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逸也不知道,爲什麼他修爲達到天境後就能御使法器了,這也是他快要離開鎖龍淵時才發現的。本來還想借外出歷練的時候去尋點煉器的材料,回來祭煉一門法器,沒想到還沒出門,五祖就已經爲自己準備了這麼些東西。
防身鬥法的東西有了,範逸也就可以安心繼續修煉,不用關顧其他,畢竟祭煉一門法器實在是耗時耗力,大多數人花費一生之力也就只祭煉一門法器,也只有大祖二祖這種掌握了煉器手法還能擁有如此修爲的人才能做出五重禁制的法器送人吧。
就算是洛羽手中的“斬水”,那也是因爲蘇常叔有了掌門法器,沒用了纔給他的。
五祖所贈的這些東西已經足夠範逸歷練所需,若是還想增強實力,那也只能看他在外會有什麼境遇了。範逸也不貪心,他出去乃是爲了磨練道心,並非找人挑釁比鬥,身上的東西防身已是完全足夠,再多了反而導致分心,有所不利。
收拾好後,範逸散出神識去感應自己附着在“流雲舟”上的那一絲神念,發現雙兒仍在繞着崑崙絕頂飛來飛去,苦笑着心想,明日估計門中所有弟子都會知道小魔女能飛天了。
也不去管她,範逸徑自盤坐起來,開始修煉。方纔祭煉“流雲舟”時耗去了一些真力,現在還需補回來。
範逸刻苦修行的一個最主要體現就是,不管何時何地,只要有時間,但凡能修煉他都不會錯過。在離開崑崙前的這十幾天時間裡,範逸每日大部分時間都用來修煉,體內元丹的第六處竅穴已然快要被打通了。
如今範逸丹田內真力*,想要再增加一分也難,唯有不斷煉化,使真力更加精純。只是這煉化過程十分緩慢,就算是天雷境修爲的修者,其真力比起天道境修者來也未必能精純太多。
如今範逸再想提升修爲,最好的辦法就是打通更多元丹竅穴,將元丹中注入真力,這樣一來,範逸御使體內真力就能更加圓轉自如,收發隨心了。
謹記龍女指點,範逸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這第六處竅穴雖然是快要被打通,但也不是一兩天便成的,範逸只是修煉了兩個時辰,將體內真力恢復如初,運行兩個周天後便醒來了。
“你回來了?”睜眼處看到雙兒正在一旁看着自己,範逸微微一笑,對她說道。
臉上紅暈閃過,雙兒顯然是剛回來不久,還沒從興奮中緩過勁兒來,見範逸醒了,她點了點頭,大聲叫道:“實在是太好玩兒了,你不知道,我看見許多弟子在山上望,有幾個還想御使法器來追我,全被我一個個拉在後面啦,咯咯……”
看她高興地笑着,範逸心中也覺舒暢,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好了,明天就要走了,趕緊早點休息吧,別明天睡過了頭,我可就不帶你了。”
聞言雙兒臉色一變,笑聲戛然止住,接着她鞋都不脫就跳上牀去,眼睛一閉,嘴中嗚嗚道:“我睡着了,明天早起。”
心中莞爾,範逸看她依舊紅潤的臉頰,起身幫她把被子蓋好,說一聲出去走走便離開了房間。
…………
夜涼如水。
崑崙山巔四季如春,就連夜晚也如同濃春時節,清淡中帶着微微涼意。
被風一吹,範逸腦袋頓時清醒了許多,站在院門外,他遲疑一下,最終還是邁步向後山小園走去。
漫天繁星下,叢中小路若隱若現,範逸負着手,慢悠悠來到臨淵亭下,吹着舞動衣襟的穀風,不由想到了仍在鎖龍淵形單影隻的龍女。
也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想念我。手中喚出青雲,範逸輕輕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腦海中盡是龍女的笑靨,她的一顰一笑,亦嗔亦怒,無不帶有無限風姿,儘管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範逸還是將她深深地印在了心中。
無論如何,龍女是範逸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人,而且如今範逸從心裡也接受了這個爲她付出良多的女子,也許是因爲二叔的那一層關係吧,範逸很快就與她有了親近之意,鎖龍淵年餘,龍女爲他留下了,太多太多……
我一定會盡快將你救出來的!握緊青雲,範逸擡頭望向大荒山方向,思緒進入山底的深淵中,心中再一次鄭重說出了自己承諾。
收回心神,範逸緩緩吐出一口氣,壓下心中鬱結,正打算坐下來,看看山谷,想一下自己在落子山的日子,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誰?!”大喝一聲,範逸飄然而起,足下一點就飛到了臨淵亭的檐脊上,向聲音來處看去。
顯然也是被範逸的聲音嚇了一跳,那邊聲音頓住,過了許久才傳來一個幽幽啼噎的聲音:“弟子殷雪不知六祖在此,叨擾之處還望見諒!”
說完,那邊花叢一動,似是殷雪福身拜了拜,然後轉身便要離去。
“殷雪?”一聽是殷雪,範逸心中不知爲何一陣悸動,見她要離去,一個忍不住,擡手喚了她一聲。
腳步頓住,殷雪遲疑一下,轉過身來,道:“六祖可還有事吩咐?”
身形一動,範逸灑然落下,站在殷雪面前五尺外,微微一笑:“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到當初你在此陪我一日,解了我的心結,我還沒好好謝你,不知今夜可有閒暇?”
“這……”聞言猶豫起來,殷雪本來是因爲心中哀怨,便跑來這裡偷泣,沒想到居然會碰到六祖,此時她臉上還有淚珠,怎好見人?可是偷偷瞥到範逸殷切的眼神,她心中一軟,還是答應了下來:“嗯,弟子無事。”
心中一喜,範逸忙將她讓到了臨淵亭內,兩人走近了,不知怎的竟都有些侷促起來。
還是範逸膽大一些,平復好心中的情緒,他假裝不經意間看到殷雪的表情,淡然問道:“可是有什麼心事?要我這老傢伙幫你排憂解煩麼?”
雖然輩分奇高,可是範逸真實的年齡還真不見得比殷雪大多少,聽他自稱老傢伙,殷雪“撲哧”一聲,竟是這樣就破涕爲笑了:“讓六祖見了弟子醜態,還望六祖不要……”
“不要跟別人說起是嗎?”狡黠一笑,範逸搶先說道,見殷雪點點頭,他故作爲難說道:“這……難啊,實在是難,除非……”
“除非什麼?”顯然是真怕別人知道了自己跑這來偷偷哭泣,殷雪神情有些慌亂,急忙問道,也沒看見範逸臉上的笑容。
一想到讓那三個姐妹知道了自己的醜事,她們還不笑話死自己?殷雪最怕的就是那幾張嘴皮子,平日無事都能讓她們說得天驚地變,若是有事,那還了得?
“除非你能給我點封口費,這樣我才能管住自己的嘴啊。”心中輕笑,範逸心道這丫頭還真是單純,這麼容易騙。
“封口費?六祖想要什麼?弟子平日也不需下山買辦物事,從沒帶那等黃白之物,若是六祖想要,我這就回去給你取來如何?”以爲範逸是想要金銀之類,殷雪松了口氣,連忙說道,生怕範逸不同意,她還又補充一句:“若是不夠的話,就當弟子欠的,以後弟子必當加倍奉換,如何?”
搖了搖頭,範逸見她着急,不忍再逗她,微笑道:“我與你說笑呢,今日之事我什麼都沒看到,這你滿意了吧?”
“真的?”顯然是有些擔心,殷雪半信半疑。
“真的!”沒想到這丫頭這麼經不起打趣,範逸咬咬牙,點頭正色道。
見範逸這般,殷雪這才放下心來,轉念想到傷心之事,不由得又轉喜爲悲,低頭不說話了。
心中疑惑,範逸便藉口閒聊,旁敲側擊起來,這倒不是他好奇心太大,只是萬一此事涉及女兒家的私事,他怎好開口直問?
也是範逸心思靈巧,殷雪太過純直,完全沒想到六祖會關心她的心事,只是幾句就讓範逸知道了個大概。
若是不知也罷,可是想到自己第一次心動的女子居然讓別人生生拋棄了,範逸心中頓時怒極!只需想一下,若是一件你心儀已久的寶物卻被別人隨手扔棄,你會不會惱怒?
本來見殷雪有了意中人,範逸已有了忘情的打算,畢竟他也有了龍女和雙兒,可是見殷雪如此遭遇,他怎能袖手旁觀!
強忍住怒火,範逸好心寬慰,殷雪這纔好受了許多。見天色漸漸明亮,兩人就這麼過了大半夜,範逸伸了個懶腰,微微笑着,對殷雪說道:“轉眼就過了這麼久,現在已經快天亮了,你趕緊回去收拾一下吧,午時之前在山門集合,可別遲到了。”
“嗯,”臉上已經有了微笑,殷雪答應一聲,看了這年輕六祖一眼,轉身離開了。
望着殷雪直到背影消失,範逸起了身,悠悠吐出,也不知心中想着什麼,施施然回了自家住處。
雙兒因爲御使“流雲舟”太久,也是累了,被範逸要求着躺下沒過多久就真得睡着了。範逸回來後,見她睡得正香,不忍打擾,便自己在旁邊坐下,修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