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接。”李方尷尬笑了笑。“爲了表示誠意，我明天親自去接。”
李小姿往後靠了靠，看着李方的目光多了一抹深思。“爸，我希望，這次是你唯一一次出軌，也是最後一次出軌。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外頭有別的女人，就算是親父女，我們也沒有情面講。”
“爸爸知道。你放心，這次真的是意外，是外頭的女人纏上……”李方想解釋，卻被李小姿阻止了，她不想聽到這些腌臢事情。
“我要回去了。”李小姿不想多說什麼，“媽和子君還等着我吃飯。爸，希望明天，我能看到你的誠意。”
李方聽了李小姿的話，連忙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李小姿聽到這句保證，才放心離開。
離開包廂，她往前門走去，一隻腳還沒有踏出門口，她就聽到一個女人哭泣的聲音。她皺着眉頭，這個女人的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往前走了十幾步，李小姿就看到一羣服務員圍着肥頭大耳的經理，唯唯諾諾地應承着，旁邊還有一個清潔工打扮的女人抹着眼淚。
李小姿趨步向前，笑着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經理斜睨了李小姿一眼，怪聲怪氣道：“我們內部的事情，不方便透露。請小姐離開。”
李小姿掃了一眼地上的茶壺碎片，笑着道：“不就打碎了一個茶壺，有什麼了不得的，值得這麼大陣仗嗎？”
那個經理聽了李小姿的話，有了幾分氣。“這位小姐，這可是上好的紫砂壺，卻被這個不長眼的女人給打碎了，你說我能不氣嗎？就算把她給賣了，恐怕也值不了這個價錢。”
李小姿已經認出眼前的清潔工就是那天在餐廳裡被小三欺負的女人。她也認出了李小姿，不自覺地往李小姿的身後靠了靠。
李小姿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一個人沒權沒勢，在某些人的眼裡的，比那些破銅爛鐵還不如。“這些錢，夠了吧？”李小姿拿出一疊錢，塞給了經理。“別咋咋呼呼的，就這間茶室，能用多好的紫砂壺？當姐我沒有見識過嗎？”
經理是個欺軟怕硬的人，見眼前的女人說話很硬氣，再看她穿着打扮，就猜出這個女人身價不凡，立即低了幾分，將錢收下，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爲了這麼點小事，把你給驚動了，實在是對不住。”
李小姿冷笑，有句話說得好，錢能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可是，說這句話的人忘記了一件事，錢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一個人沒有錢，就連腰桿都不能硬起來，明明是一件小事，就有可能被人踩在腳下糟踐。“我們走。這份破工有什麼了不得的。”
李小姿看着經理的臉色從紅變青，從青變白，再變成綠色，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
踩着高跟鞋，她步履優雅地離開了茶室。對她來說，小人比窮人可恨，人家沒的是錢，小人沒的是良心和自尊。
李小姿就近選擇了一間麥當勞坐下，先給母親打電話，告訴她自己晚點回去，接着，就準備排隊到櫃檯前點餐。
那個女人拉了拉李小姿的衣襟，怯弱道：“我，我，我沒有錢，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李小姿嘆氣，這個女人窮到這種地步，真的很可憐。若不是親眼見到，李小姿不會相信，如今的中國還有這麼窮的女人。“你放心，我請你，等你以後有錢了，你再請我。”大筆錢都花了，李小姿不會在乎這點小錢。
“謝謝。”女人低下頭，歉然道：“那筆錢，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還什麼？就當你今天的工資。”李小姿隱隱約約記得這個女人有個女兒的。“我剛纔忘了找那個經理算工資了。”
過來前沒。“算了，沒多少錢。”女人暗暗嘆氣，她的工資，還不如人家甩出的一張大鈔多。
李小姿也不在意，拿到兩份套餐，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
那個女人瞄了李小姿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問道：“這個漢堡，我能不能帶回去，妞妞她很喜歡吃……”說着，女人的眼裡閃過一絲淚光，“她已經很久沒有去麥當勞吃東西了，自從她爸爸在外頭有了女人，家裡的經濟就斷了。”
“我上次不是叫你找律師嗎？”李小姿有點不明白。
“我沒有錢請律師，不敢去。”女人怯弱道，“我的戶頭上也就一萬塊存款。”一萬塊錢給了律師，她們母女就真的要流落街頭。
李小姿有點食不知味，中國的婚姻法並不保護女人，因爲中國是男權社會，女人在政治上的地位還是很低的。很多男人都強調，叫女人不要太好強，不然的話，沒有男人要，其實，中國女人就是在這點上吃虧。誰在政治上有話語權，才能制定對自己這方有力的條件。而中國的女人，沒有幾個在政治上有足夠的話語權。
新婚姻法，表面上說符合新時代的要求，其實，變相逼迫女人要獨立起來，不然的話，等結婚若干年以後，隨時都有可能被男人趕出住處，變得無家可歸，甚至於，自己積累半輩子的財富，全部成全了小三和她的私生子也不一定。
“你結婚前，沒有存款嗎？”李小姿很難想象她的生活。“你父母呢？”
女人侷促不安，粗糙的手不斷揉捏着衣襟，眼含淚光道：“我是養父養母養大的，他們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就把我趕了出來，說我父母給了錢，就夠養大我。至於我父母他們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至於存款，這點錢，還是我讀書打零工的時候存下來。我一畢業就結婚了。”
李小姿沒有想到這個女人身世這麼悲慘。“那你有什麼一技之長嗎？”
女人搖搖頭，“我就會做點家務，煮飯，做衛生。”
李小姿難以想象，這樣的女人，如何立足現代社會？“跟你說了這麼久，我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
“我叫沈婭。”女人報出自己的名字，盯着面前的漢堡。其實，她的肚子已經很餓了。可是想到女兒，她強忍着那股欲。
李小姿看出她眼裡的渴望，對她道：“吃吧，你女兒那份，等下叫外賣。”
女人的眼睛募然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不行，我已經欠你很多了，不能再……”
李小姿挑了一根薯條塞到嘴裡，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S市未來最出名的珠寶設計師，是她以前最強勁的對頭。命運真可笑，她不過是早了三年遇到沈婭，結果，卻看到她命裡最悲慘的一面。。
人家說，每個女強人的背後都有一部辛酸史，沈婭之所以會變得那麼強悍，想必就是因爲這段失敗的婚姻。
英國著名的劇作家莎士比亞說過，女人的名字就是弱者，其實，女人不是弱者，是女人習慣扮演弱者。眼前的沈婭，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若是弱者，怎麼可能會在若干年以後，成爲人人稱羨的鑽石女魔頭呢？
“欠一次也是欠，欠兩次也是欠，何必計較那麼多。”李小姿對沈婭的印象並不好，覺得這個女人太不擇手段。現在看着沈婭這副模樣，她才徹底明白，沈婭的不擇手段，是被逼到絕境的一種反擊。“你對珠寶有興趣嗎？”
沈婭怎麼也沒有想到，李小姿會問出這個問題，她的手抖了抖，最後，她垂下視線，不安地道：“以前我學珠寶設計的。”
李小姿想到了皇冠公司，或許，他們需要一個設計師，不，不對，應該是兩個設計師纔對。李小姿的嘴角微微彎起，這一世從頭來過，她和沈婭，最後誰會是S市的珠寶女王？
李小姿的好勝心徹底被挑起了，她想把沈婭引入珠寶這一行，和她進行一次實力比拼，把前世沒有完成的心願，在今世得到實現和延伸。
“那你準備找珠寶設計的工作嗎？”李小姿問她，一雙黑眸熠熠生光。
“怎麼可能？”沈婭苦笑，“我沒有資歷，沒有背景，也沒有任何才華，在珠寶設計這一行，註定出不了頭。”
李小姿舉起一根食指在嘴邊，不贊同地說道：“人不應該限制自己的，當你還沒有做一件事之前，千萬不要否定你自己。當初你學珠寶設計，一定是因爲你喜歡珠寶設計，既然你喜歡的話，就該有決心做好。”
沈婭的眼裡閃過一絲狐疑，她真的能做好嗎？對李小姿的話，她有幾分心動的。可一想到家裡的女兒，她又頹然地垂下肩頭，嘲諷道：“我都沒有飯吃了，怎麼還有心思追逐夢想？”
李小姿將最後一根薯條塞入嘴巴，笑着道：“有時候，一個人的夢想也很值錢的。沒有夢想的人渾渾噩噩過日子，當一天和尚，敲一天的鐘，有夢想的人，就算不能實現夢想，也能把人生過得很完美。沈婭，你該相信你自己，當然，如果你有經濟方面的困難，我可以幫你。”
“你的意思是……”沈婭真心覺得，她出門遇到貴人了。“你能幫我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