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場之中,慕輕歌渾然不知自己拿出焚天爐,已經暗中掀起了一場風起雲涌。
藥塔的老頭,曾經用焚天爐來威脅過她。
但,她卻不知道,焚天爐到底代表了什麼!
“爲什麼她會有焚天爐!你不是告訴我,這焚天爐不見了麼?”殿中,連翹激動的向丹道院的院長吼道。
她大怒,其餘的丹師,都只能伏地承受,不敢多言。
丹道院的院長,此刻臉色也很難看。他承受着來自連翹的壓力,低聲道:“我也不知爲什麼會出現在他手中。”
可是,連翹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神情落寞,悲痛的呢喃:“焚天爐也出現了,是不是他要回來了……”
丹道院的院長,擡眸看向連翹,想要勸說,卻又只能嘆息。
這時,那甘老傳音給院長問道:“院長,當初您不是讓元昊將焚天爐帶走,不讓老祖宗睹物思人麼?怎麼……”
院長心中嘆息,緩緩搖頭,沒有回覆。
大殿中,沉默下來。因爲焚天爐的出現,也讓氣氛變得微妙複雜。
賽場中,慕輕歌和姚星海都在準備着自己的煉製過程。早已經準備好的藥材,都被擺放出來。
將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姚星海對慕輕歌道:“我已經準備妥當,無論如何,我會全力以赴。”
他在對慕輕歌說,他想要一場全力以赴的比賽。
慕輕歌頜首,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放水。”
放水?
姚星海想要問,‘放水’是什麼意思。可是,卻發現慕輕歌已經沒有繼續交流的打算,便只好作罷。
“丹道大會,意在以丹會友,交流丹術,諸位可盡力施展。記住,丹術有深淺,丹藥無高低,煉丹只爲救人,還望諸位勿忘本心!”
一道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天而降,聲音渾厚如鍾,振聾發聵。
慕輕歌擡起雙眸,看向那清朗的蒼穹,雙眸微微一眯。
“丹道大會,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以各自煉出的第一粒丹藥爲結束,諸位開始吧。”那聲音又道。
慕輕歌心中好笑,這丹道大會還真是沒有什麼囉嗦的規矩。
在看看其他人,包括姚星海,此刻都已經收斂心神,準備開始煉丹。
慕輕歌收回視線,在心中細細回想所煉丹藥的步驟。
升吸一口氣,慕輕歌抿了抿脣。
‘小歌兒,不要緊張。’突然,一道傳音進入她耳中。慕輕歌擡眸望去,看向看臺,一眼就對上了一雙如星辰浩瀚的眼眸。
她眼中詫異了一下,司陌居然化爲一個極爲平凡的人,坐在了十萬人的看臺之中,而且,看他左右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有誰注意到他。
只是……
慕輕歌眼神中有些疑惑,司陌四周的人似乎都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我只是弄了一個小小的幻術,小歌兒也不希望我身邊坐着其他的人吧。’司陌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話,解釋了慕輕歌心中的疑惑,卻也讓她覺得好笑。
明明是他不願意有人靠近,卻偏偏要說成是她的不樂意。好吧,她不與他爭辯。
身邊,姚星海已經開始。
慕輕歌卻還站在原地,不慌不忙。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煉製聖級丹藥……’她傳音給司陌。
司陌露出淡淡笑容,迴應,‘不要緊張。’
慕輕歌嘴角揚起若有若無的笑容,對他道,‘我要爲你煉製出一枚聖級丹藥。’她不要司陌再繼續承受那無法言喻的痛苦,她要解決他身體的問題。
‘好。’司陌點頭。
他的眼眸深處,涌動着一種情緒。一種從未有過,陌生卻十分令他喜歡的情緒。
他心中喜歡的人,對他也有着同樣的喜歡,還有什麼事,能比得上呢?
慕輕歌不再與司陌交談,她要煉的丹藥,名爲百轉修髓丹。百轉,修髓,顧名思義就是讓身體破而後立,修復體內創傷,恢復如初。
甚至,恢復的身體潛能,會超於之前,更上一層樓。
百轉修髓丹是慕輕歌在丹神傳承的藥方之中,找到的,是丹神自創的丹方。煉丹所需的藥材,她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蒐集,當初離開太荒古宮的時候,還特意去了魔域裡的藥材庫蒐羅了一番,終於湊齊。
今日,便是到了要煉製的時刻。
慕輕歌根本不在意其他人,心神已經沉浸在百轉修髓丹的丹方之中。
而她的沉默,卻讓四周十萬人都感到詫異。
“咦?她怎麼不動?”
“其他人都開始了,她怎麼還沒開始?”
“姚少主都已經開始煉化第二味藥材了。”
議論之聲,紛紛而起,但是爲了不影響到其他人的煉丹,這些議論聲,都很小,僅僅是看臺上的人,才能聽到。
慕雪舞有些擔心,她看向桑舜王,後者卻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慕楓與慕臣也是相互對視一眼,慕楓道:“少主這是做什麼?”
慕臣緩緩搖頭,“少主的心思向來難測,我們靜待就好。”
“輕歌怎麼還不開始,那姚星海可都已經開始了啊!”姬堯嫿急得站起來。
姬翩翩忙將他拉下,低聲道:“慕城主自然有他的考慮,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贏澤看了他一眼,沉聲說了句,“淡定。”便不再說話。
這些人中,最瞭解慕輕歌的人,應該是韓采采。他看到慕輕歌沒動,狹長的眼眸不知在想什麼,嘴角卻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和慕輕歌之間,似乎越走越遠,即便兩人的合作還在繼續,但是再難有醉酒當歌的時候。
然,這又能怪誰呢?
韓采采心中苦笑,一切都是因爲他的癡心妄想。慕輕歌走得越高,他心中越發的明白,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而中古界,也從來不是慕輕歌的終點。
‘神墓……’韓采采心中閃過這個詞彙。藏於寬袖中的手慢慢捏緊。韓家,自然也收到了神墓即將開啓的消息。這個機會,中古界的各路人馬都不願錯過,他又怎麼會錯過?
梅子仲四人,也在專屬於丹道院的看臺上,看着慕輕歌。
好在,他們對慕輕歌是有着絕對的信心,所以對於她的沉默,絲毫不顯慌張。
玄光鏡外,集市上,人潮擁擠,卻又異常安靜。
幾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個動作,那就是仰起頭看向懸浮於空的那面偌大的鏡子,看着裡面的場景。
“爲什麼慕城主還未開始煉丹?雖說這丹道大會沒有時間限制,但是他看到別人都開始煉丹了,尤其是姚少主,難道一點也不慌麼?”
“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看不像。”
“莫不是慕城主事到臨頭,卻怯場了?”
“哈哈哈哈哈——怯場?若真是怯場,那我們之前可就高估他了。”
……
丹道院內,連翹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下來,只是神情依然冷峭。她看向慕輕歌,發現她還未開始煉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爲什麼不動?”連翹問道。
丹道院的院長,無法回答。
連翹卻突然道:“焚天爐在她身上,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裡?”
這句話,可把丹道院的院長嚇得不輕,倏地擡頭想要阻止。“老祖宗,這件事,絕不能玩笑。”
連翹突然頹廢下來,擺了擺手,意志闌珊的道:“罷了罷了,先看比賽吧。”
丹道院的院長,重重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
賽場中,慕輕歌緩緩擡眸,她在心中反覆計算煉丹的過程,規避了幾乎所有可能失敗的因素,此刻她終於可以開始煉丹。
轟——!
太初亟火,從她指尖射出,落入焚天爐中,開始焚燒起來。
焚天爐的爐身,被太初亟火燃燒得更加通紅髮亮,沒有人發現,在那神使的眼中,也升起了一道意味不明的亮光。
他的眸底,倒映着焚天爐,再無其他。
爐身加熱,慕輕歌將藥材全數倒入焚天爐中。
她這粗魯的做法,立即引來四周的人,傳來一片驚嚇的聲音。
不僅如此,通過玄光鏡,外面的人看到了這一幕,也都發出了一片片的驚叫。
一個念頭,浮現在他們腦海之中——
‘這慕城主真的會煉丹麼?’
他人如何去想,慕輕歌並不理會,而是專心致志的煉丹。
甚至,連她身邊的姚星海,她都沒有去關注。
“星海的丹道……”丹道院的玄光鏡外,甘老看着鏡子,呢喃的低吟。
丹道,有了自己的丹道,才能成聖!
實力沒有達到半隻腳跨入聖級的丹師,是根本看不到煉丹過程中蘊藏的丹道的。
在這裡,除了丹道院的院長是聖級丹師之外,也就只有甘老一隻腳跨入了聖級之中,一旦他提煉出自己的丹道,就能成聖。
所以,他才能通過姚星海煉丹的過程,察覺到他的丹道。
甘老看了一會,雙眸一縮,看向丹道院院長道:“院長,星海的丹道是義之道?”
義之道?
什麼義之道?
其他的丹師,都是一臉懵逼。
丹道院的院長,緩緩點頭,開口解惑:“姚家,以儒傳世,修煉的是浩然正氣。這種正,與咱們煉丹一途,可以相輔相成。星海以義入丹,也算是一種巧取捷徑,不過……”不過什麼?丹道院的院長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其他人聽不懂,但是甘老卻聽懂了。他垂下眼眸,心中贊同。
以義入道,雖然正氣,但是卻受到了約束。太過規矩,就難以有突破。姚星海會成聖,但也註定帶不來多大的驚喜。
甘老心中有些惋惜,畢竟姚星海是多年來,丹道院天賦卓越的弟子。
想了想,他又看向慕輕歌。
這個橫空殺出的妖孽,又能在短短一個月中,悟出什麼樣的丹道?那十二種被丹道院用特殊手法保存下來,供後人領悟的丹道,又能激發什麼啓示?
道,永遠都只能意會,無法言傳。
懂與不懂,全憑自己的悟性。
所以,丹道院院長和甘老的對話,其他丹師即便是聽不懂,也沒有再追問,只是默默的看着玄光鏡。
而連翹,自從焚天爐出現之後,她就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玄光鏡打到慕輕歌手中動作,還有那焚天爐中幾百種藥材混亂攪在一起的畫面,令甘老和丹道院院長的雙眸同時一縮。
“這是……這是……”甘老倏地站起來,震驚得雙手顫抖。
丹道院的院長,也神情劇變,脫口而出:“居然悟出了……逆天之道!”
逆天!逆天!逆天!
丹道院的院長,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昨夜,他還在對姚星海點撥,煉丹,越是到之後越是逆天改命,他的道,太小,會影響他丹術的發展。
然,他這個弟子沒有聽進去,卻不想,一個只花了一個月便悟出自己丹道的人,居然感悟的是最爲強悍的逆天之道。
道,即本心。
丹道,是人道,也是修爲之道,本心之道。
一個感悟了逆天之道的天才妖孽,他將來會走到哪一步?丹道院的院長,已經在心中呈現出一條逆天道路。
而在這條逆天大道上不斷攀巖的人,正是此刻在人前煉丹的慕輕歌!
“院長,真的是逆天之道?他……他怎麼改?”甘老震驚的問。
其他丹師,卻聽得是是而非。
院長仰頭長嘆,“又有何不敢?逆天,本就是一件需要大無畏,大智慧,大勇氣的事。從他的丹道,已經可以窺見他要走的路,如此霸道凌厲……此人絕不能與之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