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面傳來奔跑聲和驚呼聲。
隨着,又有槍聲夾雜着雨點“噼裡啪啦”地響起。
而躲在屋內的大多數村民們,反到鎮定了,他們沒有出屋,更沒有四處逃竄,只是目光呆滯地彼此注視着,等着那個必然的結果降臨。
是的,他們能夠怎樣呢?逃跑嗎?事情一次次殘酷地告誡着他們,他們沒有辦法跑勝對方飛蝗般的子彈。
他們就在屋內,慘叫,詛咒,謾罵,呼喝以及奔跑聲和槍聲,混雜着雨點不斷叩擊着破門的聲音,不間斷地傳進來。
屋內的人鴉雀無聲,女人和孩子隨着危險的臨近,開始相擁着顫抖,而男人們則昂起頭,用滿眼的哀傷看着黑黝黝的屋頂,嘴脣微微蠕動着,像是在向自己的神禱告。
就在一陣急促的砸門聲在耳邊響起時,男人和女人孩子擁抱在一起,他們彼此凝視着對方,即將訣別時的不捨,代替了眼睛裡的恐懼與悲傷。
就在那扇門就要在罵罵咧咧中被踹開時,突然有槍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踹門的聲音戛然而止。
外面傳來又一波謾罵慘叫和掙扎的聲音,只是那叫聲他們聽不懂。
隨後,沒過多久,外面雜亂人聲,終於停息,只有一陣緊似一陣的風雨聲繼續由門外傳入。
那扇破門“嘭”的一聲打開 ,隨之一股颶風裹着淋漓的雨水直灌進房間,突然而至的寒流,讓屋裡還處於驚魂未定的一家人頓時又一次陷入巨大的恐慌與驚懼。
可是,過了片刻,並沒有他們所預知的事情發生,只有風雨還在不斷的灌入,搖動着那扇破門,發出“吱嘎噶,吱嘎噶”的掙扎聲。
男人終於離開了她們,來到門口小心翼翼地向外面張望。
他看見不遠處躺着幾具屍體,他們身着鑽石礦僱傭兵的迷彩軍服,血不斷從他們的肢體上流淌下來,混跡在雨水裡。
而更遠的地方,停着幾輛卡車,那裡有幾十個人在忙着脫掉自己本地人的衣服,換上從屍體上扒下來的僱傭兵的軍服。
其中有幾個人他認識,那是獅族大巫師的貼身護衛隊的成員。
當他看見其中一個身體異常高大的人脫去衣服,露出雄壯的身姿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衝着他們右手捂胸,單腿跪下去,嘴裡喃喃自語
“我的神啊,你終於來打救你忠實的僕人啦!”
那個人正是邪神,原來他們得到鑽石礦劫掠附近村民充當工人的消息後,便安排了這次伏擊。
這時,他們已經換好了衣服,老妖像那些僱傭兵一樣臉上抹着迷彩油,坐上了一輛普通的外面罩着帆布蓬的越野車的駕駛位,而邪神也抹着濃重的迷彩油躺在後面的座椅上,懷裡抱着一把從僱傭兵那裡繳獲來的M16。
越野車出了村莊,向着鑽石礦方向開去,三輛軍用卡車載着身穿僱傭兵軍服的獅族侍衛和十幾個沒有換裝被繩索困住的獅族人,也緊緊跟隨在後面。
等他們趕到鑽石礦時,正是暴雨最猛烈的時候,嘩嘩的雨水直倒在車棚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守門的士兵提着槍過來查驗,還沒有透過雨水迷離的玻璃,看清楚越野車裡的臉,就被老妖嘰裡咕嚕地罵了一頓,這些僱傭兵可是鑽石礦大爺般的存在,他可是不敢得罪,他趕緊點頭哈腰地致意,一邊示意放行。
進入鑽石礦,後面的一輛卡車在不遠處的陰影裡停下來,他們負責在雙方衝突後,立刻佔領大門。
而老妖則開着越野車率領另外兩輛卡車繼續向裡面行駛。
邪神把車後的小窗打開一條縫隙,用M16上的瞄準鏡,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當他經過那條拐向行政區的道路時,一輛加長豪華汽車映入他的視線,它就停在道路一側,被雨水沖刷的格外新亮。
那是露卡娜的座駕,看來她還沒有離開,或者離開了又回來了。
汽車繼續行駛,然後由右側進入了一條彎曲的道路,旁邊則是高高的圍牆,圍牆裡面就是採挖鑽石的真正的礦區,那些被劫掠而來的人都被困在裡面,從事着最艱辛的勞動,遭受着最嚴苛的非人待遇。
隨着汽車不斷地深入,旁邊的圍牆上許多黑洞洞的射擊孔,在他眼前掠過,令邪神越來越不安。
他明白,萬一營救不順利,被敵人發覺,他們就成了那一個個射擊孔的活靶子,躲無可躲,藏無可藏,這唯一的長長道路,就將成爲一條漫長的死亡線,他們最終能有幾個人可以逃出生天,必將是一個巨大的疑問。
然而,事到如今,除了用生命做賭注,拼一把,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們終於在一處森嚴壁壘的門口停下來,老妖沒有下車,他只是摁喇叭。
旁邊的角門被打開,一個圓滾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然後他又一邊擰動着外面的防盜柵欄門,一邊衝着外面笑着叫,他講的是英語,
“兄弟們辛苦了!這麼大雨還要給我們送豬玀呢!哈哈”
說着 門已經打開,他笑呵呵的臉首先出現在老妖面前。
當他看清了老妖的臉時,笑容頓時在臉上僵住
“啊?你!”
這時,他已經被一把虎牙軍刀從身後抵住了腰。
“我是邪神,趕緊開門!”
邪神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是可以觸及他們靈魂的陰影,可以讓他們迅速崩潰,然後聽憑擺佈。
果然,那個人渾身巨顫,急忙答應着,轉身向門裡走。
就在他剛剛踏進房門時,他胖滾滾的身體一個趔趄,向旁邊側倒,同時手按到了旁邊的一個紅色按鈕上,隨即觸發了報警器。
就在衆人發愣的瞬間,那個圓滾滾的身體向着一側衝去,妄圖想逃離邪神的軍刀。
只是不等他邁出第二步,他的軟肋已經被虎牙軍刀霍開一道將近半尺的傷口,人像一個裝滿了穀物的麻袋,軟綿綿倒了下去。
此時,四周圍報警器聲混成一片。
老妖神色緊張地正要問邪神,怎麼辦,他已經被邪神拉回了車上。
“趕緊撤!”
邪神吩咐着。
當他們率領着另外兩輛卡車掉頭回開時,正如邪神所預測的,那條唯一的彎道成了剝奪他們生命的通往地獄之路。
無數射擊孔因爲他們的出現,噴射出極速的火焰,他們每向前一步,都有新的射擊孔在新的位置上噴射出火苗。
那無數射擊孔的火苗也因爲他們不斷逃離,而不斷地熄滅,他們的車隊成了一塊可以吸引出火苗和無數隨之而來的子彈的磁石。
他們穿過一道道突然出現的火牆,又一次次把它們甩歸黑暗,這時,他們的車子一側已經被打成了千瘡百孔的紗窗。
車裡的人在無可躲避的車廂裡已經損失大半,更爲惱怒的是,他們除了等死,絲毫無法還擊。
好在幾輛車的司機都安然無恙,因爲他們的駕駛位在圍牆的另一側,並且用一塊厚鐵板擋住了旁邊的整個車門,那是卡車裡固有的裝備。
而老妖爲了保證邪神的安全,則把車子保持在與兩輛卡車並排行駛的狀態,有它們龐大的身軀遮擋,他們兩個纔算倖免於難。
汽車終於突破了無數子彈彈線打造的火牆,可是沒有片刻喘息的時間,幾枚炮彈拉拽着長長的閃光,呼嘯聲刺破了嘩嘩的雨水聲,在他們前後炸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