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誰在守靈呀?”西子問。
“聽南和聽東。”奚聽玉說,“爸的葬禮真的要這麼急嗎?現在出了這麼多事,等聽全的事告一段落再說吧!”
“我就是知道,會出這麼多事,所以我纔要在最快的時間完成爸爸的後事,讓他不被這些事情吵到。”西子說。
“……”奚聽玉眼神露出頹敗之色,“果然,我們幾兄妹之間,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
“三哥,你認爲是我願意的嗎?”西子問。
奚聽玉很無力,他太瞭解西西,到這一步其實她是受害者。
“有沒有辦法讓聽全送爸爸最後一程?”
“這種事情應該跟律師商量,而不是問我。”西子淡淡的說。
現在讓她幫奚聽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奚聽玉也懂,他的手捂在臉上,深吸一口氣然後說:“我走了。”
西子沒的挽留,在外面的李信也沒多說,神色始終平靜。
奚聽玉看着李信:“李信,你真是不錯,這個時候守在她身邊。”
李信神色淡淡的,送奚聽玉到門口。
晚上西子和李信去守靈,和奚聽東和聽南遇上。
西子不想說話,只簡單的說了幾句,他們兄弟就先走了。
奚國富躺在冰棺裡,他的遺體化了妝,這樣的他躺在那兒,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樣。
“我爸大概沒想到,他剛死,我們兄妹之間會變成這樣。”西子看着父親的遺容說。
“也許老爺子知道,他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人。”李信在她身邊說。
西子看向李信,有些意外他會這麼說。
“我雖然只跟他幾面相識,心裡卻是非常佩服他的,他看什麼都看的很透。但人有時候看的透也不是好事,因爲看的越透,有些事越無能無力,其實是痛苦。”李信說。
“……”
“西西,他把所有的難題扔給了你。”李信說着便越是心疼,“而且這個題真的很難,若是我大概也不知道怎麼辦?”
“我倒是知道了怎麼辦?”西子不由再看向父親,“信寶,我好像有點懂了。我爸大概知道我知道怎麼辦,並且能做到,所以才把難題給了我。”
李信也想到了,西西是一個做事果決乾脆的人。
斷舍離,斷舍離,很多人都念這個詞,能做到的卻不多,但是西西卻是可以做到的。捨棄一些本該要捨棄的,斷掉一些迷思,很難但西西是最能做到的。
好殘忍呀!
李信想,他很心疼,可是又不得不承認,真的只能如此。
兩個人守在棺前很了很久,奚聽安帶着奚小夢過來了。
奚小夢一看到冰棺內奚國富的遺體,就開始痛哭,哭的不能自己。
安月摟着女兒,也靜靜的在旁邊拭淚。
“西西,我讓張元跟檢察官那邊溝通,那邊不批准取保釋。”奚聽安很憂心,“不能明天爸爸下葬,聽全不在。”
“時間已經定好了就不會改。”西子說,“哥,說實話如果明天我看到奚聽全的話,我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你不忘了不是他我媽不會死。我媽不死的話,或許爸爸也不會死。”
“……”奚聽安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
“我不想在這個場合說這些話,沒有意義。”西子又說,“其實你也懂,一切都等爸的葬禮結束之後再說。”
“你應該知道,我也在忍。”
這一刻沒有一個人心裡平靜,沒有一個人心裡好受,奚聽安也知道多說無益。
李信這會兒過來了,他手裡拿着兩瓶水。
奚小夢看到李信,愣了愣。李信怎麼會在,他不是跟姑姑一年多年就已經分手了嗎?
“媽……”
“李信跟你姑姑在美國結婚了。”安月對女兒說。
奚小夢太震驚了,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李信會跟姑姑結婚,而且他還會爲爺爺守靈。
她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李信擰開蓋子,讓西子喝幾口水。
“李信,這兩天看你一直在,你工作排開了嗎?”奚聽安問。
“嗯,過兩天再回美國工作。”李信有禮的回答。
奚小夢一臉的淚水,緩緩的走過來,看看西西又看看李信:“你們真的結婚了?”
西子和李信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所以沒有人接話。
“安月,你和小夢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也在這兒守靈。”奚聽安說。
“嗯。”安月摟着女兒要走。
奚小夢站着不動,目不轉睛的看着這兩個人。
李信非常的淡然從容,他摟着西子坐到旁邊,並不在意奚小夢的眼神。
對人最厲害的還擊大概就是這樣,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裡。像李信這種雲淡風清的漠視,則是更加致命的。
奚聽玉此時也過來了。
奚小夢很受打擊,卻張不開口說話,好像自己說任何一句話都會被當成瘋子,而且是在這個場合。她這一年受的教訓,也讓她收斂很多。
“三哥,我不是說了,今天晚上我和李信在這兒就行。”西子看到奚聽玉過來,便說。
“這輩子,能替爸守靈的時間大概也就這個晚上了。”奚聽玉說。
“……”這話一說,西西和奚聽安也都沉默。
“小夢,跟你媽媽回去。”奚聽安怕女兒會鬧,再次說。
“小夢,走吧,我們回家。”安月拉着女兒走。
奚小夢再次看了眼李信,李信神色沉靜,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給她。
奚小夢一走,整個靈堂就安靜下來,似乎誰都要話要說,可是誰都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李信摟着西子,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讓她能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奚聽玉和奚聽安各坐一邊,兄弟之間也沒有任何交流。
夜色越來越深,外面有一縷月光照進來,李信一直沒睡,西子倒是睡了會兒,現在也醒了。
奚聽安當然也沒睡,他坐在另一端,眼睛微咪着彷彿在沉思。
“大哥……”
奚聽安聽到這個聲音,睜開了眼,轉頭看向妹妹。
“今天晚上爸也在,估計以後我們也很難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西子轉過頭,看向了兄長。
“你說。”奚聽安回。
“我媽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西子聲音無比清涼,緩緩的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