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丹和楚卿卿的臉一下子變得死白,尤其是楚卿卿。她鬆開手,站起身,美麗的眼眸露出了一片絕望:“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們,其實,你最愛的人是你自己。當初爲了莊家給你的好處,你就娶了莊雅,現在,你之所以不肯離婚,還不是因爲你的寶貝女兒是劉家的兒媳婦。背靠大樹好乘涼,爸,你打的算盤真不錯,可惜,也得看那個李小姿願不願給你算計……”
“住嘴!”李方被揭破心思,惱羞成怒:“你知道你現在和誰說話嗎?當了幾日的明星,你就把教養全忘光了嗎?”
楚卿卿沒有想到李方會這樣說她,目露寒光13239445李方罵完楚卿卿,就轉臉對楚丹呵斥:“好好一個女兒,到了你手裡就不成樣子,整日就惦記那些不着邊際的東西,怎麼就不想想,沒了莊家,你能成爲城裡人?我要是沒娶莊雅,你就能過上少奶奶的生活?整天說我對不起你,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怎麼就不看看你穿的衣服,吃的飯從哪裡來的?都是我李方給你的。”
見楚丹張口欲言,李方擺手阻止:“你該回去看看你嫂子,你就知道你現在的生活是多麼的幸福。”
楚丹低下頭,眼底露出了一絲不甘。李方的意思,她很清楚,就是要她和自己的嫂子做對比。當年,她和她的嫂子並稱村裡兩朵花,嫂子嫁給了她哥哥,每天忙裡忙外的,別說一枝花了,就是樹枝都比她好看許多了。
這幾年,農村的生活條件已經改善了很多,卻改變不了村民做農活的習慣。一想到自己拿起鋤頭上山幹活,楚丹身子就顫抖起來,那樣的生活,她已經過不慣了,也不願意去過。
這也是爲什麼楚丹一直支持女兒去娛樂圈發展的原因,因爲她認爲自己的女兒長得漂亮,想要找到更好的歸宿,只能藉助娛樂圈這個途徑去找。當然,楚丹也知道娛樂圈複雜,卻沒有想過,娛樂圈的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幾倍。這就好比一個不會游泳的人,看着一條河,以爲河水不深,結果,一腳踩進去,就再也上不了岸。此時的楚丹,就是那個不會游泳,卻企圖過河的人。當然,受害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至親的女兒。
楚卿卿看着不吭聲的母親,想着自己的屈辱,冷笑:“對,李大爺,你真的是施了大恩,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女人好,也算是施恩,今天,我算是見識了一回……”
李方十分惱怒,李小姿對他不恭敬,那是因爲背後有劉家,楚卿卿呢?“你這個不孝女,父母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早知道,當初就該送你回農村,讓你吃足了苦頭再接回來,你才懂得珍惜現在的生活。”
楚卿卿聽着李方的話,眼裡露出了一絲不屑。“現在的生活哪裡好了?表姐她們在農村裡是吃苦,可她們是婚生子,而我呢,就是私生女,走到哪裡都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你們兩個,狼狽爲奸,害的不是你們自己,是我,是我楚卿卿。”
怒吼完了之後,楚卿卿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李方站在原地,氣得胸口起伏不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真的沒有想到,一向膽小的小女兒,居然也會衝着他吼,難道說,他這段日子走黴運了,爲什麼大家見了他,都不給他好臉色?
楚丹望向女兒的房間,眼裡出現了一絲憂慮,今天的楚卿卿,表現得太奇怪了。“卿卿這個孩子,今天有點奇怪。”
“奇怪?!”李方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翅膀硬了,現在就想甩開我這個父親,獨自高飛了,還能怎麼樣?”
楚丹不敢搭話,生怕惹怒了李方。
李方看着楚丹怯弱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覺得礙眼。這個女人,是不是真像她表現的那樣怯弱嗎?頭一次,李方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楚丹被李方看得有點心慌。“你要吃飯嗎?我去煮飯了。”
李方沒了胃口,擺手:“不了,我回家吃飯。”
李方這話一出,楚丹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平日裡,她也經常聽到這句話,可今天,看到女兒激烈的反應,楚丹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刺了心口一下似的。
原來,這些年,她都在做一個一廂情願的美夢。李方從未把這裡當成家,也沒有把她們當成真正的家人。他的家在莊雅那邊,親人也是莊雅,甚至是法律也承認莊雅的合法性。
而她楚丹,辛辛苦苦佈置這個家,打理這個家,卻成了李方眼裡的別莊,偶爾累的時候,過來歇息一下,和莊雅鬧彆扭的時候,過來放鬆一下,總之,是她楚丹一個人的家,並不是他李方的家。
看着李方一步步離開公寓,楚丹握緊了拳頭。她忍辱負重二十多年,難道就爲了當這個見不得光的小三嗎?就爲了這種不公平的生活嗎?不,從一開始,她的目標就是把李方奪回來,從莊雅的手裡奪回來,讓莊雅嚐嚐被男人拋棄的滋味,讓莊雅知道,她之所以會輸,不是因爲她的能力差,而是因爲她沒有莊雅那樣良好的出身。
可今天,李方的話讓楚丹明白了一件事,想把李方重新搶回來,莊雅永遠是她的第一步障礙。想要除掉障礙,只能靠她自己努力,而不是依靠李方這個男人。
咬着下脣,楚丹看着電話,她的腦子清楚地閃過李家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總在午夜夢迴的時候,在她腦子裡閃過一次又一次。她想,如果有一天她失憶了,或許不記得自己家的號碼,必定記得李家的電話號碼。
鼓足了勇氣,楚丹撥通了李家的電話。
“喂,你好。”電話那邊傳來了莊雅溫潤的聲音,猶如清泉一樣動聽。
楚丹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如果不是莊雅,她就是李家的主人。“你好,李太太,我叫楚丹。”
電話那邊的人停頓了一下,“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和你見一次面。”楚丹鼓足了勇氣,她不能退縮,至少,不能未戰先敗。“我想和你談談你先生的事情。”
“我先生?”莊雅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在電話裡頭顯得特別悅耳動聽,若不是楚丹知道她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也會懷疑,接電話的女人是個妙齡少女。“我先生能有什麼事?楚丹小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沒有找錯人。”楚丹大吼了一聲。“我是你先生外遇的對象。”
電話那邊一下子靜默了下來,過了十分鐘,楚丹才聽到了莊雅的答覆:“我可以見你,不過,地點和時間,必須由我來決定。”
“什麼地方?”楚丹的眼裡閃過一絲狂喜。“幾點見面?”
“你留下手機號碼,到時候通知你。”莊雅十分冷淡,聲音也不復之前那樣的親切。
楚丹聽了,十分歡喜,留下手機號碼。對她來說,像莊雅這樣高傲的女人,最見不得老公外遇這件事的。一旦知道了,肯定會和李方翻臉,到時候,她趁機伏低做小,將李方哄高興了,就可以離間他們的感情,達到了逼宮的目的。
在電話那邊的莊雅掛下電話,眼裡露出了一抹深思。她等了這通電話,足足等了二十多年,結果,還是讓她等到了。
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莊雅不知道,自己該誇楚丹的癡情,還是說李方厲害,竟然可以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跟着他二十多年,不求名分,只求相守。當然,莊雅也知道,楚丹會等這麼久,完全是因爲,李方的前途關係到楚丹切身的利益,楚丹不到萬不得已,是萬萬不會揹着李方胡來的。說白了,他們兩個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李方得不到好處,楚丹也休想出頭。
門咔嚓一聲打開了,李方疲憊地走進來。莊雅站起身,體貼地問道:“怎麼纔回來?外頭天寒地凍的,也不多穿一件外套?”
李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穿外套回來,那衣服留在楚丹的家中,不由地有幾分心虛:“我忘了穿回來,留在單位裡了。”
莊雅的眼底閃過一絲瞭然,估計和楚丹起了衝突,才忘記帶外套出門。“吃飯吧,今天我煲了湯,你多喝幾口,去去寒氣。”
李方點了點頭,心頭熱乎乎的。這些年,莊雅對他也着實不錯,驅寒問暖的,但凡做妻子可以做到的事情,她都面面俱全,比起楚丹來,莊雅更加勝任李太太這個身份。“上次,是我不對,不該說那樣的話來氣你。你也知道的,我一生氣,說話就不經大腦,我們老夫老妻了,就不要放在心裡面。”
莊雅背對着李方,眼底閃過一絲凜冽的寒光。和楚丹鬧翻了,就回來和自己握手言歡,一貫是李方的風格。“你都說老夫老妻了,還說那些話做什麼?”
李方聽了,有幾分感動。“今年春節,我們單位有幾日假期,你上次不是說,你想去馬來西亞旅行嗎?我們年底就去馬來西亞,怎麼樣?”
“再說吧。”莊雅沒有反對,幫李方盛好飯,擺好菜和湯,就解下圍裙坐下來。“今天,我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就跟以前一樣,不出聲。你說,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啊?改天,我跟子君說說,讓他想辦法幫我查查。”
李方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他知道打電話的人肯定是楚丹,心裡有了幾分惱怒,前段時間,他剛剛警告過她,爲什麼她這麼快又故態復萌?明明答應自己,這輩子都不求李太太的名分,結果呢?三不五時鬧出事情,生怕莊雅不知道自己外遇似的。“這種無聊人,你別理。子君那麼忙,你也別拿這種事情去麻煩他。”
莊雅停了一下筷子,看了李方一眼,然後笑着附和他的話:“你說的也對。”
李方的心情轉好,夾起一塊東坡肉塞到莊雅的碗裡。“你最喜歡吃的東坡肉。”
莊雅也笑着夾起一隻蝦到李方的碗裡。
這一晚,註定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冬日的早晨,寒流來襲,楚丹很早就起牀,坐在梳妝檯前,摸着自己已經失去光澤的臉龐,她陷入了沉思中。
二十多年了,她一直盼着今天,盼着和莊雅面對面的一天,親口告訴莊雅,她枕邊的男人,其實是屬於自己的,是她奪走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楚丹一點都不開心,或許,時間已經磨去了她的期待,剩下的,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輸給莊雅。
梳妝檯上的手機熒幕閃了閃,接着就傳出滴滴的聲音,她拿起手機,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短信:藍調咖啡廳,九點半。
楚丹的心跳快了幾分,眼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嘴角掛着一抹得意的笑。今天,只要過了今天,莊雅就會從天堂跌入了人間地獄,比起扶正,楚丹反而對莊雅痛不欲生的樣子更加感興趣。這世上,還有什麼比看到情敵慘淡的樣子更加過癮?
楚丹驅車來到了藍調咖啡廳,因爲是早上九點,並沒有什麼客人在咖啡廳。她一下車,就看到坐在咖啡廳玻璃窗邊的莊雅。
莊雅剪了一頭短髮,穿着一件白色的蝴蝶結長袖襯衫,外罩一件黑色的修身小西裝,下身是一條黑色的包臀裙,簡單,卻又透着一絲說不出的優雅。
楚丹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她沒有想到,莊雅隨意打扮一下,也能透出知性的美,比起自己人工雕琢的痕跡,她的美麗更勝一籌。
快步走進咖啡廳,楚丹直直往莊雅的方向走去。“你好,李太太。”
莊雅擡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年約四十,穿着一件寶藍色修身連衣裙,臉上畫着濃妝,手上提着愛馬仕的包包。“你是楚丹小姐?”事實上,莊雅對楚丹的瞭解,並不比楚丹對她的瞭解少。
楚丹聽到這個稱呼,嘴角抽了兩下,最後,還是優雅地坐下來,淡定地道出自己的身份:“是的,我就是楚丹。”近身觀察莊雅,她才發現莊雅保養的非常好,細膩的皮膚隱隱透着瑩白的光澤,眼角的細紋極淡,若不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楚丹的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她妒忌,深深妒忌莊雅。深深呼吸一口氣,楚丹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
莊雅微垂下頭,拿起銀勺舀了一羹黃糖倒進咖啡裡。“我又不是你,怎麼知道你的目的?”
楚丹的臉上笑意僵住了,有一種猝不及防的狼狽。她漲紅了臉,拳頭再度在桌下握起。“我是誰,你真的不知道?”
莊雅擡眸看她,眼裡帶着一絲不加掩飾的輕蔑。“你是誰,我根本不關心,見你,不過是因爲日子無聊罷了。”也就是說莊雅願意見她,無非是想打發日子罷了。
楚丹跟了李方這麼多年,除了在李方和女兒那邊受點氣,還真的沒有人再給她難堪,可今天,在她見到莊雅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她就被莊雅踩到了腳底下。或許,莊雅那輕蔑的態度,讓她怒火高熾,也或許是長年積壓的怨恨,在一夕間爆發。
楚丹霍然站起身,對莊雅大聲怒吼:“李太太,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是李方在外頭的女人。”
這話一出,在咖啡廳喝咖啡的顧客紛紛轉頭,就連服務員和經理也愣住了,沒有想到,現代的小三竟然如此強悍,大庭廣衆之下,一點廉恥心也沒有。最可笑的,這個小三明顯不如那個正室好看,也不知道那個出軌的男人是不是眼睛瞎了。更多的人是爲莊雅抱不平,怎麼攤上那樣渣的老公?
莊雅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嗯,聽到了。”
楚丹羞憤交加,她衝口吼出那句話,心裡已經後悔得不得了,反觀莊雅,是一點都不放在心裡。“難道你不生氣嗎?”
莊雅將咖啡杯放下,嘴角掛着一絲淡然的笑。“其實,我應該感謝你,至少,他不是去外頭找女人。你知道的,男人都是貪新忘舊的,萬一在外頭玩了什麼不乾不淨的女人,回頭,對我也是一個禍害,你說是不是?”和己李在。
楚丹的臉色蒼白了,莊雅只要幾句話,就把她打落塵埃裡去了。“你胡說什麼,我告訴你,他真正愛的人是我,是我。”
旁邊有個女顧客看不過眼。“那個窮什麼戲裡的女主角都是這麼說的,我看這位大嬸,你是不是看戲看多了?”
另外一個女顧客也看不過眼了,不屑地添了幾句話:“那些都是腦殘的戲,說什麼真愛不真愛的,全都是做小三搶人家老公的。最可恨的是,搶人家的老公,還裝出一副聖女的模樣,照我說,現代的小三滿天飛,也都是那個女作家的錯。聽說,當年那個女作家也是趕走人家的正室,自己當上了人家老婆,還把自己的愛情故事寫到書裡,極盡所能地貶低人家正室,虧得那個正室當年爲了負心漢的事業發展,付出了一切,結果,小三一來,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