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對蕭遠山來說,並不好過。
幾乎每一日都是煎熬。
本來,蕭亭回來還好好的,上了2天課之後,突然就發起了高燒。
一開始,蕭遠山也沒在意,只以爲是被綁架,或者淋雨之後的後遺症。
人在受驚,不安,恐慌的情況下,身體免疫力差,本來就容易得病。
他還以爲吃點藥就好了。
而且,他家裡就有私人醫生。
只是,蕭亭吃完藥,在牀上躺了一天,這燒不僅沒退,反而更嚴重了。
渾身高燒不退,意識也逐漸陷入了模糊。
這把錢芳嚇了一大跳,跟蕭遠山一起,連夜就把蕭亭送到了醫院。
在醫院檢查了下之後,稍稍控制了下病情。
但也就持續了一天,第二天,蕭亭就繼續發燒,而且,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蕭亭渾身的肌膚都開始泛紅,身上開始出汗不止,體溫高的可怕。
感覺再這樣下去,不被燒死,也要被燒成白癡。
而且,蕭亭看上去也是十分吃力的樣子,連說話,都很吃力。
問題就是。
“什麼,還沒查出來,你們醫院是吃乾飯的,你們是醫生還是飯桶,光會吃飯是吧。”
蕭遠山站在病房門口,都能聽到遠處辦公室大喊大叫的錢芳的聲音。
“不知道就去查啊,去治啊,找能治的醫生過來啊,你們都是白癡嗎。”
那小護士就誠惶誠恐的回答,“錢女士,我們主任已經在聯繫其他醫院的醫生了……“
然後是“啪”的一聲響聲。
錢芳又是一巴掌打在了攔她路的小護士臉上,“要你說嗎,讓醫生來跟我說,別躲着我,都死人啊,人呢……”
錢芳這麼彪悍,自然沒人敢惹她。
而且,這5樓已經被蕭遠山給包了,所有病人都被移走,保證沒有任何人打擾到蕭亭的休養。
但這裡其實還是吵得很,錢芳一個人就頂100人。
蕭遠山就皺了皺眉頭,快步走了過去,斥道,“你能不能安靜會,頭都被你吵大了。”
“還不是這幫醫生,沒一個有用的,連個發燒都治不了,都是一羣廢物,託關係,走後門的。”
“行了,你就閉嘴吧,都說不是普通的發燒感冒了。”
蕭遠山說着忍不住長嘆了口氣,“本來就頭痛,你就別吵了,還嫌不夠亂嗎。”
“這怨我嗎,難道亭兒病成這樣是我的錯嗎,還不是這些庸醫……”
蕭遠山很是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
他都去過那軍營,找過霍永林了了,但怎麼鬧也沒用。
對方咬死不知道。
而且,霍永林最近也是忙的焦頭爛額,被夏新搞那麼一出,讓他彷彿經歷了一場邊疆戰役,戰士死傷無數,軍備大量損耗。
那損失,已經太嚴重了。
上頭的問責是少不了的。
他自己也免不了記過處分,就算沒大處分,口頭教訓也是少不了的。
所以,霍永林最近也是被氣個半死,哪有空管蕭遠山。
除了第一次見了一面,後面都是不見,推說不在的。
蕭遠山就算賴在人家那,也沒任何辦法。
他自己,其實也已經累死了,爲了這唯一的兒子,四處奔走着。
但凡能聯繫的人,能託的關係,能請的人,都已經聯繫過了,卻是沒有半點辦法。
他知道,問題出在蕭亭手臂上,被注射過的那個針孔痕跡……
說話間,就是一陣警報器響。
邊上的自動警報器,馬上播報了下蕭亭的情況,顯示病情加重,呼吸不穩,心跳加速,即將超過承受極限。
“不好了,病情又加重了!”
幾個醫生護士,就連忙拿着道具跑了過去。
事實上,因爲蕭遠山身份的關係,醫院裡能用的什麼道具都用上了。
而且是,24小時,每時每刻,都有兩個醫生,四個護士守護。
就連院長,副院長,都經常過來探查情況。
但,不行就是不行。
憑這裡的醫療情況,拿蕭亭的“病”沒有任何辦法。
然後蕭亭就拉住錢芳,讓她跟自己一起在病房前等候。
雖然,他也是很急,但,自己進去也沒任何用。
再讓錢芳進去,就只是添亂而已。
大約等了20分鐘,纔看到,一個醫生一邊抹着額頭的汗水,一邊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來。
蕭遠山緊張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了?”
那醫生搖搖頭道,“暫時是穩住情況了,但,他的情況是間歇性發作,而且是越來越危險,每發作一次,病情就嚴重一分。”
如果是普通人早死了。
也就蕭遠山身份特殊。
醫院把最好的藥,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設備,全部爲了蕭亭一個人,挪過來備用了。
那醫生很是無奈道,“恐怕,再來幾次就……”
“就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們不是醫生嗎,連我兒子都救不了,乾脆死了算了……“
錢芳一副潑婦罵街的氣勢,還想多說什麼,已經被蕭遠山給重重的甩旁邊椅子上了。
“閉嘴!”
蕭遠山少見的,一臉通紅的瞪向了她,這把錢芳嚇到了,頓時不敢說話了。
蕭遠山一臉頹喪的表情,看向醫生,輕聲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院長,副院長也已經組織了幾次緊急討論會了,但這種併發症,是前所未見的,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
“……”
那醫生雖然不喜歡錢芳,但覺得蕭遠山還是很溫和,禮貌的,想了想補充道,“我們也知道,他是手臂被注射了什麼藥物,倘若,倘若能弄到,他被注射的藥,或許可以對症下藥,會有那麼一絲生機。”
“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也只能摸着石頭過河,真的沒什麼辦法,對不起!”
“……”
蕭遠山也知道,要是能有蕭亭被注射的藥方,自然會更容易治療,但,他找了幾次霍永林了,可一點用都沒有。
人家壓根不見他。
就算問其他人,也沒什麼用。
上哪找去啊。
蕭遠山面如死灰的來到病房,站在了蕭亭牀邊。
蕭亭臉色紅的很不正常,半閉着眼睛,還戴着個氧氣罩,看起來呼吸相當的困難。
看到蕭遠山進來,蕭亭就微微睜開了眼睛,輕聲叫了句,“爸爸。”
“我在。”
蕭遠山輕輕的拉住了他的手,重重點頭道,“爸爸在。”
那錢芳也馬上衝過來,拉住了蕭亭的另外一隻手,”媽媽在,媽媽在啊。”
蕭亭就有些無力說道,“媽媽,我好難受啊……”
“寶貝怪,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啊。”
錢芳說着說着,眼圈也紅了。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沒事。
蕭亭身上已經插着各種管子,手臂上,身上,腦袋上還連着各種電級,東西越來越多,他身體的情況,卻是越來越差。
蕭遠山也是一臉的自責,伸手輕輕撫摸着蕭亭的頭髮道,“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的錯,讓你受苦了。”
“不會……”
蕭亭輕輕的搖頭道,“這點痛苦,我可以承受的,因爲爸爸一直教我,要勇敢,要做個男子漢,我都有好好做到的,我不害怕的。”
“……”
這話,讓蕭遠山眼睛也紅了。
就某方面而言,蕭亭確實比絕大部分小孩都勇敢。
至少,不是誰都敢向那些匪徒揮舞拳頭的。
只是,沒想到正因爲此,才惹來了對方的報復,落得現在這樣……
蕭遠山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教導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能找的人,他都已經找過了。
他也沒任何辦法……
看着自己兒子變成現在這樣,蕭遠山是又是心痛,又是自責……
想了想,他抱着萬一的可能問道,“亭兒,你知道,他們給你注射了什麼藥嗎?”
蕭亭就想了想,用着稚嫩而吃力的語氣道,“我好像聽他們說,這叫什麼平穩,還是安穩藥的,我當時太累了,沒有聽清楚。”
這顯然是對方內部命名的,就算知道名字也沒用,重點是要知道配方。
“爸爸,能替我,把這個交給哥哥嗎?”
蕭亭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用盡渾身的力氣。
他說着,艱難的伸手在旁邊牀頭櫃上,抓了個小盒子,遞給了蕭遠山。
“這是什麼?”
蕭遠山打開盒子,發現裡邊是一個超人的小玩偶。
“我本來想自己交給哥哥,謝謝他的。”
但是,蕭亭第一天是被錢芳直接給拉走的,第二天,馬上就病倒了,所以,一直都沒機會。
“請替我謝謝哥哥,謝謝他救了我,他在我心中,就跟超人一樣的了不起。”
蕭遠山嘴脣顫了顫,眼神都在顫抖,感覺心都糾在一起了。
好半晌,他才勉強柔聲回道,“等你病好了,你自己去交給他吧。”
蕭亭就笑了笑,輕聲道,“爸爸,還是,麻煩你替我交給他吧……”
“……”
蕭遠山敏銳的從蕭亭這話中感受到了什麼。
蕭亭顯然本來是準備自己帶給夏新的,爲什麼拖到今天,突然要交給他……
想也知道,錢芳那大嗓門喊得,樓下估計都聽到了,更何況就躺在病房裡的蕭亭。
蕭遠山心有所感的,跟蕭亭對了個視線。
“爸爸,我沒有給蕭家丟臉,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屈服!”
“嗯,你做的很好,很好!”蕭遠山說着,重重點了幾下頭。
蕭亭就半睜着模糊的視線,很是欣慰的笑開了,努力的,堅強的回道,“那爸爸,麻煩你了!”
“送個東西而已,說什麼麻煩,麻煩……”
蕭遠山接過小盒子,只覺得眼眶一熱,搖了搖頭,快步走了出去,防止讓別人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
因爲,蕭亭從來不會對他說,麻煩你了,之類的話……
那錢芳,就輕撫着蕭亭的手道,“寶貝,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媽媽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病的,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不要怕,你不會有事的。”
“嗯,媽媽,我不怕的。”
蕭亭就輕輕的應了聲,“媽媽,你以後也不要老是跟爸爸吵架了,爸爸,也很辛苦的。”
“好好,不吵了,不吵了,都聽你的,我的好寶貝,媽媽聽你的,你快點好起來啊。”
“嗯……”
蕭遠山快步走了出去,後邊的,就已經聽不清了……
……
……
而此時的夏新,則正跟黃嶽交接資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