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楊的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眼眸中透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慌亂。
一剎那,他感覺整個世界彷彿都黑暗了下來,整片天地,似乎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他嘴角略微抽動了一下,蘊含着一些震撼,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半晌,他才從口中稍微吐出了幾個字眼:“怎麼……會這樣?”
雲楊就好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般,雙腿一軟,有些迷茫的坐在了地上。
他的大腦,驟然間停止了轉動。他眨了一下眼睛,拼命的想要思考前因後果。
自己被那人一箭貫穿後,已經是身受重傷了。當時,自己還催動靈符消滅了數百敵軍,然後利用神源鍾將自己給籠罩了起來。
就因爲如此,難道……
他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這是老天爺給自己開的玩笑嗎,還是說,命運造化如此弄人!
雲楊眼底深處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雙手忍不住的抱住了腦袋。
“啊!”
一聲悲憤的長嘯,突然劃破天際。雲楊眼底滿是絕望,眼中甚至有一抹晶亮閃過。
自己,居然失去了所有的修爲!
無論是元氣,還是體內的血脈,都無法感知到,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樣!
那濃郁的元氣、澎湃的氣血、頑強的生命力以及近乎於無限的力量,對於如今的雲楊來說,都彷彿成爲了無法奢求的東西。自己體內沒有絲毫元氣,力量十分微弱,甚至可能連一塊巨石都擡不起來。
這種狀態,讓雲楊再次想起了當初。在當初,自己無法修煉的時候,不也正是這樣的狀態嗎?
“我的力量,哪去了?”雲楊的聲音極其嘶啞,就好像是從喉嚨中嘶吼出來的一樣。他開口詢問,卻又不知道到底應該問誰。
“白虎,白虎?”
體內十分空寂,沒有任何聲音響起。連精神力都無法感知到,就更別提白虎的蹤跡了。
突然,雲楊發了瘋一般的捶打着地面,一拳接着一拳。地面上是厚重的石塊,外面包裹着一層軟軟的泥土。在雲楊的拳頭下,那些泥土被砸的凹陷進去,鋒利的石塊劃破了雲楊的手掌。
“嘶!”
一陣鑽心的劇痛從手掌處傳來,雲楊本能的收回了手掌,他低下頭望去,瞳孔忍不住的一縮。
紅色的!
自己手中的鮮血,居然是紅色的!
這是什麼意思,這又代表着什麼?神體血脈的顏色是金色的,這是衆所周知的。但如今自己的鮮血卻是紅色了,這代表着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血脈力量!
一陣慌亂瞬間佔據了雲楊的內心,讓他的心臟猛地一抽,忍不住的緊張起來。
可以說雲楊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除了本身的努力外,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天生神體所給予的。
如果沒有了天生神體,又失去了可以依賴的元氣,那麼如今的自己跟個廢人還有什麼區別?
廢物?
想起當初被衆人嘲笑的場景,雲楊心中如同刀割一般難受。那種日子,他真的不想再回去體驗了。
要知道,如今的雲楊,是整個神州大陸上萬衆矚目的大英雄,是所有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更是星河武院以及野林族的未來希望!如果他沒有了實力,這一切豈不是完全成爲了笑話?
雲楊有些不甘心的站起身來,他多麼希望眼前所發生的,只不過是一個夢。他用平日裡凝聚元氣的方法來調動自己此刻的身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沒有半點回應!
終於,他放棄了。雲楊低下了頭去,眼中瀰漫着的全是黯淡的光彩。
事到如今,就算他再怎麼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了。心中的悲憤再怎麼浩瀚,都不可能化作真正的力量。
可以說,雲楊如今完完全全就是個廢人!
神州大陸,有實力你自然就是尊者,但如果沒有實力,那麼恐怕連最底層的乞丐都不如。
狂風呼嘯,將這片天地的灰塵吹蕩而起,同樣的吹起了雲楊身上的血袍。在狂風中,雲楊的身影是那般的蕭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失敗了的弱者。
真是可笑,就在前一天,他還是力戰衆多敵軍的威武戰神,而今日,就成了失去一切的廢人。
雲楊的心,似如垂死。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一般,萬念俱灰。
明明上一秒還高高在上,下一刻就跌入了萬丈深淵。那種前後的落差感,讓人幾近要崩潰。
幸虧他是雲楊,擁有常人不常擁有的鎮定,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沒有崩潰。如果是一般人經歷這種事情的話,恐怕直接要瘋了!
低着頭,雲楊機械般的開始邁動自己的步伐。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應該去向何方。好像這整個世界,都變了一副模樣……
豐城的慶功宴上,楚惜刀勉強露出一抹笑容,走上臺去沒有多說什麼廢話,只是寥寥幾言,就結束了這次的總結。
他說的很簡練,就只有那麼一句話:“如果不是雲楊的話,豐城已經亡了!”
對此,沒有人提出異議,他迎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以及響徹天穹的興奮狂吼。
終於贏了,贏的可真是不容易呢!
就在這時,幾個士兵快速的走來,跪在了楚惜刀的面前。
“大皇子殿下!”
“嗯,說!”
楚惜刀心情雖然不錯,但心中始終蒙着一層陰霾。雲楊的傷,對他來說是怎麼都揮之不去的陰影,他感覺自己還是虧欠了對方太多太多。
“雲楊大人,雲楊大人他醒過來了!”那士兵激動不已的開口道。
“醒來了?”楚惜刀雙眼一瞪,隨即忍不住興奮道:“那你還愣着幹什麼,快把他請過來啊!對了,他的傷勢如何了?”
那士兵略微有些爲難道:“他似乎看起來很好,傷勢已經完全癒合了。他還說,慶功宴就不來了,讓我來給殿下道個別!”
楚惜刀擺了擺手,笑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既然傷勢都癒合了,那麼我這心就放下了。雖然他執意不要戰功,但既然他仁義出手相助,我就不能夠讓他毫無收穫。回頭在稟告戰功之時,記得要把他的名字夾在其中,並且列在首位!”
“是!”
那幾個士兵恭敬的一低頭,隨即轉身退去。
聽到這個消息後,楚惜刀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既然雲楊沒有什麼事,那麼心中的那塊石頭自然就放下了。
然而楚惜刀卻不清楚,雲楊如今的處境究竟如何!
……
一處熱鬧的酒館中,跌跌撞撞的走進來了一位渾身血腥之氣的少年。他低着頭,背後揹着一把紫色的法劍,表情蒼白,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剛一進來,他眼睛四處掃視,最終落在了酒館中央那一張桌上。他連思考也沒有,直接快步走了上去。
“!”
少年一下坐在位子上,隨即重重的一拍桌子,用那含糊不清的聲音嘶啞道:“拿酒來!”
酒館中的諸人面面相覷,這少年渾身滿是鮮血,散發着濃郁的殺氣,彷彿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一樣,想必定然不好惹。
一些識趣的人也自然是扭過了頭去,自顧自的喝酒,也不去找這少年的麻煩。
雖然,他坐的是他不該坐的位子。
酒館中依舊喧鬧,但云楊腦海已經是停止思考了。他只有那麼一個念頭,就是麻痹,用酒精麻痹自己!
這些事情太痛苦,他不想去想。每次思考,帶來的都是揪心的痛楚。
或許只有酒漿,才能夠暫時緩解這些疼痛。
很快,大瓶的酒漿直接用大碗盛着,端了上來。雲楊懶得用杯子,直接端起海碗,仰脖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漿在喉嚨裡沸騰翻滾,燒的雲楊臉色通紅。但他根本沒有在意這些,比起心中的痛楚,這點事情算什麼?
“再來!”
雲楊直接將海碗摔在地上,咣噹一聲,瓷片粉碎。
周圍那些人很是不悅的望着這邊,哪怕在喧鬧的酒館中,這小子也絕對是個另類。有好些人看他不爽,但是一嗅到他身上傳來的殺氣,還是老老實實的縮回了脖子。
這小子絕對經歷過大場面的廝殺,那一身血氣,肯定是在沙場上殺敵衆多,才留下來的。
如果不是必要的話,真的不能招惹這樣的人。
一碗接着一碗,雲楊將酒液不斷的朝着喉嚨裡灌,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重,眼皮也有些睜不開了。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每喝一碗,他都要將手中的瓷碗重重摔碎,似乎這樣能夠讓他心中的痛苦緩解一些。
終於,沒有人給他繼續端酒了。酒館老闆親自從中走出,站在了雲楊的面前。所有人都停止了喧鬧,將頭扭了過來,準備看戲。
酒館老闆是一個看起來十分精明的中年人,身材削瘦,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他上下打量了雲楊一番後,瞳孔忍不住的微微一縮。
這幅打扮,這種氣質,絕對非富即貴!
“公子,我們小店的碗,可禁不起你這樣摔。一共十三隻碗,每一隻都價值白銀萬兩。算上酒的價錢,一共二十一萬兩白銀,抹去零頭,二十萬兩,請付錢吧!”那中年人冷笑一聲,眼神緊盯着雲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