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勘探隊就把隊伍轉移到了蒂格拉姆盆地。
爲此維爾納還抱怨道:“不敢相信,我們已經在這挖了戰壕並做好宿營幾個月的準備,可他們一句話我們就轉移了!”
“聽說他們是找石油的,是嗎,上尉?”阿爾佛雷多問。
秦川所在的連是貼身保護勘探隊的,所以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
“是的!”秦川回答。
阿爾佛雷多望了望四周一望無際的沙漠,罵了聲:“去他媽的,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呆幾年了!”
“爲什麼?”維爾納疑惑的問。
“你不明白嗎?”阿爾佛雷多回答:“我們是唯一一支能接近勘探隊的部隊,爲了保密,他們不可能把我們用於輪換!”
“你的意思是說……”維爾納將信將疑的問:“我們會一直執行這個任務,直到他們找到了石油?”
“確切的說!”阿爾佛雷多回答:“我們的任務就陪他們一起找到石油,可是你瞧瞧這裡……這像是有石油的地方嗎?真他媽的不知道是哪個蠢貨會想到在這裡找石油的?!!”
庫恩看了看秦川,他知道這個主意是秦川提出來的。
“你說的那個蠢貨就是我,阿爾佛雷多!”秦川說。
車廂裡不由一片沉默,然後突然間就“哈哈”大笑起來,就連阿爾佛雷多也忍不住。
“抱……抱歉,上尉!”阿爾佛雷多一邊笑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秦川說:“如果你知道,那你現在就要被我踩在腳底了!”
士兵們再次發出一片鬨笑。
沙漠公路上行軍速度比較快,一個多小時天黑前車隊就進入了蒂姆拉格盆地。
然後又像之前一樣,第一步兵團的士兵分成幾個部份把守在外圍,裡頭就是工兵、雷達兵、勘探隊以及秦川這個警衛連。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勘探隊總是會生起一堆火,巴克豪斯教授的助手漢斯取出小提琴拉起小步舞曲,然後一羣人圍在火堆旁歡快的跳了起來。
這時秦川就會與部下幾個在距離火堆幾十米的位置聊着天,偶爾還會羨慕的朝火堆方向望一望。
“來吧,上尉!”巴克豪斯教授朝秦川叫道:“讓我們看看你的舞姿!”
“哦,不!”秦川回答:“謝謝!我在這很好!”
跳舞跳累了,勘探隊成員就會圍坐在火堆旁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有的甚至會在火堆旁鋪上毯子睡覺。
“上尉!”一名勘探隊成員朝秦川叫道:“我們可以聽聽你的事嗎?”
“什麼?”
“拜託!”漢斯叫道:“教授告訴我們,你就是‘傳奇上士’。給我們說說你的故事!”
秦川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於是就只能慢步走了過去。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漢斯問:“你打敗過比我們強大十倍的敵人,還繳獲法國的土倫艦隊?”
“是的!”秦川回答。
“哇哦,那是什麼感覺!”漢斯眼裡充滿了羨慕:“我想,一定很自豪吧!每個人都在討論你,稱讚你……”
“你想知道是什麼感覺嗎?”
“是的!”漢斯說:“我想成爲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成爲一名士兵。但是他們認爲我更適合呆在勘探隊……”
“那我就告訴你我的感覺吧!”秦川打斷了漢斯的話:“就比如說現在,當你們在火堆前伴着音樂載歌載舞的時候,當你們坐在火堆前講故事或是討論着某個人、某件事的時候,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炮彈、鮮血、屍體,還有慘叫!”秦川說:“因爲這是在戰場上火堆帶來的後果……敵人炮兵總是會朝着火光打出成片的炮彈。炮彈會把火堆炸到空中,火星四射,但那並不全是火星,還有許多在空中被撕裂的人迸出來的屍體!”
聽着秦川的話,勘探隊的人眼裡不由透出幾分恐懼,有幾個甚至還朝漆黑一片的天空望了望,似乎擔心馬上就會掉下幾發炮彈來。
“當然!”秦川繼續說道:“這裡離前線很遠,不用擔心這個,但如果你見過這種場面,就會形成一種條件反射,它會讓你儘量離火堆遠一點。就算你坐在火堆前,你的心也會忍不住抽搐,你會有一種用最快的速度將火堆滅掉的衝動,要不就走開……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能跳舞嗎?還能鎮定的坐在這裡講述自己的經歷嗎?”
勘探隊的人不由沉默了。
“他們是對的,漢斯!”秦川對漢斯說:“你更適合呆在勘探隊裡,別讓戰爭毀了你!”
說着秦川就站起身來,說了聲“抱歉”就走開了……他無法在火堆旁呆下去。
勘探隊的成員們愣了好一會兒,然後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幾個人默默的剷起了沙子把火滅了。
第二天,巴克豪斯教授就對走到他身邊的秦川說道:“動人的一課,上尉!”
“什麼?”秦川不明白巴克豪斯的意思。
“我是說,你昨晚那些話!”巴克豪斯教授說:“你瞬間就讓我們明白了戰爭的殘酷。”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秦川回答。
“不!”巴克豪斯回答:“當然是好事。你知道,他們到處都在傳頌你的故事,一個上士,確切的說是一個下士,卻在戰場上成爲一名英雄,你知道有多少年輕人把你當作偶像嗎?你知道有多少人以你爲榜樣嗎?他們都想成爲你,漢斯就是其中一個!”
“哦!”秦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確沒想過這些。
“如果不是因爲勘探隊同樣重要!”巴克豪斯教授說:“我想漢斯也會加入軍隊的,就像我的其它學生一樣。”
說到這裡,巴克豪斯教授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失去了職務,不是因爲我沒上好課,而是因爲我的學生大多加入了軍隊,然後……”
巴克豪斯朝勘探隊員攤了攤手:“這就是我所有的學生!如果你能早些把昨晚那番話說一遍,我相信事情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