次知道生死符的存在,也在那一次得知秋兒和父親都沒有生死符。
至於冬兒,因爲當年她與自己一同闖關,所以他假設對方也和生死符所化的她在戰鬥,從未細想過這一可能。
然而眼下,找不到冬兒的生死符,姜軒情不自禁的往這方面聯想。
因爲若不這麼想,真實的答案可能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父親當年因爲不死山主的幫忙死而復活,所以失去了生死符,而秋兒因爲是神女轉世,更不可能擁有。
至於一般修士,一旦生死符消失,通常意味着他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冬兒和秋兒是雙胞胎,或許她也沒有生死符,她也是神女轉世……”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姜軒慌亂的想着,自己給自己進行解釋,若不這麼想,他怕自己會抓狂。
他無法接受冬兒已死的可能性,只能自圓其說,爲找不到生死符尋找一個個藉口。
然而他腦袋裡的理智又情不自禁的想,若冬兒也和秋兒一般特殊,當年星睿塔爲何不把她帶走?
種種矛盾的心理在姜軒心中洶涌澎湃,得不出結果,他睜開眼睛,決定先搜索斷德和吳良的生死符再說。
“嗯?”
當他一睜開眼睛,臉上卻是愣住了,雙眼變得有些失神。
因爲他向天宮下達要求,蒐集關於冬兒的一切信息,所以天宮規則下,當年儲存下的關於冬兒的所有影像,此時一一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絕大部分畫面,都是天宮出世時,他們進入天宮第一層試煉的情形。
踏神墟,角逐天宮榜,戰靈族、冰嵐族,諸天才聯手戰老一輩修士……
一幕幕畫面就呈現在姜軒面前,而畫面中重點顯示的,則是屬於冬兒的一顰一笑。
那個堅強的女子,當年一直與他並肩作戰,那道倩影映在了他的瞳仁裡。
“那是……”
突然,姜軒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幅畫面,臉上隨即浮現出震驚之色。
畫面中,他傷得極重,躲藏進了一處山洞之內,而冬兒陪伴着他。
在山洞之外,鬼影重重,陰冥霧氣繚繞不散,有鬼物不斷想要侵蝕進山洞之內。
它身上所帶來的寒氣影響了山洞,重傷昏迷中的他身體像冰塊一樣。
姜軒想起了這一幕,那時他和韓冬兒遭遇天宮所化的怪物襲擊,他因此身受重傷,而當時還未完全掌控的天夜叉也因此反噬了他。
那一天他傷得太重了,直接陷入昏迷中,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做了一場夢。
而眼下,畫面中的場景,告訴他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修煉者早已不懼寒暑,你到底傷得有多重,纔會連身體的恢復機能都喪失了。”
畫面中,韓冬兒緊緊抱着滿身是血的他,心疼的看着,喃喃自語。
她爲他脫下衣服,擦拭血漬,無比細心的替他包紮傷口。
然而儘管她急救得好,因爲傷得太重和外面天夜叉的影響,他身體的溫度不斷下降,恢復能力幾乎喪失,眼看着就要一命嗚呼。
“身體怎麼還是冷?那隻該死的鬼物!”
“你不能死,若你死了,我怎麼辦?”
眼見姜軒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體溫降得太低,韓冬兒方寸大亂,眼眶含淚,輕輕解開了自己的衣裳,與他赤身抱在了一起。
這個向來高傲倔強,看重名節的女子,爲了他不顧女孩子家的矜持,用溫軟如玉的身體貼着維持他的體溫。
他傷得張不了嘴,她把藥液含在嘴裡,嘴對嘴喂他服下。
他幾乎折騰了她一整晚,但她卻始終不離不棄,唯恐他出什麼差池。
在冬兒的努力下,他終於度過了生死危機,身體漸漸恢復正常,但卻在意識模糊之中,仗着身體的親密接觸,做了本不該做的事。
姜軒望着那親密的畫面,雙眸失神,喃喃自語。
“原來並不是夢……”
當時他處於意識模糊之中,雖然對此事有些微印象,但醒來之後冬兒卻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以至於他也把此事當成了一場夢。
然而眼下所見,卻深深衝擊了他。
“冬兒,你爲何不把此事告訴我?”
姜軒喃喃道,仔細的看着畫面中他醒來後發生的事,嘴不自禁的一抿,咬出了血。
不,並非冬兒不想把事情告訴他,而是他太后知後覺了,完全沒有察覺到冬兒語氣和對他態度的變化。
這個妮子太好強,在被他奪走了最珍貴的東西之後,卻愣是沒有告訴他。
姜軒看着那一幕幕戰鬥的畫面,無論什麼時候,冬兒總是在他身邊。
有時,她就在他的背後,爲他抵擋下敵人的偷襲,但卻什麼都不曾告訴他。
她總是默默的付出,但卻什麼都不說。
“天宮,若能實現我一個心願,請讓我的姐姐秋兒和姜軒在一起吧。”
姜軒眸光又定格在另一幅畫面中,那是天宮第一層的試煉結束後,輪到韓冬兒許願。
那時她並沒有直接說出願望,所以身旁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然而她當初對天宮的請願,心中的聲音,眼下姜軒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冬兒,爲什麼……”
姜軒一臉的茫然,就算他再後知後覺,此時也已明白冬兒對他的感情,可爲何喜歡着他的她,卻向天宮提出這麼一個心願?
“秋兒一直喜歡着姜軒,他們纔是青梅竹馬,願他永遠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賀宗元和晴陽公主已是悲劇,希望至少他們兩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韓冬兒心中的聲音迴盪着,她的情感很複雜。
姜軒當下就聽明白了,這個傻姑娘。
那一日許願,賀宗元想要救回晴陽公主卻失敗了,冬兒在這之後許願,或許是受到了此影響,也是在意姐妹之間的感情,她才提出了這麼一個心願。
她的願望天宮會實現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當時的姜軒早已奪回了生死符,秋兒本身更沒有生死符,就是無所不能的天宮也不可能實現她這個心願。
面對秋兒的第一個心願,天宮沒有回答。
或許是也知道這個心願太過不現實,冬兒緊接着又開口了。
“若是無法實現第一個心願,便給我一片只屬於我的桃源鄉,唯有我愛的也愛我的人,才能找到那裡。我會在那裡,等到他……”
冬兒說出了第二個心願,這個願望倒是純粹爲了她自己,她似乎想要知道和證明什麼。
“有些特殊的願望,不過不算違背天道秩序,可以應允。”
天宮這一回終於迴應了,答應了這個願望。
“只屬於冬兒的桃源鄉,沒有人找得到嗎?”
姜軒聽聞了這個請求,神色一陣凜然。
莫非冬兒就在那個地方?
冬兒的這個心願太抽象了,而天宮竟然實現了它,讓人琢磨不透。
“那個桃源鄉在哪?”
姜軒神念一陣波動,質問天宮。
天宮輪迴大千位面無數年,早已擁有智慧化生成靈。
然而這等非天然的靈智,思路往往和人類大不相同。
天宮不作迴應,它更多時候只是一種智能,思路機械化,一切遵循天規辦事。
“回答我!”
姜軒調動天宮令,想要以他的權限逼迫天宮鬆口。
嗡
他的面前一時風起雲涌,出現了一副遼闊壯觀的地圖,好像是整個三千世界的俯瞰圖。
那圖上,有無數光點明滅閃爍,各個地方都有。
“什麼意思?”
姜軒皺起眉頭,不明白天宮的意思。
砰!
地圖突然破碎消失了,而無論姜軒再怎麼逼迫,天宮都不再做出迴應。
姜軒臉色一時很難看,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線索,就這般溜走了。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關於冬兒的畫面,今天見到的一切,讓他震驚的同時,愧疚感如潮水一般涌來。
“只有冬兒愛也愛她的人才能找到的桃源鄉,這個地方究竟在哪?”
姜軒冥思苦想,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
這樣的地方,本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纔對。
“許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未必和冬兒的失蹤有關。”
姜軒一籌莫展許久,決定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
桃源鄉冬兒很早就得到了,遠在他登天之前。
而那更不是第三條通天之路,不該是失蹤的理由。
理智讓姜軒把此事暫且遺忘,決定把突破點,定在吳良和斷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