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被按上牀,醫生檢查了一遍她的身體,然後示意護士給她重新掛上點滴,臨走前,醫生叮囑道:“邵先生,你太太身體很虛弱,還有三瓶液體必須輸完,請不要讓她再隨便拔掉針頭跑掉了!”
邵天遲點點頭,表情沒有溫度的啓脣,“謝謝,我知道了。”
醫生和護士離開,病房的門被關上,邵天遲在牀邊坐下,深深垂下了頭,用雙手抱住,很久的時間裡,都沒有動一下。
洛杉沒有扎針頭的手,用力的捂住嘴巴,她知道,他在哭,肯定在哭……
再擡起頭來時,邵天遲墨深的重瞳中,果真浸滿了水光,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好多,眼窩深陷,眼圈發黑又發紅,眉間之間,滿是疲憊和悲傷過度的淒涼,看着洛杉,他沉沉的開口,“喬洛杉,你說,昨晚病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和我爸怎麼會栽倒在地上,氧氣罐怎麼會砸在我爸身上的?”
椅子上坐着的兩名警察,打開了案本,開始記錄。
洛杉移開手,眼尾的餘光,掃過那兩名警察,她明白,公公是縣委副書記,他的意外身亡,警方必定是要介入調查的,渾渾噩噩的僵了好久,她才緩緩開口,哭着細細的描述着昨晚歷經的每一個細節……
“邵太太,事情的經過,就這麼簡單嗎?你有沒有漏掉什麼?”聽完講述,中年警察似有些不信的詢問道。
“是真的,就這麼簡單,我實在不明白,爲什麼我公公會問我那些問題,又爲什麼看到我就很激動的樣子。”洛杉搖頭,又肯定的說道。
“這種反常的情況,之前有過嗎?”警察追問。
洛杉點點頭,“以前公公雖然不喜歡我,但是從沒有過這種情況,只有手術後公公甦醒,但凡看到我,情緒就明顯變得激動,我每次都會躲到外面去,不讓公公看到我,昨晚只有我一個人,我不敢走開,所以……所以就發生了意外。”
“喬洛杉,你爲什麼不會跑出去,不要讓我爸看到你?你明知他心臟病受不得刺激,明知他看到你就會激動,爲什麼你還要死守在他身邊?你是豬腦子是不是?你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一連串的悲憤質問,邵天遲額上青筋冒起,猛的身子一擡,鐵鉗般的大掌,便掐上了洛杉的喉嚨,赤紅的雙目,迸發出滲人的冷意與恨意,“是你害了我爸,是你喬洛杉!我真恨我自己,爲什麼要忤逆我爸,固執的娶了你!”
“邵先生,請您冷靜!”兩名警察衝過來,左右扳開了邵天遲,將他拉到一邊。
洛杉用力的咳嗽,咳的淚流滿面,咳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四個小時以後了。
液體輸完了,兩名警察又來了,病房裡,有很多人,凌亂髮瘋了的邵母,紅腫了雙眼的邵天琪,一下一下悄然抹淚的邵天霖和邵天俊,還有如陌生人般冷漠如霜的邵天遲。
“邵太太,由於你提供的情況中疑點頗多,我們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中年警察公式化的語氣,不容拒絕。
邵天遲空洞的嗓音,淡淡的響起,“陳警官,關於我父親的死,請警方詳細調查,早日給出結果。”
“邵先生請放心,我們會的。”
“謝謝。”
洛杉的心,已經疼的麻木,沒有人相信她的話,就連她的丈夫都不相信,其實……她也很難相信。
下牀時,邵母掙開兒子的手,衝了過來,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她跌在了地上,口中有腥味刺到了喉嚨,沒有人肯來拉她一把,最終,警察過來扶起她,帶着她步出病房,坐上警車,遠遠的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