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室的管理員望着羅開:“你一定弄錯了,進資料室來的每一個人,都無法逃過我的視線!你親眼看到她走進來的?”
羅開呆了一下,他只知道燕豔離開辦公室到資料室去,並沒有親眼看她走進來,所以他只好搖了搖頭,不過他立時道:“她是來取一份紀錄的,若干年前,考古學家尋找王宮地窖的經過!”
避理員用一種異樣的神情望着羅開,帶着點厭惡和冷淡:“這一類紀錄,是不能自由取閱的,必須先通過我,而今天到現在爲止,根本沒有人要向我借這樣資料!”
羅開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或者她說到資料室來,可是卻到別的地方去了!”
這時,羅開心中,已經感到極度的疑惑,知道事情一定有他不明白之處在。可是他這時,也未曾料到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會更令他吃驚!
這時,那個齊爾博士已經十分焦急,他在資料室中轉了一轉,道;“她回來了,不先和我見面,真沒有道理,女人到了更年期,行動怪誕起來,真是無可形容!”
羅開聽得齊爾博士這樣埋怨,不禁怔了一怔。
這個齊爾博士,羅開已經可以推測到地位相當高,可能是伊文思館的主持人,他在埋怨的是什麼人呢?是燕豔?燕豔的年齡,不起過二十五歲,怎麼可以用“更年期的婦女”來形容?
羅開正在想着,齊爾博士已經用十分嚴峻的口氣問:“你究竟是什麼人?警方人員?”
羅開搖了搖頭,齊爾又極不客氣地道:“燕豔根本沒有出現,你闖進來是犯法的!”
羅開並不氣惱,雖然齊爾的指責,全然不符事實,但他知道,從事考古工作太久的人,大都會有點怪脾氣,何必與之一般見識?
所以,他仍然維持着禮貌:“的確是她帶我進來的,不然,我何以進得了她的辦公室。”
齊爾盯着羅開,仍是一臉不信任的神色,羅開微笑着:“雖然我們進來時,沒有什麼人和我們打招呼,但也遇到了幾個人,那麼動人的一個金髮女郎,總有人會注意到的,你可以去求證一下。”
羅開的話,講得十分委婉,而且,再入情入理也沒有了。可是聽他這樣講的兩個人,齊爾博士和那管理員,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雙眼凸出,神情之怪異,就像是吞了一隻活蟑螂進肚子一樣!
他們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這種一副被驚訝噎住了說不出話來的神情,也可以使羅開知道,自己剛纔的幾句話,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
他只好問:“兩位,我……剛纔說錯了什麼?”
齊爾的喉間“咯”地一響,才緩過了一口氣來:“什麼金髮女郎……什麼意思?”
金髮美女是假燕豔
羅開道:“我是說燕豔不管她學問多麼高,有着什麼頭銜,但誰都不能否認,她是一個典型的金髮南歐美女!”
齊爾博士陡然將手拍在自己的額上,羅開看到他後退了一步,對那女管理員急速地道:“天,這個人是瘋子,快通知保安科,把他弄走!”
他這幾句話,是用希臘語說出來的,羅開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立即也用流利而純正的希臘語回答:“請先告訴我,你認爲我是瘋子的理由!”
齊爾顯然是想不到,一個明明是東方人,也會說那麼流利的拉丁語,所以怔了一怔,才道:“任何把一個超過五十歲的瘦小熬人,稱之爲典型南歐金髮美女的人,我有權視他是瘋子。”
羅開陡然一震,他再也想不到,自己的話引起對方的震驚,是由於對燕豔這個人的外型在形容上的分歧。他吸了一口氣:“你說燕豔,在雅典大學做研究員的,是一個瘦小的、超過五十歲的婦人?”
齊爾憤怒地道:“你以爲她是什麼樣的?”
羅開又陡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有她的照片嗎?我可以看一看?”
齊爾狠狠瞪了羅開一眼,大踏步走出幾步,在一個書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書本,幾乎是把那本書,向羅開直拋過來的:“這是她的着作,揭開來就可以看到她去年的照片!”
羅開接住了那本書,先看書名:“愛琴文化中神話傳說之研究”,作者的署名就是這個音節十分長,被羅開譯成了燕豔的那個名字。
然後,羅開揭開書,在扉頁,看到了作者的照片。正如齊爾博士所說,那是一個身材瘦小,已超過五十歲的婦人,頭髮是灰白的,雖然看來十分有智慧的樣子,可是照片中的人,和羅開所認識的那個燕豔,絕對沒有任何相同之處,這一點,是絕對不用懷疑的了。
雖然羅開是一個心思十分縝密的人,可是一時之間,他全然無法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認識的那個燕豔,雖然對愛琴文化也有着專家的知識,但是她絕不是那個雅典大學的研究員。
真正的燕豔年過五十,一點也不動人美麗,而且在兩個月之前失蹤了。
羅開只感到整件事複雜無比,一時之間,一點頭緒也理不出來,他站在那裡發怔,齊爾已“哼”地一聲:“金髮美女,嗯?”
羅開只好道:“對不起,我想其中有點誤會,我立刻離去……請問,在哪裡我可以買到燕豔研究員的着作?”
齊爾沒好氣地道:“在賣紀念品的商店中就有!”
羅開放下了手中的書,禮貌地鞠躬而退。當他走出伊文思館之後,他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他坐在石階上,背靠着石柱,仰頭向天,半眯着眼睛。在旁人看來,他像是走累了的遊客,正在休息。
但事實上,羅開是在急速地轉着念。
事情本來是很正常的,偶然的機緣,認識了一個美女,互相吸引,不必理會愛情,單是生理上的吸引,也可以使俊男美女,度過一段極歡愉的時光。
然後,美女提出了一個要求,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全然無可解釋了。
美女假冒了一個大學研究貝的身分。
可是她卻又有那個研究負專用辦公室的鑰匙!羅開清楚記得,她是用鑰匙開門進來的。
羅開不知道她是假冒的,她自己心裡,應該再清楚不過,她到伊文思館來,難道不怕被別人發現?冒着被人識破之險來到這裡,目的是什麼呢?
若她的目的,是真的想通過羅開的經驗,找到王宮的秘密地窖,那麼,事情還是可以勉強講得通的。可是,更不合情理的事卻又發生了,她突然不見了!
她自然應該知道,她一去不回,羅開會找她,一找她,她假冒的身分就會被揭穿,可是她還是這樣做,那目的是爲什麼呢?難道說,她帶羅開到這裡來的目的,就是想揭穿她自己假冒的身分?
這當然是說不過去的!
那麼,是不是她一離開了辦公室,就遭到了什麼人的武力脅迫而離去?
羅開被人四面包圍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但羅開還是立即就否定了。一則,那時,辦公室的門半開着,如果在走廊中發生了武力脅迫一個人離去的事件,他,亞洲之鷹羅開,不敢說絕對會知道,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難以逃得過他的耳目的。
二則,她離去的時候,帶了手袋一起走,那更足以說明她是有意離去的。
剩下的最大問題,也就是根本無法解釋的一個問題是:她這樣做,目的是什麼呢?
如果她想達到某種目的,不論那目的是什麼,她都沒有理由那樣做,而她竟然那樣做了,那麼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羅開坐着一動不動,大約有半小時之久。在這半小時之中,他把自己和燕豔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暫時只好這樣稱呼她認識的經過,直到她忽然走出辦公室,仔細想了一遍,包括他和她在海邊小屋子中,那令人難忘的一夜。
羅開還是想不通,其間似乎有一個重大的關鍵在,可是這個關鍵弄不明白,整件事,也只好叫人處在迷霧之中,真相難明。
維持着一個固定的姿勢,長時間不動,這也是羅開的特殊本領之一,這樣,可以使得思想更集中,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要想的問題之上。
但是他也是一個十分警覺的人,雖然全神貫注在想一件事,但是對於四周圍發生的事,他還是立即可以知道的。
這時,他就聽到一陣急驟的腳步聲,向着他走了過來,當他低下頭,睜開眼來時,看到至少有七八條大漢,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一個走在前面的,就是齊爾博士,指着他,大聲道:“就是他!”
隨着這一句話,那七八個人之中,有一大半,立時散了開來,行動十分快捷,羅開感到那些散開來的人,已經四面包圍了他。
羅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他甚至仍然半眯着眼睛,所以他看起來,在他面前的那些人,並不是太清晰,而是朦朦朧朧的。七八個人圍住了他,這種事,對他亞洲之鷹羅開來說,絕不算是什麼事。
可是就在那一剎間,他心中陡地一凜,覺得事情絕不是像自己想像那樣容易應付了。因爲就在那一剎間,他留意到了一個人,那是在那一羣人中,唯一來到了他面前之後,就沒有再移動過的一個人。這個人雖然不動,但是卻使羅開感到了極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