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扎堆的牛皮糖,霍笑很是費解,一邊想着這味道哪裡來的,一邊往裡頭看,屋子裡頭很昏暗,霍笑依稀看到牛皮糖旁邊一個糖盤裡頭裝滿了糯米糕,氣味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原來這間鋪子不光賣牛皮糖,還順帶賣糯米糕。
霍笑把自己看得有些餓,抓起了盤子裡頭的一塊糯米糕就吃起來,吃完正打算將鈔票放在糖盤裡,就聽到一陣巨響。
目光立即就朝着聲音的發源地望了過去,看着正要從樓梯口下來的老頭,霍笑愣了一下才走過去,一把將鈔票塞到了他手中:“老爺子,我來照顧你的生意。”
老頭被迫接過鈔票神情很是古怪,霍笑以爲自己把他嚇着了,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伸手要去扶他:“需要我幫忙嗎?”
“年輕人,老朽要打烊了。”
老頭往樓梯上倒退一步,動作幅度很大,從霍笑這個角度看過去,下一刻就要從樓梯上摔下來。
老頭看着霍笑還要來扶自己,又道一句:“過一會兒這整條街就要打烊了。”
果然,霍笑的動作停滯在了半空,隨後露出一個爲難的笑容:“那真是打擾了。”
老頭重新往隔層上頭爬,邊爬邊道:“不礙事,去忙你的。”
霍笑今天他來這裡的時間比上次晚了很多,他生怕像老頭說的那樣再晚鋪子就打烊了,出了店鋪就一路狂奔到巷尾。
跑到裁縫店門口,霍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看着緊閉的大門,霍笑心裡一陣懊惱,還真叫那位老大爺給說中了!
這個時候再去敲門顯然是不禮貌的行爲,霍笑眸色閃了閃,隨後往窗牖處走去。
好在糊窗戶的紙質量不怎麼好,就那麼薄薄的一層,霍笑藉着皎潔的月色努力睜眼往裡看去。
入目滿眼的白色讓霍笑心驚不已:自己沒看錯吧!?屋子裡頭掛着的,是……壽衣!?
這不是旗袍鋪子嗎!?
霍笑以爲自己眼花了,準備再往裡頭看時,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小夥子。”
霍笑嚇了一跳,幾乎是彈了起來,看到眼前的人是糖鋪老闆後才鬆了一口氣:“老人家,你怎麼在這裡?”
“你是來找司老闆的?”
“是的。”霍笑點了點頭:“我拿我母親的旗袍與司老闆修補。”
“小夥子你是不知道。”
老頭看着霍笑將他從窗牖邊拉了過來,刻意壓低語氣生怕被聽到似的:“這司老闆手藝雖好但脾氣古怪,既然他應了你的事,你就按着他說的來,莫要把他惹生氣了,司老闆生起氣來那可是誰的賬都不買。”
霍笑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司老闆脾氣居然這麼大,而且他並不認爲眼前的這個老頭是危言聳聽,自己雖然接觸司醴這個人不多,但看得出來他脾氣確實很古怪。
霍笑怕真的將司醴得罪了對方翻臉不認人,點頭謝謝那名突然出現的老頭:“多謝老人家提醒,我這便回去。”
老頭“嗯”了一聲對着霍笑揮了揮手目送着他離開了爛尾街。
霍笑的身影徹底消失後,老頭“蹭”一下變得臉色慘白神情慌張,“叩叩叩”敲響了緊閉的木門,光從敲門聲就能聽出有多緊張:“靈渡使大人!”
“吱呀!”門應聲而開的同時,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何事?”
“不好了!”
聽聞這個不好,裡頭那個身影終於現身了,正是司醴,月色下,那個高大身形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件裁剪好的壽衣!
看着眼前慌得話都說不出來的老頭,司醴緊了緊手,壽衣被他捏得“咯吱咯吱”直響,把司醴接下來說的話都裹了一層霜:“那個東西跑了?”
老頭不敢言的舉動無聲地訴說着這件事比司醴說的還要嚴重得多,司醴也被老頭的這個反應激惱。
司醴的惱不是從面相,而是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寒霜般能將人凍死的氣場,司醴不笑,生氣時嘴角上揚的樣子透着一股子邪氣:“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頭有些受不住司醴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一邊往後退退出氣場範圍之外,一邊硬着頭皮道:“老朽鋪子裡頭少了一塊糯米糕……”
司醴的嘴角弧度平緩下來,冷言道:“少了就少了。”
“是……是來找靈渡使大人修旗袍的人買走的。”
老頭話音剛落的一瞬間,笑容就浮現在了司醴臉上,看起來彬彬有禮,但老頭卻嚇壞了:“不關老朽的事啊!是那位小夥子卡在十二交替時買走的!結了契老朽也沒法子啊!”
一聽結了契,司醴臉上的表情總算好看些,爛尾街是開門兒做生意,可不單單是陽間。
那邊的生意給了錢會結契,不知爲何影響到了陽間這頭,一樣會結,至今沒有找到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而那一位大人,也是因爲這個受到了那邊的懲處,自己正在查這件事,現在又出這樣的簍子!“那人吃了沒有?”
“老朽也不知道啊!”
老頭搖搖頭:“當時老朽正把那個東西帶上來,誰曾想這人在老朽的店鋪裡,老朽怕被他發現,催着他離開了,給那個東西灌糯米糕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塊!”
“去找苦婆子,讓她想法子賣一顆縱魂丸給那個人,務必看着他吃下去。”
“縱魂丸!?”老頭一聽這個東西聯想到霍笑素質涵養極高的行爲舉止忍不住擔心:“那玩意兒吃下去可是會折壽的啊!”
隨着老頭的話音落下,司醴的手心騰燃起起了幽幽藍光,藍光漸漸凝聚成一個球體。
在老頭見狀驚恐的模樣中,司醴步步逼近,聲音就像是深淵裡頭爬出來的修羅:“共事一場,本使就先送你上路,也免得出了事那邊怪罪下來你受死魂釘釘魂之苦。”
見老頭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司醴手心的幽藍才黯了下去:“現在這種特殊時期還是不要多生事端。”
司醴垂眸睨了老頭一眼,舉起手中的壽衣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一句“把那個東西放過來”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屋:“至於他,你也不必擔心,沒吃最好,吃了出問題本使會想法子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