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無奈地搖頭,說是孩子不太健康,司老帶着孩子去別的醫院檢查。
剛剛出生的嬰兒,究竟因爲什麼身體不適?
勞拉焦急地等待了幾天,司老帶着一個剛剛出聲不久的嬰兒回來,告訴她這就是兩個人的兒子。
勞拉心中奇怪,自己對這個孩子沒有任何親近之感,難道是因爲在生他的時候完全沒有感覺的緣故?
不過看着孩子小小的可愛的面容,勞拉還是忍住心中的疑惑,接受了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在偶然的情況下聽到那一通電話……
或許她一輩子都會認爲那個孩子是自己親生的。
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他的親生父親下令殺死的,這對勞拉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打擊。
她變得鬱鬱寡歡,在司老得知她知道真相之後,就將孩子從她的手中帶走,甚至沒有對她有一句解釋。
再後來,孩子兩歲多的時候,司老不知道究竟受了什麼刺激,再一次和她有了夫妻之實,兩個孩子接連出生,讓司家的長輩無比歡喜。
勞拉此時再一次對生活抱有了希望,雖然少了一個孩子,可是自己現在又多了三個不是麼?況且,這三個孩子還能夠由她親自撫養。
然而,就在勞拉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的時候,司老對她提出了離婚。她不滿過,吵過,鬧過,用孩子威脅過,可是這些都無濟於事。
兩個人辦理了離婚手續,而這個時候,司老已經成爲司家的一把手,沒人能再牽制他,也沒人可以用婚姻束縛他。
那些老人甚至安慰過勞拉,讓她忍一忍,不要因爲一些小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男人在這個年紀總會做出一些背棄家庭的事。
可是他們不知道,並未勞拉不想要忍耐,而是司老連忍耐的機會都不曾給她。
與司老離婚的時候,司正興已經六歲,有了一定的記憶,而司文才出生不久,整天傻乎乎的只知道流口水。
只是年紀尚幼的司正興並不知道父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父親很久纔會來看望他們和母親一眼,在父親的心中,大哥是最重要的,甚至比整個司家還重要。
這是小小的司正興心裡唯一的認知。
後來勞拉與司老離婚,沒過多久便鬱鬱而終。當然,這個鬱鬱而終的說法不過是對外所言罷了,只有司正興知道,母親的死與父親一定脫不了關係。
後來,他長大後,一次偶然的機會在母親曾經住過的房間裡發現一個筆記本,裡面是勞拉的日記,一切才漸漸變得明朗。
勞拉與其說是病亡,不如說是自殺,若是她早一點想着醫治自己的病,有活下去的希望,也不會年紀輕輕拋下三個孩子先行離去。
“那本日記裡還說了什麼?”司長峰注視着司正興的眼睛,若勞拉僅僅是自殺,那麼他根本沒必要恨父親到這種程度。
“他逼着我的母親下嫁他人,用我和小文的性命來威脅。”司正興的眼中迸發出濃烈的恨意,帶着不顧一切想要毀滅世界的情感。
司長峰完全愣住,司正興口中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爺爺?
他竟然有些迷惑,然而,他竭力控制自己的心神,在這個時候,不能亂。
“也許你看到的那本日記根本就是有人想要挑撥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刻意僞造的。”司長峰沉聲道。
“僞造?你以爲我真的那麼傻,連筆跡鑑定都不會做?”司正興看着司長峰的眼神中帶着明顯的嘲弄,“那確實是我母親的筆跡,一字不假。”
司長峰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你說是爺爺逼着你母親下嫁別人才間接導致她的死亡,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爺爺爲什麼無緣無故地讓你的母親嫁給別人?“
司正興的視線轉向其他的地方。
司長峰眯了眯眼睛,“如果你並不打算將所有的事實都告訴我,那何必答應與我見面?“
司正興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擡起頭,對上司長峰略顯冰冷的視線,一字一句道:“你爺爺逼着我母親下嫁的那個男人,是他們第一個兒子的親生父親。“
司長峰瞬間通透了些什麼。
司老並不是真的那麼狠毒無情,只是因爲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索性將計就計,將孩子掉包。或許勞拉從一開始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誰的,只是因爲後來聽到那一通電話才受到打擊。
確切地說或者並不是打擊,只是因爲醜事被拆穿讓她覺得顏面無存罷了。
“既然如此,這件事並不完全是爺爺的錯,奶奶她,難道就沒有錯?”司長峰問。
“是,她確實有錯,可是懷上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她的本心,她是被你爺爺設計的!你爺爺不愛她,索性找了另外一個男人強迫她並讓她懷上他的孩子,這樣狠毒的父親,你可以接受麼?”司正興的神情異常激動,他的嘴脣微微顫抖着,在竭力掩飾着內心的躁動和憤怒。
司長峰的心中一跳,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有這麼荒謬的起因。
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所以傷害了另外一個女人,這就是爺爺的行事作風?司長峰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迷茫。
司正興冷眼看着司長峰,嘴角邊帶着淡淡的不屑,“現在在你的心裡,你那個無所不能的爺爺還是那麼頂天立地麼?”
“他所給你的教導是什麼我不知道,可是即便是道上,也沒有人會這樣狠毒,他害死我的母親僅僅是在報復她?不是,他絲毫沒有在意過我們之間的父子之情!”司正興的拳頭緊緊攥着,強大的恨意讓他額頭上的青筋暴露地異常明顯。
“在你爺爺的眼中,你父親纔是最重要的。你父親出了事,最重要的那個人就變成了你!”司正興彷彿終於能夠將心裡所有的不痛快全部抒發出來,他對着司長峰一字一句道:“你只知道你父親的死並不是意外,甚至懷疑這件事是不是與我有關。”
“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這件事與我無關,但並不代表着我對此一無所知。你爺爺當初的敵人並不在少數,你的父親根本就是個替死鬼,他的死不過是對你爺爺的報復。只是因爲有了你的存在,所以即便是你的父親不在了,他依舊可以擁有安慰。你以爲整個司家的子孫,他爲什麼只送你到訓練基地?不是因爲他想讓你繼承司家,而是想要保住你的性命,他不想讓你和你的父親一樣,平白無故地離開人世!”
“其實你不覺得幕後報復的那個人很傻嗎?若是真的恨他,顛覆司家有什麼用?只要殺了你還有你的孩子,你爺爺難道真的不會受到刺激?”
司正興一邊說着,一邊哈哈哈大笑起來。
司長峰看着他的瘋狂,神情緊繃。
“所以,你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問。
“我?”司正興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不知道。”
司長峰並不相信,“你沒必要用這樣懷疑的眼光看着我。我和那個人一向是單線聯繫,不過就是爲了我們的共同目的。”
“我不可能殺了你,因爲你畢竟是我的侄子,我也不可能殺了你爺爺,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所以,對我來說,只有搞垮司家,因爲權勢才讓他有了傷害我母親的資本。司家若是沒有了,他就算是失去一切,以後這樣的悲劇再也不會發生。”
司長峰不知自己究竟該回應些什麼。
這就是他曾經執意離開司家的原因。這裡面的事情過於複雜,而且,黑暗面已經慢慢蔓延開來,權勢永遠都是最蠱惑人心的東西。人爲了權勢,什麼都可以做得出。
司長峰想要的並不是這些,他同樣渴望權勢,渴望站在最頂端,但是那種頂端是光明睜大的,是能夠爲人注目的。而不是隱藏在黑暗中,暗夜之王,其實有着無盡的悲哀。
司長峰從酒店裡出來,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認爲爺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是目前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一切都是假的。
就算不喜歡一個女人,就真的有必要強迫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
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至於司正興口中所說的那個爺爺心愛的女人……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調查一個親人,便扯出來這麼一大幢事件。
原來,他的親生奶奶另有其人,但是,他根本無法確定爺爺是不是真的有另外愛着的人。
最重要的是,司正興提到了四叔和父親,卻終究沒有提到司昀,司昀不是爺爺的兒子麼?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四個人有四個不同的說法,但是沒人知道究竟什麼是真實。
在他們的眼中,爺爺在他年幼時將他拋棄是一種保護,但是誰又知道若不是真的幸運,他有怎麼可能真正存活下來?
司長峰的手指輕輕地敲擊着桌面,爺爺也捲進一場莫名的紛爭,既然如此,他的親生奶奶又是誰?
爲什麼這件事幾乎是無人提起?
然而,就在他思緒不通的時候,安瀾的電話還是打了進來,“爵爺,你的女人,又被人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