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梟看了她幾秒,忽然開口道:“一塊給我吧…”
這是個肯定的稱述句,雖然口吻溫淡,但態度相當明顯的霸道。
那意思就是你不給我,我可能會一槍斃了你的強硬。
慕照心口越發綿薄的酸脹,刺刺的疼着,遲疑了幾秒,啞着調子:“好。”
霍梟點點頭,“去拿。早餐就不必了。”
慕照還想說什麼,但心情太過於沉重,乃至大腦空白,實在是表達不出什麼。
她將水杯擱放在面前的圓桌上,起身:“甜甜從前說,她幸運的就是有你的疼愛和關心,她希望長大以後領到的第一份薪資是來孝敬你…。所以,小叔叔,甜甜希望您好好的,無論是身還是心…”
古人有云,哀莫大於心死。
想來慕照是能夠理解霍梟此刻的心情,所以她的話也不過是那麼說說,沒什麼真實奏效的意義。
但霍梟的話,卻讓慕照相當震驚:“三天後,來觀禮吧!”
大概是看到慕照眼底的不解,男人解釋:“甜甜太孤苦,年幼喪母,繼母陰暗,渣姐陰毒,又不得親生父親垂憐,黃泉路上走的太清冷,她的墓穴旁得有人守着。”
“……”慕照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一顆一顆的往下落,“所以?”
霍梟原本陰沉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一些:“我來守,她下葬,只能以我亡妻的身份。”
她沒等到他開口表明心意,他恨不能疼死的跟她去了。
可是在那之前,他肩上的國之重任還不能懈,他還不配去死。
慕照滿臉的水,腳步不受控制的走到他的面前去。
多麼熟悉的一張臉,精緻,英俊,清冷,孤獨。
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蜷縮了幾次,才擡起…
很想給這個男人一個擁抱…
無關風月,無關溫情,就只是想抱抱他…
抱抱這個傻逼一樣的男人!
抱抱這個曾在整個年少乃至青春給顧良知托起一片天的男人。
也抱抱在她挫骨揚灰飛飛湮滅時,還有這樣一個人,以那樣落葉歸根的方式守着她的孤魂野鬼。
但,她更想一巴掌打醒他!
然而,她不能,更沒有理由甚至是立場。
她憑什麼呢?
手還僵持在半空中,她腦袋往前五公分就是男人的心口。
如果…
如果…,她再稍稍低下點頭,腦袋就能噌入他的懷裡。
耳邊捲起點暖風,等她意識到什麼時,她的後背就被男人溫熱的手掌有節奏的拍了拍。
她挺直的脊背驀然一鬆,手就輕輕垂下,落在身體兩側。
跟着,她耳邊響起男人低醇沙啞的嗓音,很好聽:“別難過,甜甜只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緩了緩,也像是在說服自己那般,“只是很淘氣,迷路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不過,沒關係,我們以後還是都要到她那邊去的…”
慕照終於啜泣出聲!
太特麼的虐心了。
她是受不了了,哭的鼻涕都在冒泡,腦袋往前一沉,就抵在霍梟的心口。
心臟沉沉穩穩的跳動着,男人手掌有節奏的拍着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聊以慰藉彼此心口不一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