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發燙的卓欣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覺得自己像被烤乾了,喉嚨都要冒煙了。
睜眼看到的是自己在君洛的行宮裡的住處,卓欣悅想起來暈倒前,看到了肖誠服。
咦,他去哪了?卓欣悅撐起了身子,四下裡張望,屋裡一個人也沒有。
不由得,她嘆了一口氣,他是不是又忙別的事去了?他又扔下自己了?也許是病了,人就變得脆弱,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對肖誠服有一些埋怨。
卓欣悅實在太渴望喝水了。
她掀開被子,慢慢坐了起來,將腿挪動下牀,坐在牀邊。
深吸一口氣後,她才站了起來,眼前冒金星,搖晃了幾下。
她趕緊扶住了牀的架子,喘起粗氣來。
怎麼就病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呢?濃濃的悲傷襲上心頭,感到無力的卓欣悅的意識也恢復過來,讓她想到了外公家的慘案,這世上,她的親人本來就不多,現在更少了。
對了,這事還要通知媽媽,自己不能就這樣只顧悲痛,要堅強起來,才能和媽媽一起頂過這次災難,想到這裡,卓欣悅咬緊嘴脣,捏緊了雙拳,終於有了一點力量支撐。
她移到了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溫水,咕咕地一口氣喝完。然後,又接連喝了三杯才覺得身體恢復了一點潤澤,不再那麼渴了。
捧着一杯水,她坐上了窗邊的美人榻,向院門口望去,想看肖誠服要什麼時候回來。
歪靠在大大的軟枕上,她直直地盯住外面。
有人來了!卓欣悅向前傾着身子,趴在窗沿上,想看仔細一點。
她一眼就看到了肖誠服拉着冷清秋的手,跑了進來。
不知爲什麼,看到他們拉在一起的手,卓欣悅覺得心裡像被刺進了一根針,不由地想到之前新聞的報道,肖誠服維護冷清秋的姿勢。
“悅,你怎麼起來?”肖誠服衝進了屋子,就看到卓欣悅歪在榻上,眉頭緊鎖,冷冷地望着自己。他鬆開冷清秋的手,就跑了過去,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回牀上。
“放心,我死不了。”卓欣悅呲牙迸出一句話來。
肖誠服卻沒顧上,取出針,加入退燒藥,就要給她進行肌肉注射。
沒想到,卓欣悅往牀裡一滾,拂開他的手,“還有外人在。”
這丫頭害羞呢,肖誠服回頭看了一眼冷清秋,後者識相地退出了屋子。
“悅,這下行了吧?”肖誠服舉着針筒,“你不會怕打針吧?”
KAO,姐這麼多次生死關闖過來了,還親眼看到親人慘死的狀況,還會怕打針?卓欣悅怎麼覺得他的話聽起來不舒服。
“哼,誰怕了?”她翻過身,滾到牀邊,趴下,拉下睡褲露出雪臀。
肖誠服聽出她的口氣不善,覺得是心理創傷和疾病帶來的情緒波動,更是心中有愧。他找準了位置,一針下去,將藥物推入。
打完針後,卓欣悅側過身去,背對着他,不聲不響。一會兒,她聽到細碎的腳步聲,猜到是冷清秋又進來了。
“悅,讓冷清秋給你做下心理疏導吧?”肖誠服用商量的語氣,好言相說。
卓欣悅一聽,心裡就躥上火苗了。什麼?怕自己瘋了不成?
她翻身坐
起,轉過頭,冰冷的目光在肖誠服和冷清秋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不用。我很好。”
肖誠服看到卓欣悅的強烈抗拒,嘆了一口氣,還想勸一下。
“還是讓欣悅休息一下吧。等她身體好了,我再來。”冷清秋插話。
卓欣悅也不接話,看到冷清秋離開之前,偷偷地朝肖誠服使了一個眼色。
“悅,我去送下。”肖誠服隨後就跟着走了出去。
卓欣悅重重倒了下去,心裡像被塞進一團棉絮,堵得難受,有什麼話要揹着自己嗎?
高燒讓她沉沉地睡去了。
夜裡,昏睡了一天的卓欣悅醒來,發現自己的熱度退下去了,被摟在肖誠服懷裡。她心裡有點彆扭,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白天睡太久了,卓欣悅在黑夜裡睜着眼。她不敢閉眼,怕再看到外公他們的慘樣。
“悅,你醒了。想吃點什麼?”肖誠服濃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卓欣悅僵直了身子,卻不搭理。
肖誠服伸出手來,將她又扳了過來,摟入懷中,“悅,爲什麼不理我?”
卓欣悅閉上眼,抿緊嘴,聽到肖誠服的嘆息聲,在夜色裡擴散開來。
不知僵持了多久,卓欣悅才半夢半醒的睡着了。
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肖誠服輕摸到她的額間,摸到了突起,她一定是皺緊了眉,心疼地不知如何去做,去解開她的心結。
迷糊中,卓欣悅又回到了案發現場,到處都是血,米色的牆紙上血跡斑斑。
“悅寶,外公好痛啊~”外公顫巍巍地從血泊中爬起來,頭髮上還往下滴着血,向她伸出手來。
“悅寶,我的手腳呢?”歪着頭的大舅舅的軀幹直了起來,灰白的眼珠盯着她。
她想去拉去外公的手,胳膊猛得被人拉住了,低頭一看,是舅媽。
“欣悅,快去看下你大表哥。”舅媽喃喃地說,臉色煞白。
對啊,大表哥在哪?卓欣悅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她轉身就想去找,但是隻覺得心口一涼。
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扎進了一把尖刀,卓欣悅驚愕地順着刀子看去,看到了面目猙獰的二舅,陰毒地笑,“搶了我的東西,想跑?去死吧!”
“啊~”卓欣悅尖叫起來。
“悅,醒醒,不怕,你在做夢。”焦急而關心的聲音響起,有人在晃動自己。
夢,是做夢嗎?卓欣悅猛得睜開眼睛,看到了暖暖的日光和關注地盯住自己的肖誠服。
還好,是夢,心有餘悸的卓欣悅抱緊了肖誠服,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嘴裡不斷呢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肖誠服不停地輕拍她的後背,安慰,“不怕,不怕。悅,有我在。”
聽到這句,卓欣悅像受盡委屈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不停捶打他的胸,“不許你再離開,不許,不許!”
“好好好”肖誠服只有迭聲答應。
心裡積壓的恐懼和悲傷,在淚水的沖洗下,得以釋放,讓卓欣悅沉重的心,得以恢復跳動。
哭也是一件需要體力的事。經過舒發的她,情緒上雖然得到了放鬆,但因爲一天沒有吃什麼,力氣殆盡。
肖誠服等她轉爲抽
泣後,就抱着她,替她梳洗換衣。然後將她抱到牀上,自己去把準備好的清粥小菜端來,小心地喂她。
空空如也的胃裡有了食物後,力量就慢慢回來了,卓欣悅混亂的大腦也開始了運作。她想到了在夢裡,舅媽提到了大表哥。對了,那天在餐廳裡,並沒有看到大表哥,他去哪了?
這個發現,讓卓欣悅的眼神一亮。她一把抓住肖誠服的胳膊,着急地問,“大表哥怎麼樣了?”
肖誠服想到昨天冷清秋跟自己說的話,像這種遭受親人受害的人,很容易產生自責和厭世情緒,必須要找一個生活目標讓她有勇氣活下去才能不被負面情緒吞沒。
他的悅是一個注重親情的女子,如果知道了大表哥還活着的消息是不是會振作起來?
“悅,你的大表哥還活着。他應該是第一個被襲擊的,倒在了水池邊。只是……”肖誠服不知道後面的話說出來,她會是什麼反應。
“只是什麼?”卓欣悅看他說了一半就停下了,連忙追問。
“他傷到了腦,現在昏迷中。”肖誠服覺得還是讓她知道真相纔好,緊張地看着她的反應。
受傷了?不過,還活着。這個消息對於卓欣悅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她晃着肖誠服的胳膊,“快,帶我去看看!”
“好,你把這碗粥都喝完。我們就去。”肖誠服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卓欣悅一聽,鬆開他的胳膊,自己端起碗來,就喝完了。
肖誠服如約開着“霸王”,帶卓欣悅去醫院。
卓欣悅隔着ICU的玻璃,看到頭上包着層層紗布的大表哥,躺在牀上,昏睡。她的眼淚又下來了。還好,還好,大舅的血脈還存活了下來。她固執地認爲大表哥一定會醒過來了。
看着她趴在玻璃上默默流淚,肖誠服百感交集,他的悅真是多災多難,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傷害了。
雖然慶幸大表哥活了下來,但是看到他仍在昏迷中,卓欣悅又想到了導致這場悲劇的罪人。她扭過頭,咬牙切齒地問,“那個畜牲呢?”
肖誠服先是一愣,接着反應過來,她是指二舅,“他?被關起來了。”
“他有沒有招爲什麼要殺人?爲什麼這麼喪心病狂的?”卓欣悅想到這,就恨不得咬死這個沒人性的東西,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手心。
卓欣悅外公家的這件命案中一共死四人,重傷一人,被市公安局列爲特大要案。所以兇殺組的刑警們花了一天的時間,審訊,拷問,基本都搞清了。結果,肖誠服已經知道了。
“悅,來,坐下。”肖誠服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到椅子上,將她的拳頭鬆開,心疼地撫摸她手心裡的印痕。
“快告訴我!”卓欣悅抓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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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你外公將他趕出公司和家,你二舅媽又設局逼他簽字離婚,再加上之前的狐朋狗友的奚落,讓他大受刺激,才蓄意報復的。”肖誠服將二舅認罪時的話講給她聽。
卓欣悅更加氣憤,“外公從來沒有放棄過他,每個月都還給錢他用呢。他恨就應該去恨二舅媽!”
“你二舅媽早死了。”肖誠服發現她竟然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卓欣悅大吃一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