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加速,再加速,哪怕怒嘯的風颳面生疼,哪怕前方敵強勢大,哪怕生與死之就在一線之間,但有熱的血在胸中熊熊地燃燒,這一切都不是問題,是男兒就當縱馬疆場,笑傲蒼穹,一劍在手,敢問天下誰能敵!近了,更近了,已能清晰地瞅見一衆回紇兵臉上那驚恐萬分的扭曲面容,蕭無畏手中的三尺青鋒高高地揚了起來。
“殺!”隨着一聲怒吼,蕭無畏高舉着的長劍一個重重的斜劈,藉着馬的衝勁,將一名正與寧南酣鬥不休的賊軍將領從脖頸處狠狠地劈成了兩截,碩大的頭顱如同皮球一般飛了起來,在空中翻滾了幾下,掉落在亂軍叢中,鮮血如泉般地濺起了老高,不待無頭的屍體倒下,洶涌而來的燕西鐵騎已將其撞飛上了半空。
殺,再殺,蕭無畏瘋狂地縱馬殺進了亂軍之中,不停地劈殺着,一顆顆人頭滾滾掉落,一腔腔熱血將蕭無畏生生染成了個血人,在這等如瘋似狂般的暴虐之下,原本就不支的回紇兵徹底亂了套,再無一絲的鬥志可言,無論將領們如何大聲喝令約束,亂紛紛地調轉過身去,向着山下鼠竄狂奔,丟盔卸甲之下,潰不成軍矣!
“跟我來,殺進敵陣,殺!殺啊!”蕭無畏壓根兒不去理會那些四散鼠竄的回紇潰兵,大吼一聲,長劍一領,率衆殺下了山坡,如怒濤卷地一般向正忙於調整騎兵陣型的聖戰者殺奔了過去。
“嗚嗚嗚……”
聖戰者的首領顯然沒料到燕西鐵騎會在這等時分發動反擊,更沒想到己方的步兵竟然會敗得如此之快,眼瞅着燕西鐵騎已衝下了山坡,聖戰者陣中一陣淒厲的號角聲便即瘋狂地響了起來,正在調整陣型的聖戰者各部不得不倉促發動了反衝擊,無數的鐵蹄狂野地敲打着大地,馬蹄聲隆隆暴響中,煙塵滾滾而起,兩支相向對衝的鐵流瘋狂地衝刺着,加速着。
“突進去,殺啊,殺!”此際的蕭無畏血染征衣,整個人就有如從血海里撈出來似的,面色猙獰地狂吼着,一雙眼中滿是暴虐之氣,縱馬狂奔着,整個人如同地獄裡出來的煞神一般。
十步,五步,三步,是時候了,劈殺!蕭無畏怒目圓瞪地緊盯着衝刺在最前方的一名聖戰者將領,心中估算着彼此間的距離,待得雙方相距僅三步之際,蕭無畏大吼了一聲,高高舉起的三尺青鋒猛然一隔斜劈,目標直取敵將的脖頸之間。
蕭無畏這一劍極快,勢若閃電,劍一出,強烈的呼嘯聲甚至蓋住了隆隆暴響的馬蹄聲,足見此劍之威,然則那員敵將既敢爲先鋒,自也不是善茬子,一見蕭無畏來招兇悍,卻絲毫不懼,同樣大吼了一聲,手中的彎刀一揚,毫不退讓地便迎着蕭無畏的劍鋒硬架了上去,試圖跟蕭無畏來個以硬碰硬。
“來得好,死!”蕭無畏見那敵將打算憑藉着身強力壯硬吃自己,登時便獰笑了一聲,不但不收手,反倒猛然發力,原本就快的劍勢更快了三分,頃刻間,刀與劍便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只聽“鏘然”一聲輕響,那敵將只覺得手中一輕,手中一向無往不利的彎刀竟被青鋒劍斬成了兩截,而蕭無畏的劍勢竟然沒有絲毫的減速,依舊迅捷無比地劈殺了過來。
“唉呀!”那名敵將顯然沒預料到蕭無畏手中那柄看起來古舊的長劍竟然是把無堅不摧的寶劍,待得發覺不妙,再想避讓已是不急,惶急中猛地一縮頭,試圖避開斷頸之危,應變不可謂不快,可惜還是太遲了,但聽“噗嗤”一聲輕響,長劍藉助馬的衝勁橫掃過那員敵將的頭顱,竟將其頭顱從眉眼處如同切瓜一般砍成了兩半,霎那間紅白之物便如同噴泉般狂濺了出來,僅剩半邊腦袋的敵將在馬背上晃了晃,終於不甘地跌落塵埃之中,轉瞬間便被洶涌而來的燕西鐵騎踩成了肉泥。
劈殺,再劈殺!砍,再砍!蕭無畏渾然忘記了一切,只顧得不斷地揮劍砍殺着,在亂軍叢中拼死地廝殺着,衝刺着,依仗着順坡而下的馬速以及手中無堅不摧的寶劍,瘋狂地將膽敢衝到近前的敵騎一一斬落馬下,蕭無畏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路已殺了多少的敵人,手已酸,心已麻木,可熱血卻依舊在沸騰,殺,繼續殺,再殺,直到眼前豁然一亮,蕭無畏這才發現自己已然殺穿了聖戰者的騎兵陣型。
騎兵會戰之要訣一是馬速,二是陣型,若是離了這兩條,再多的騎兵也是枉然,很顯然,燕西鐵騎此番出擊着着實實地打了聖戰者一個措手不及,可憐聖戰者一方兵力明明比燕西鐵騎多了三倍,可一來倉促出擊,自是毫無陣型可言,二來麼,短距離衝刺之際,馬速也未能調整到最佳狀態,這燕西鐵騎這麼一衝殺之下,雖不至於當場潰敗,可損失慘重卻是難免之事了——一場對衝戰之下,聖戰者一方足足倒下了兩百五十餘精銳,而燕西鐵騎則僅僅損失了五十騎不到,戰損比達到驚人的五比一。
“跟上,再衝!”蕭無畏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殺穿了敵陣的燕西衆人,絲毫沒有就此減速的意思,大吼了一聲,縱馬在草原上劃出一道弧線,再次向着正慌亂整理隊形的聖戰者撲擊了過去,而就在此時,原本奉命去支持南坡的那一撥聖戰者騎兵大隊卻瘋狂地沿弧線向燕西鐵騎追殺了過來,試圖阻止住蕭無畏等人對己方大部隊的衝擊。
蕭無畏眼角的餘光瞅見了斜刺裡殺來的那支聖戰者騎兵小隊,心頭不禁爲之一凜——此時燕西鐵騎離着聖戰者騎兵大隊人馬雖說足足有百步之遙,完全可以在對方整理好騎兵陣型之前,給對方再來上一次重擊,若能得手,敵軍必將陷入崩潰狀態,然則在燕西鐵騎殺入敵騎兵大隊之前,卻極有可能被來援的那支騎兵小隊衝成兩截,若如此,戰事必將成爲一場亂戰,對於兵力處於絕對劣勢的燕西一方來說,絕對不是啥好事,可要是就此變向去迎擊那支援兵的話,即便擊潰得了對方,卻難保敵騎主力不趁機擺開陣型,真到那時,燕西一方依舊是敗局難逃,形勢對於燕西一方來說,已是危機萬分!
他奶奶的,拼了!蕭無畏在心中飛快地估計了下形勢,發現無法搶在敵援兵到來前全軍殺進敵軍主力之中,一咬牙,回首高呼道:“史豐恭,爾率五十騎擋住南面來敵,其餘人等跟本王向前殺賊,殺啊!”
史豐恭先前緊跟在蕭無畏的後頭,親眼見識了蕭無畏那狂暴的殺戮氣概,對蕭無畏的狠勁與把握時機的能耐皆深感佩服,此時一聽蕭無畏下了令,倒也沒有拒絕,哈哈大笑着道:“好,甲隊跟老子上,殺他娘個痛快!”話音一落,一撥馬首,率領着五十名親衛斜刺裡殺出,向着狂奔而來的聖戰者援兵逆襲了過去,其餘燕西鐵騎則緊跟在了蕭無畏的身後,原路不變地衝向了亂成一團的聖戰者騎兵大隊。
百步之距對於狂奔的戰馬不過是片刻的腳程罷了,只不過眨眼的功夫,蕭無畏已率部衝過了近半的路程,哪怕身後傳來了史豐恭所部與敵援軍的激烈廝殺聲,蕭無畏都不爲所動,依舊狂野地衝刺着,向前,向前,再向前,那瘋狂向前撲擊的架勢一出,原本就亂着的聖戰者騎兵大隊登時便更亂上了幾分,可就在此時,一名顯然是聖戰者首領的大將卻極爲英勇地縱馬殺了出來,邊衝還邊不停地用蕭無畏聽不懂的語言大聲嘶吼着,很快,幾乎所有的聖戰者全都跟着吼了起來,如濤的怒吼聲中,一名名聖戰者全都發動了胯下的戰馬,瘋狂地向着燕西鐵騎衝殺了過來,雖亂得毫無陣型可言,然則全軍的氣勢卻是就此起來了,雙方這一次的正面交鋒就將決定此番會戰之命運!
進者生,退者死!值此勇氣的對決時分,再無第二條路可走!望着瘋狂發動反撲的聖戰者騎兵大隊,蕭無畏的眼“唰”地便充血變得通紅,一股子狠戾之氣在心中爆發了開來,怒目圓睜地死盯着那名衝在最前頭的聖戰者首領,瘋一般地打馬加速之下,竟將緊跟在其身後的張潮陽等人拉下了一大截,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擒賊先擒王!
很顯然,那員敵將與蕭無畏打的是同樣的主意,一見到蕭無畏瘋狂加速,不但不驚,反倒獰笑了起來,口中怒吼連連之下,同樣是拼命地催動着胯下的戰馬,迎着蕭無畏便殺了過去,雪亮的彎刀高高地舉着,刀鋒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隨着雙方不停地奔馳着,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到了正面對決的時刻了。
“殺!”
“啊……”
幾乎就在同時,相向奔馳的兩人各自大吼了一聲,齊齊出招了!但見刀鋒如虹,劍光如雪,刀勢如山,劍勢如海,針鋒相對間,生死只在一線,勝者生,敗者死,賭的不單是命,還有全軍的生與死,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