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花定睛看一夏,她說這話的語氣帶着幾分嘲諷,眼眸隱隱有幾分鬱色。出去一趟再回來,心事似乎又重了。
這一夜的一夏不像昨天晚上那麼辛苦,她可以上鋪可以睡。她買了一套新的鋪蓋,還算暖和。
只是二十多人睡成一排,還有人在打呼,一脫鞋各種味道充斥其間,她根本睡不着。明明身體已經疲憊了,卻始終無法入眠。
“你要再不睡,明天你肯定得打瞌睡。”睡旁邊的王梅花說。
一夏看了眼王梅花,沒說話,抱着膝坐在角落裡,目光看着那高處小小的鐵窗。今天晚上居然還有月光,柔柔的月光投射進來。
“你在擔心你的案子嗎?你不是說你沒殺人嗎?你那哥哥又是很厲害的人,不會有事的。”王梅花以爲她在擔心要一直坐牢,便說道。
“我並不擔心。”一夏回答,“到現在爲止,我知道怎麼回事了,我一點都不擔心了。”
“那你爲什麼還不睡?”王梅花坐了起來。
因爲她知道,即使這次她能無事的離開這個地方,她也可能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她腦海中浮現出苗徐行的面孔,心一直往下沉。
“想男人了?”王梅花問。
一夏轉頭看她,很震驚:“你怎麼知道?”
“呵呵,女人不就這樣嗎?不是男人就是孩子。”王梅花說。
本來自己還有些難過的,聽着王梅花這句話,一夏卻笑了。
“怎麼,我說錯了?”見她這表表,王梅花又問。
“你沒說錯,我是想我男人了。”一夏說。
“你男人肯定長的很好看吧!”王梅花問。
“嗯,世界上最好看的。”此時在她的心裡,連大哥都沒有苗大哥好看了。
“就知道。”看明一夏的顏值,就知道她男人不可能差,“等你出去,你不就可以跟他在一起嗎?除非他是個混蛋,介意你進過看所守。”
“他不是那樣的人。”一夏說。
“那你還愁什麼?這不是一個可以讓人傷春悲秋的地方,每天你都會有任務。晚上你睡不好,白天有你受的。”王梅花說。
一夏聽着這話,轉頭看王梅花,她的五官在自己面前特別的清晰。之前還覺得看着比較醜的一張臉,現在看卻覺得無比的順眼。她的邏輯簡單直接,卻很有道理,她笑:“你說的對,我這就睡了。”
說着,她躺下去閉上眼睛。
王梅花轉頭,深深看了眼她,才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次日,王鐵青再次將宋漫雲請到警局問話。
宋漫雲這次問話,比之前鎮定很多,她回答的跟之前自己回答的一點出入也沒有。
王鐵青打量着宋漫雲,久久的沉默,然後才說:“宋女士,你知道你女兒的證詞跟你完全相反嗎?她說,明文軒也就是你的前夫第一刀是你刺進去的,然後你把刀塞到她的手裡,第二刀則是明文軒自己撞到明一夏身上,刺進去的。”
宋漫雲臉一白,露出震驚的神色:“一夏真的這麼說,她爲什麼要這麼說?爲什麼要說謊呢?”
究竟誰說謊,誰知道呢?
“宋女士,麻煩你到戴上測謊儀再錄一次口供。”王鐵青說。
“好。”宋漫雲答應,“我真沒想到一夏會這麼說,我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爲什麼要這麼說呢?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不怕任何測試。”
“誰知道呢?”王鐵青打量着宋漫雲,意味深長。
宋漫雲戴上測謊儀又說了一次,錄完王鐵青便說:“宋女士,測謊儀上顯示,你剛纔的證詞在說謊。”
“怎麼可能?”宋漫雲大驚,“我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相。”
“難道你要說要機器要騙我咯?”王鐵青問。
“我不知道這機器怎麼會這樣顯示,但我真的沒說謊呀!”宋漫雲說。
王鐵青打量着宋漫雲,見她的神色沒有任何異常。其實機器顯示宋漫雲說的是實話,可是明一夏提審的時候也用了測謊儀,同時也沒有提示是說謊。
這對母女,心裡素質其實都很強大啊!
“我絕不可能陷害我自己的親生女兒。”宋漫雲大聲的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親生女兒陷害你?”王鐵青問。
“我不知道,不知道一夏爲什麼要這麼說?也許她是害怕了,她必竟這麼年輕。”宋漫雲低聲說,“可是我不會害我自己的女兒,我不會。”
在這一刻,王鐵青都疑惑了,這母女究竟誰說的纔是真相。
馨馨休息了兩天開始上班,這天她自己開車去上班。她始終覺得開這麼貴的豪車太打眼了,讓明懿給自己提了一輛二十萬的QQ車。
她將車停到停車場,律政司有自己的停車場,檢察官有專屬的停車位,她停車時技術 不好,好幾次都沒辦法停進車位,正好看到張檢察官停好了車。
“張檢……”繆馨叫了一聲他。
張檢察官看到繆馨,手裡拿着車鑰匙,對繆馨淺淺一笑:“繆檢,我聽說你休息了兩天,沒事吧!”
“我沒事。”馨馨神色有點尷尬,不由說,“張檢,我剛開車沒多久,停車不是很熟練,你能不能幫我停一下。”
張檢察官看馨馨的後車窗果然貼着實習二字,車子始終沒能倒進車位中,同事之間這樣的小忙他自然樂意幫忙。
“之前不都是明總每天都接送你嗎?怎麼今天想起自己開車了?”上車後,張檢邊倒車邊問。
“我學完車沒多久,要是不常開車,怕自己生疏了,那樣的話車就白學了。”馨馨說,“沒想到技術還是不太好,幸好看到你。”
“多開開就好了。”張檢是老司機了,很快就倒好車。
兩個人下車,張檢把車鑰匙給繆馨。
兩個人並行進電梯,馨馨先按了樓層。
“你現在懷孕,要是不舒服可以多休息幾天,楊檢素來對咱們都是非常照顧的。”張檢隨口說。
“沒辦法,壓力大呀,你不知道我手裡積了多少案子。”馨馨無奈的一笑。
張檢無奈的一笑,對繆馨說的話深有體會,他又何嘗不是。現在手裡最重要的案子是明一夏的案子,昨天晚上熬夜就是研究這個案子。
想到明一夏,張檢看了眼繆馨。
“我聽說一件事。”張檢察官想了想便說,“前天提審明一夏的時候,明總在警察局見了明一夏。繆檢,我希望你能跟明總一個建議,案子還在偵察階段家屬見犯罪嫌疑人是嚴重違法的。”
“那只是巧合。”繆馨已經想到張檢肯定會提這件事,“明一去警察局瞭解情況,正好明一夏提審完送去看守所,在樓道里遇見了。據我所知,他們是連一句話都沒說的。”
張檢察官定定的看着繆馨,不再多說。
“張檢,明一夏的案子您是怎麼看法?”馨馨深呼吸一口氣說。
“繆檢,你不應該過問這個案子,你是嫌疑人的家屬。”張檢面色一冷說。
馨馨料到張檢會是這個反應,她立即說:“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丈夫之前種種是有做的不對的,但那些都跟明一夏無關。我相信,張檢一定不會因爲我丈夫的行爲影響你對明一夏這個案子的判斷對嗎?”
張檢察聽着這話,轉頭定定的看着繆馨:“你認爲我會因爲對你丈夫的看法而對明一夏的案子有偏見。”
“我當然不可能這麼認爲。”繆馨立即說,“我也跟我丈夫說過,我絕對相信張檢你的專業和判斷,如果一夏是無辜的,你一定可以給她一個公道。”
“既然繆檢這麼說了,我也有幾句話想繆檢轉告你丈夫。”張檢神色變得嚴厲認真起來,“如果這個案子明總再玩手段,我一定會以妨礙司法對他一起提出檢控。繆檢應該知道我的行事作風,我不管對方是總裁還是平民,只要有罪我一定不會罷休。”
張檢察官說完,電梯門開了。
“我會轉告他,同時我也會跟我丈夫說,讓他做奉公守法的公民。”繆馨回答。
張檢淡淡的點了一下頭,先邁出去。
馨馨跟着出去,心情很是複雜。
當天上午,張檢察官去看守所提審了明一夏。
進了審訓室,張檢察官看着這位明有三小姐。
一夏此時已經換上了看所守的囚服,黃色的橫條衣,她實在太瘦了,那囚服鬆鬆垮垮的在自己身上,把他突顯的更加瘦弱。她頭髮本來就是短的,臉色泛白,手上戴着手銬。
張檢察官遞上了自己的名片,自我介紹。
一夏看了眼名片,擡頭回視張檢察官。
張檢察官暗暗還是心驚的,進了看所守的犯人,哪個見到檢察官不是膽怯,害怕,心虛的。倒是這位明家三小姐,眼神坦坦蕩蕩的。
“明一夏,我看到你給警察局的口供,你不認罪?”張檢問。
“我沒有殺人,我之前已經跟警察把案發經過說的很清楚了,我父親明文軒不是我殺的。”一夏回答。
“難道你認爲你的母親會故意陷害你?”張檢問。
“張檢察官,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說?如果你見到她,麻煩你幫我問問她。”一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