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跑到正打算悄悄溜走的四祖面前,一把抓住他,趁範逸看不見對他打了一個威脅的眼色,然後笑道:“師父你這許久不來,徒兒可想死你了,走,我剛做了幾道點心,徒兒給您嚐嚐去。”
本來四祖只道雙兒這樣做是爲了氣氣範逸,便打算將計就計一下,可一聽雙兒讓自己去吃她做的點心,一個心神不穩,竟是腳下趔趄了一下。
“咳!”乾咳一聲,四祖停下腳步,強作鎮定道:“徒兒啊,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有事,要不就等下次?”
“……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不去也行,走吧,我就去嚐嚐乖徒兒的手藝。”擡頭看了雙兒一眼,四祖很自覺地把話圓回來,一邊主動往屋裡走,一邊努力表現出一副高興的樣子來。
眼看着雙兒把四祖接進房中,卻像是沒見到自己一樣不管不顧,範逸先是一陣納悶,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看雙兒的樣子,見到我明明很高興,可現在卻裝出這樣一副神情,定是惱我這麼久纔回來,讓她擔心了。既然如此,總該想些什麼法子補救一下,哄她開心纔好。”
站在門外凝神思索,範逸想着雙兒的喜好,心中一動。
有了!
也不急着進屋,範逸先是把烈火麒麟獸召喚出來,然後再掏出幾塊圓溜溜的石頭來,讓它叼着走到門前。
這幾塊石頭是範逸當初在斷天索禁制中最後一段濃霧懸崖境中撿到的,當時他只是爲了試探懸崖寬度和深淺,隨手撿起的石頭沒用完就放在了本命環中。等他來到鎖龍淵後,又一次偶然看到這些石頭,拿出來一看卻發現這石頭居然有種奇異的特性。
也不知是不是被濃霧常年浸染,這石頭通體冰涼,而且在它的表面還源源不斷地散發出氤氳霧氣,煞是好看。不過儘管如此,它卻也沒多大用處,若不是範逸當時恰好從龍女那裡學了幾手煉器的法門,估計他就隨手扔掉了。
反正身上也沒其它材料,範逸索性就用這幾塊石頭來練手,一番祭煉,還真讓他煉成了幾塊。被範逸祭煉成功的石頭,只要輸入丁點真力,就可以漂浮在空中,而且還可以變大十倍有餘,石頭的形狀能夠隨着主人的心意變幻,最奇特的是,這石頭的霧氣也被範逸祭煉的可以變幻多種模樣。
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但放在手裡把玩卻是好的。其實範逸離開鎖龍淵時也想過送龍女一枚,可是想到龍女與別家女子不一樣,自己拿出來沒準她還會教訓自己一番,不該玩物喪志,所以就沒提此事。
煉成此物後,範逸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月亮石”。因爲在鎖龍淵中不見日月,範逸無聊時便會將這石頭拋出來,讓它幻化成十倍大小,圓圓的形狀,掛在自己頭頂之上,石頭散發出薄薄霧氣,呈現出朦朧的白色,就如同一輪明月一般。
這月亮石的煉製手法其實極其簡單,煉器除了所煉材料外,更多的是與煉器者打入其中的禁制重數有關,每增加一重禁制,這法器就會多一道威力。而不同的煉器手法與煉器者的實力,能夠祭煉出的法器也是不一樣的。
範逸學得的這種煉器手法名爲“千幻如意真法”,乃是最低等的幾種煉器手法之一,只是用來讓法器幻化成別個模樣,迷惑一下敵人而已,最多也只有兩重禁制。
範逸祭煉第一重禁制時,上手十分容易,十枚石頭倒是讓他煉成了九枚。可是當他再去試着祭煉第二重禁制時,卻連連失敗了四次,直到最後一次把月亮石祭煉成了石粉,範逸終於明白過來,並不是自己手法不成,而是這石頭材質不佳,根本就承受不住第二重禁制。
留下煉成了的五枚月亮石,範逸剛纔給了烈火麒麟獸兩枚,剩下三枚則放進了本命環之中。
躲到院門外,範逸神識指揮烈火麒麟獸一聲,烈火麒麟獸便用頭頂了頂門,走進了屋內。
將一絲神識附着在月亮石上,烈火麒麟獸僕一進入房內,範逸就察覺到了房間裡的一切。雙兒剛纔還讓四祖跟她一起演了齣戲給自己看,可現在見自己在外面看不到,她就一屁股坐在了那張原本在自己房中放着的太師椅上生起了悶氣,理也不理四祖。
四祖見雙兒沒拿“點心”給他,已是暗自鬆了口氣,也就安安穩穩地在房中呆着,等着雙兒接下來的“交代”。
一見烈火麒麟獸走進房中,雙兒先是眼前一亮,繼而又冷起臉來,呵斥道:“你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往日我待你不薄,連你也丟下我不管,哼!”
聞言烈火麒麟獸甚感委屈,低頭輕吼一聲,按照範逸的安排將嘴中叼着的兩塊石頭放在了地上。
月亮石僕一落地,範逸立馬運轉真力,兩顆月亮石開始盤旋着升起來,形狀也逐漸變化,一會兒如圓月,一會兒又如星星,等它們飛到雙兒眼前,兩顆石頭聚集到一處,表面的霧氣慢慢幻化,最後竟是成了一條六尾白狐的模樣。
見狀再也裝不起冷漠來,雙兒展顏一笑,輕啐道:“憊賴貨,什麼時候也學會這些小花樣兒了,還不給我滾進來!”
聲音雖小,但範逸豈會聽不到,聞言他連忙小跑進房內,對着雙兒就喊道:“雙兒,我回來了!”
“我當然知道你回來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雙兒嘴角卻還是翹着的:“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怎麼會不知道回來,你可知我在鎖龍淵歷經千辛萬險也不敢交代在那裡,就是爲了回來見你一面,還好天可憐見,我運氣不錯,活着回來了。”見雙兒已是露出笑顏,知道她心氣消除,範逸便隨口扯開謊來,只爲哄她高興。
聞言,雙兒這纔想到範逸是去了多麼危險的地方,不禁有些後悔起來,剛纔不該那麼待他,可是心中雖有悔意,想要叫她說出來,卻是一萬個困難。嘴巴動了動,雙兒擡頭看了一眼,卻見四祖還在房中呆着。
被雙兒這麼一盯,四祖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訕訕笑笑,四祖說道:“乖徒兒,臭小子剛回來爲師就不打擾你們了,點心改天我再來吃吧,爲師這就走了。”
“誰是你乖徒兒,想做我的便宜師父,美的你!”轉眼忘了剛纔還是自己主動去叫人家師父的,雙兒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
倒是範逸好心,對四祖使個眼色討個歉,便看着他一眨眼化作飛虹離開了。
房中只剩下範逸和雙兒,雙兒心中不知爲何,往日的刁潑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臉皮竟然熨燙起來,看了範逸一眼,見他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心中咯噔一下,連忙低下了頭去。
可是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幹嘛怕這臭傢伙,又擡起頭來要與範逸對視時,卻見範逸一臉笑眯眯的樣子看着自己。
心中好氣,雙兒氣哼哼道:“你幹嘛這樣看着我,難不成我臉上有東西?”
“嗯,”點了點頭,範逸嘻嘻笑道:“當然有,若是沒有,我看什麼?”
聞言一下子跳了起來,雙兒兩手捂住臉,轉過身去急聲問道:“哪裡?什麼東西?快告訴我!”
“呵呵,”知道雙兒平日裡最愛美,範逸便故意逗弄她:“在你左臉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黑糊糊?哎呀,難看死了。”聲音愈發焦急,雙兒使勁抹着臉,過了許久才又擡起頭來:“現在還有嗎?”
“當然有,”點了點頭,範逸認真的說:“我說的是你的眼睛,怎麼能那麼容易讓你抹了去?”
“臭範逸,你敢騙我!”沒想到範逸會騙自己,雙兒大惱,張牙舞爪地就像他撲去。兩人瞬間鬧做一團,烈火麒麟獸急忙退到一邊,生恐殃及池魚,被兩人“不小心”打到。
兩人都不用真力,雙兒的氣力終究是小些,不一會兒便累的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大喘了好幾口氣才冷臉罵道:“臭傢伙,趕緊給我過來,要不然休怪我翻臉不認人,我……我今晚便給你做飯吃!”
想了半天,雙兒也只想起來範逸似乎最怕自己這個,可說出來後又覺得這樣把自己也貶低了,不由訕訕,看着範逸笑眯眯的樣子,眼中淚水止不住嘩啦啦流淌下來。
本來還以爲把雙兒哄開心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範逸一見雙兒落淚心中又慌了,連忙上前柔聲問道:“怎麼了雙兒?是誰欺負起了,告訴我,我幫你討回來!”
“嗚嗚嗚……”本來還只是靜靜流淚,雙兒一聽範逸這麼說,再忍不住伏到他肩上大哭起來:“我真是沒用,只能搗亂,明知道你在那鎖龍淵很危險,卻一點都幫不上忙,連飯都不會做。嗚嗚嗚……”
哭笑不得地撫了撫雙兒的肩膀,範逸好言寬慰,但心中卻甚爲感動,雙兒這麼說就是將心跡表露無遺了,一個平日裡刁蠻任性慣了的野丫頭卻如此在意自己,範逸怎能不欣慰?
想到雙兒曾經爲了救自己不惜冒生命危險,範逸對這個小妖精更是感到歉疚無比。或許她就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從落子山上的石陣中起。
既然註定了的緣分,我又怎能棄之不顧?低頭看着猶自抽泣的雙兒,範逸心中下定了決心。
但有生魂在,不叫卿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