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營野瑩子嗎?”在大廈的停車場裡,四個男人忽然攔住了正要關上車門的女警視,然後其中一個眼神像蛇一樣的男人用絕對稱不上客氣的語氣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女警視用毫無溫度的眼神看着那幾個成包圍之勢堵住她的男人。
“我們是公安。有件案件需要你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其中一個男人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證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日本公安,也叫公安警察,跟一般意義上的警察是完全不同的,他們並不受日本警察廳或警視廳的監管,而是隸屬於“日本國家公安委員會”。該委員會屬於內閣府,權力比警察系統還要大很多,這是權力更加龐大的機構,有權監督甚至直接指揮警察系統。其職責是管理國家安全政策、全國性警察制度及廣域刑案協調。
營野瑩子冷笑說:“我可不知道有什麼案件需要麻煩到你們公安出馬。況且調查案件這種事不是應該由我們警視廳負責的嗎?”
“這點你不需要知道,現在請你馬上跟我們走。”
“如果我不跟你們走呢?”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看起來不像只讓我去做筆錄這麼簡單。既然如此,我要看一下逮捕令。”
“我們執行公務的時候是不需要逮捕令的。請馬上跟我們走,不要逼我們使用暴力。”那個男人忽然伸手抓住了女警視的手臂。
“放開我,我跟你們走。”營野瑩子充滿厭惡地看着他。
“那最好了。”雖然是這樣說,可是那個男人並沒有放開手。
就在女警視快走到那兩個男人停在另一邊的汽車時,她忽然向着那兩個男人的左邊大聲叫起來:“池山先生,快來救我。”
那幾個男人下意識地向左邊望過去。
“哇,你這個賤女人。”就在這時,那個原本抓着女警視手臂的男人突然大聲慘叫起來。
原來營野瑩子用她那隻穿着高跟鞋的美腿朝他的腳面上狠狠地踩了一下。
其它三個男人沒時間去看同伴的傷勢,他們馬上向已經逃開了好幾米的女人追去。
雖然是被譽爲只會坐在辦公室裡寫報告、開會說廢話的職業組出身,但是長期而有規律的鍛練使女警視在體能上並不遜色於那些非職業組出身,從巡查做起經常四處奔波執行任務的前線警員。當然,前提是在沒穿高跟鞋的情況下。
在跑了五十幾米後,營野瑩子開始在心裡詛咒發明高跟鞋的人。
向後望了一下就越追越近的三個男人,她在心裡發誓,如果這次能逃出去的話,一定去黑市買支槍隨身帶着。
並非一般人所想的那樣,警察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帶着槍。其實他們只有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才允許佩槍,如果是已經交班的警員,就必須將槍交回警局保管。但上次最初發生的幾椿吸血事件卻是例外。因爲考慮到案件發生的隨機性,才特別允許巡查部長以上級別的警員在非當值時間佩槍。
雖然營野瑩子擁有柔道跟空手道黑帶的實力,但她並沒有把握可以同時解決這三個男人。如果那三個人真是訓練有素的公安,即使只有一個人,也不是她可以輕鬆放倒的對手。但是萬一被他們追上來的話,就只有硬拼了。
就在營野瑩子找機會準備來個急停向跑得最快的那個人出腳時,忽然一輛白色的轎車以很快的速度從停車場的一邊向他們開了過來。
面對向自己直撞過來的轎車,那幾個男人臉色一變,馬上散開來。
“快點上車。”坐在車廂後座裡的一個男人打開車門向營野瑩子大聲叫道。
雖然坐在車裡的那三個戴着墨鏡的男人好像是在幫她的樣子,可是營野瑩子強烈的警覺性已經被那四個自稱爲公安的男人挑起,這時她不相信任何陌生人。
完全沒有理會那個男人的叫喊,她繼續朝停車場的出口跑去。
那個叫她上車的男人沒辦法,只好叫負責開車的同伴調頭向她追去。
那四個自稱爲公安的男人見到這種情況,也跟着向自己的車跑去。
營野瑩子跑出停車場後,馬上向附近的一個人流比較集中的廣場跑去。她相信只要混進人羣當中的話,應該可以擺脫那些人。
就在這時,那輛白色轎車已經開到離她不足五米的距離。
“你聽我說,我們是按Outsider先生的吩咐來幫你的。”坐在後座的男人打開車窗對她大聲說。
“你們真的認識Outsider?”營野瑩子聽到這句話忽然停了下來。“Outsider”這個單詞就是那個人所用的郵箱地址前綴名稱。
“是真的,你快上車,那些人快要追上來了。”那個男人一邊說一邊看了一下那輛正從停車場出口開出來的車。
營野瑩子略略猶豫了一下,很快就打開了車門坐上去。
“快開車。”等她關好車門後,那個男人對前面負責開車的男人說。
十幾分鍾後,在確定已經成功擺脫了後面那輛車後,那個男人對正觀察着他的女警視說:“我們的確是按那位先生的吩咐來幫你的。他跟我們講過,如果有人來找你麻煩的話,就讓我們幫你擺脫麻煩,並要把這包東西交給你。”說完,他把一個黑色的包遞給她。
營野瑩子打開那個包,發現裡面是一臺超薄的筆記本電腦。
“他爲什麼要把這東西給我?”營野瑩子繼續看着面前這個始終沒有把墨鏡脫下來的男人。不僅是他,坐在前座的兩個男人也是如此,看來他們並不想讓她看得太清楚。
“那位先生說,如果有人要捉你的話,表示已經有人發現你在調查這件事。爲了防止他們在你的電腦上面動手腳,以後你就用這臺電腦來跟他聯繫。”
營野瑩子想不到那個人會這麼小心。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對不起,無可奉告。”
對於他的回答營野瑩子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也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說出來。雖然那個人爲她解答了不少疑問,而且這次還叫人幫了自己,只是這種被人矇在鼓裡的感覺實在令她很不舒服。
“那幾個男人真的是公安嗎?”女警視問了另一個問題。
“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我們會去調查他們的身份。爲了防止他們再向你下手,我們已經在你上班的警局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最近這段時間你最好在那裡住下來。”
“不行,我的母親跟我住在一起,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你可以帶她一起去,如果你們住在警局附近的話,不管他們是不是公安,相信他們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找你麻煩。”
“這也是那個人的意思嗎?”
“是的。”
“好吧,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現在請載我回去吧。”
“要等一下,因爲我們的人還沒來。我們要等人齊了才能一起回去。”
營野瑩子越來越不喜歡那種被人操縱着的感覺,看樣子這幾個男人已經監視她好幾天了。另外她對那個人的身份也越來越迷惑。根據這幾個人的回答,在那個人身後好像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支持着他。那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可是很快地,她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那個人即使有這種能力,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惹上身,而且他也沒理由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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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這次麻煩你們了。”
掛線以後,雷隱的臉色變得很不好。
他現在很是火大。按道理那些人不可能會這麼快就發現那個女人在調查這件事,肯定是那傢伙做了些不應該做的事,又或者把這件事告訴了其它人。他早就警告過她不要輕舉妄動,他現在開始後悔找那個喜歡自作主張的女人做他的代理人。
以現在的情況來講,已經沒時間慢慢地調查哪個纔是幕後黑手了,必須在他們還沒有所警惕之前儘快找到他們的實驗室,然後將這件事揭發出來。
如果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他並不想動作黑龍在白道上的人脈關係。因爲那些關係都是經過多年構築而成的。即使可以得到更準確的情報,將來如果揭發出來的時候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看來要親自出手了。想到這裡,他不禁又在心裡大罵那個女人。
回到樓梯口的時候,雷隱對那正等着他的三個青年說:“走吧。”
“打個電話也要走那麼遠,是你女朋友的電話嗎?”武田有點好奇地說。
“不是。別問了,快走吧。”雷隱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走出校門的時候,吉川忽然說:“聽說你昨天好像在籃球社大鬧了一場?”
“是嗎?我不記得了。”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一點而已。據我所知,晴子有時是很小姐脾氣的,我怕她會再找你麻煩。”
“有時真不明白你爲什麼喜歡那樣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也許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吧。”吉川苦笑起來。
“實在看不出你這麼長情。”
“這是稱讚嗎?”
“你認爲是就是吧。”
在還差一個彎就到雷隱的公寓時,忽然從轉角處走出來五個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男人攔在他們前面。
“看樣子不像是推銷員。”武田小聲說道。
“等一下你們別插手,看來他們是來找我的。”雷隱回頭說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們根本就沒打算插手。”吉川理所當然地說。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說這種廢話的。”
看着毫無危險機感的幾個青年,其中一個長得最高的男人忍不住首先開口說:“你就是源內正志?”
“如果附近沒有其它人叫這個名字的話,那說的應該就是我了。幾位找我有什麼事嗎?”雷隱正巧心情不好,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幾個可以出氣的人,對方實在是體貼呀。
“沒什麼,只是聽說你很厲害,所以想找你切磋一下。”
“打架就打架,說什麼切磋。看來報紙老說經濟不景氣是真的,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出來充當打手,實在是晚景淒涼呀。”
“口賤的小鬼。”那個男人大喝一聲向雷隱的頭部一腳踢了過去。
這一腳力道很足,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可惜這充滿力道的一腳被雷隱用一隻手輕輕地抓住。然後手腕一扣一轉,一股更大的力道把那個男人整個摔翻在地。
因爲不想遊戲這麼快就結束,所以雷隱並沒有下重手,因此那個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後,身上並沒有受傷。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的輕視味道。
“一個是不夠的,一起來吧。”雷隱向他們勾了勾手指。
那五個人相互對視了一下,然後一句話沒說,一起向他衝了過去。
幾分鐘後,坐在高級房車裡面的成村晴子充滿驚駭地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那五個人都是自己從家裡專門抽調過來的專業保鏢。可是卻被那個傢伙幾下子就打翻在地上起不來。
以前她也聽說過他一個人單挑拳擊社、空手道社等社團的事,可是她當時只覺得那只是誇大其事而已。但是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特意從家裡把那五個保鏢調過來想要教訓一下那傢伙,可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一對五還能輕鬆打贏,那傢伙真是人嗎?
在車廂內坐了一會,成村晴子慢慢地平息了一下情緒,然後對四十來歲的司機說:“開車吧。”
“是,小姐。”司機馬上發動了汽車。
在汽車開動還不到兩分鐘,房車突然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由於慣性的作用,成村晴子差點撞到前面的椅子。
“發生了什麼事?”她十分惱怒地問司機。
“小姐,前面有個人突然衝出來。”
成村晴子向車窗看去,果然看到一個人站在車頭前面。
待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她頓時嚇了一跳。
“喂,你想幹什麼,快點讓開。”司機走下車對那個人說。
那個人沒理他,一直向成村晴子所坐的後座走來。
“你究竟想做什麼?我要報警了。”司機看勢不妙,馬上拿出了手機。
看到已經走到車窗外面的源內正志,出於女性的自我保護,成村晴子馬上把車門鎖上。
“你想幹什麼?”新生校花冷冷地對着車窗外的男人說。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談談而已。”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快給我滾。”
“這樣呀,那就沒辦法了。你最好向後面坐一點。”雷隱顯得有點苦惱的樣子。
“你想做什麼?”看到他的笑容,新生校花有種不祥的感覺。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面對面地談一下而已。”說完,雷隱一拳把車窗玻璃砸破。
幸好是一碎就整塊碎的防爆玻璃,這纔沒有飛到新生校花的臉上。可是玻璃的破碎聲還是令成村晴子大聲尖叫出來。
本來以爲兩人在談着話的司機,被這一下變化嚇呆了。
在打碎車窗玻璃後,雷隱用毫髮無傷的右手從光禿禿的車窗伸進去把車門打開。
“你、你不要過來。”成村晴子雙手抱着胸口拼命退到到另一邊的車門。
雷隱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掃開真皮椅上的玻璃碎片,然後坐了下來。
轉頭看着滿臉驚惶的成村晴子,他淡淡地說:“其實我只是想跟你說一句話而已。如非必要的話,我並不想向女人動手,希望你不要令我爲難。”說完,他慢慢地離開了車廂。
看着他的背影,成村晴子眼中流下了屈辱的淚水,雖然她想用手去擦,可是她的兩隻手卻因爲不斷地發抖而完全不聽使喚。
而在車廂外面,那個司機還在手忙腳亂地猶豫着還要不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