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散朝後,齊千櫻回到長興宮,秦瀾雪踏着優雅的步伐從內殿走了出來,看都不看他一眼,修長的手指中抱着一顆閃閃發光透着冰寒之氣美麗又驚悚的水晶頭骨,只留給齊千櫻一句沒有情感的靡靡之音,就這麼在他眼前消失了。
“小櫻子好好守着,我去找阿君。”
齊千櫻看着秦瀾雪猶如一陣夢幻的風消散在大殿中,細長嫵媚的眼冷寒中似有鬱悶和無奈一閃而逝。
上次主子離開他當了柔柔弱弱的假皇帝近兩個月,這一次是又要當多久?!
偏偏在齊千櫻鬱悶的時候,小靈子還一板一眼的對着他請了個安,恭敬的說道:“皇上,您該去練字了。”
齊千櫻冷寒邪性的眼極其鬱悶的落在小靈子身上,眉梢挑出一抹危險的弧度。
“小靈子,你學壞了喔~小心我把你喂蠱蟲。”
小靈子想到那些在長興宮變成白骨的宮女太監和侍衛,頓時縮了縮腦袋打了個寒顫,雖然他沒有見過這個叫小櫻子的人動過手,可是直覺告訴他,此時這人很危險,必須遠離!
“嘿嘿,皇上還要小的伺候呢,小的這就讓人進來幫您練字。”
小靈子嬉皮笑臉的說着,就要招人進來。
也不知道王太后是怎麼想的,自從兩個月前那孽種死了之後,她確實不提讓皇上娶妻的事了,可是這才時隔一個多月,竟然給皇上請了一個老師,還每天讓皇上練字看書學習,這結果就是苦了他們這下宮人。
皇上哪會乖乖練字學習,皇上每天看奏摺都看不過來,哪有那功夫陪王太后玩,小櫻子也不動手,最後就變成他們這些宮人盡心盡力的完成這份莫名其妙的任務了……
然而就在小靈子要招人進來之際,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波動,原本已經消失了一會兒的人再次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了大殿。
齊千櫻和小靈子愣愣的看着又返回的秦瀾雪。
秦瀾雪只是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丟下一句:“去廚房。”就又轉身離開了。
只是這一次不是一閃而逝,而是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出大殿,留給兩人一道極爲尊貴美麗的背影。
齊千櫻和小靈子對視了一眼,清楚的從彼此眼眸中捕捉到了一抹疑惑。
去廚房幹什麼?……
雖然疑惑,兩人還是連忙邁着步子跟了上去。
長興宮很大,自然有一個單獨的小廚房,就在兩個偏殿的旁邊,步行大約一刻就到了。
自從一年前秦瀾雪回來,就沒再讓御膳房做過吃的,而是直接讓小廚房的人送吃了,對此倒是沒有人管他。
而長興宮裡的宮人早已全都是秦瀾雪的人,在吃食上更加不敢怠慢他,此時小廚房裡的人正在準備着晚上的食材,本來誰都沒有注意到一道修長尊貴的身影走了進來,是後面一路忙着跑過來的小靈子等一衆宮人的腳步聲,吸引了廚房的人的注意,衆人才紛紛擡頭看去。
在觸及那跨步走進的暗紫身影時,所有人幾乎只看到了那錦袍上盤旋的黑龍,就緊張惶然的齊齊跪倒在了地上。
“奴才見過皇上!”
一道道帶着一抹難以掩飾的懼意和顫抖的聲音在兩百多平米的廚房中響徹。
身後跟着跑來的小靈子則連忙讓人在廚房裡鋪上狐毛地毯,看着那蜿蜒妖嬈的三千墨發劃過狐毛地毯,黑亮柔軟的髮絲絲毫沒有沾染灰塵和髒污,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還好是趕上了,要不然這頭烏黑妖嬈的長髮就這樣搖曳在地上沾了污穢,他這奴才也就不用做了。
廚房裡的一衆宮人跪在地上,看着團團鋪開的黑狐地毯,只覺得平日裡煙熏火燎的地方頓時貴氣雍華起來。
秦瀾雪看都不看地上鋪開的黑狐地毯,澄澈美麗的丹鳳眸掃過在場的人,最後落在小靈子身上。
“阿君做長壽麪的時候誰在?”
小靈子連忙掃了一眼廚房裡的人,指了指其中兩個胖胖的廚子:“回皇上,當日是常來和常新幫助姑娘打得下手。”
秦瀾雪聽言,那片澄澈的明湖一點幽藍一閃而逝,低磁的迷音中多了一抹刺骨的冷:“皇后娘娘。”
聽到秦瀾雪的糾正,小靈子瞬間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該死,是常來和常新幫皇后娘娘打的下手。”
齊千櫻在一旁默不出聲的看着,伸手摸了摸自己優美的下巴,心想這輩子就算得罪主子,也決不能得罪季君月,否則前者變成白骨,後者生不如死最後屍骨無存!
秦瀾雪沒再理會小靈子,任由他跪着,將視線放在了常來和常新身上。
兩人感覺到那道平靜的視線,明明沒什麼,心中卻壓制不住的席捲起一股子濃烈的寒氣和驚悚。
“教朕。”
如遠山迷霧中穿透而出的迷音動聽醉人,可那乾淨利落的兩個字卻讓在場的一衆宮人都怔愣了。
教皇上?教什麼?……
所有人垂着頭眼底一片懵懂和不解。
小靈子能跟在秦瀾雪身邊這麼久,就是因爲他的機靈,所以愣了一瞬之後,小靈子就立即明白了秦瀾雪的意思。
不僅小靈子,因爲被秦瀾雪所救,體內有着秦瀾雪身體裡的蠱蟲的齊千櫻,是這世間最能感知到秦瀾雪心聲的人。
所以在秦瀾雪話音剛落,他就明白了秦瀾雪的意思。
但正因爲明白,齊千櫻和小靈子兩人才極爲吃驚,一時間竟然連懼意也都被滿滿的震驚所取代,紛紛驚詫的擡眸看向了秦瀾雪。
直到秦瀾雪走到食臺邊,打量了一眼食臺上擺放的一衆五花八門的食材後,轉頭掃向還在呆愣中的常來和常新,一股子寒涼之氣自他周身慢慢繾卷而出,齊千櫻和小靈子這纔將心中的震驚盡數揮去。
小靈子連忙出聲提醒道:“皇上是讓你們將上次皇后娘娘製作長壽麪的方法教給皇上。”
這回在場的所有宮人都明白了,可正因爲明白,所有人都震愣了。
皇上這是要學做長壽麪?!
天啊,這絕對會是他們這一生聽到的最令人震驚駭然的話!
君子遠庖廚,更何況是皇上!
這簡直……簡直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和想象!
何況皇上怎麼能夠下廚呢?!
可儘管如此,沒有人敢出聲勸解,因爲自從長興宮真正成爲皇上自己的地盤後,他們這些人伺候了他近一年的時間,足以看清楚對於皇上的話他們永遠只需要照做,不需要出聲說多餘的話!
秦瀾雪看着兩人半天不動,眉頭微蹙:“想朕把你們煮了?”
不教他,難道是想自己被煮?!
常來和常新頓時臉色煞白的抖了抖,他們可不會認爲皇上是在開玩笑!
連忙顫顫慄慄的從地上爬起來,畏畏縮縮的移到秦瀾雪身邊,常來顫抖的出聲詢問:“皇……皇上是想……想學哪一個……步驟?”
秦瀾雪收回視線掃向桌上的食材,暗紫色的脣瓣一張一合吐出兩個清絕迷音:“全部。”
齊千櫻站在不遠處拍了拍額頭,已然預見廚房被毀的壯觀之景。
小靈子也滿心擔憂,這下可完蛋了,雖然他知道皇上聰明,可這畢竟是廚房,再聰明的人到了這裡估計也得手忙腳亂,要是皇上學不好,一個不高興,估計這裡的人全得完蛋!
常來和常新的身軀已經顫的跟篩子一樣,顯然也明白,若是教不好皇上生氣了,那他們就連死都別想死的妥帖!
可儘管害怕也沒辦法,皇上說了要全部,他們就得從頭到尾教。
第一步自然先是和麪……
兩人將麪粉拿出來準備調了水揉成麪糰再交給秦瀾雪繼續,結果正當他們要往盆裡倒水時,只覺手上傳來一道森冷的視線,瞬間便感覺手背一痛,嚇得兩人雙手一抖,差點沒把水瓢給砸了。
隨後便聽到一道令人迷醉卻極爲無情刺骨的涼音:“所有,朕做,你們說。”
得,這回所有人都明白了,皇上這是打算從頭到尾都自己做,半分不假他人之手,就連和麪倒水這樣的小事,也要自己親力親爲。
常來和常新聽言連忙將手裡的水瓢顫顫慄慄的雙手遞給秦瀾雪,秦瀾雪接過,走到水桶旁,擡眸掃向兩人,兩人連忙出聲。
“皇上先搗半瓢水……”
秦瀾雪聽言,搗了半瓢子水,走到食臺前裝了麪粉的銅盆面前,兩人又連忙出聲說道:“皇上先在這麪粉裡挖個小洞,然後將水慢慢倒入,再用手慢慢攪拌……”
常來和常新兩人一邊顫抖的指導着,一邊擡手擦着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心中那叫一個後悔。
早知道當初那小姑娘會是皇上認定的人,將來會是這秦宮的女主人,那天晚上皇后娘娘會來廚房,他們絕對裝病,絕對打死都不會出現在廚房!
現在這樣完全是在挑戰他們的心理承受力,萬一皇上沒耐心了,一個不高興就將他們全部喂蠱蟲怎麼辦?
萬一皇上耐心極好,學習能力極強,將他們教的都學會了,最後做出來的長壽麪跟皇后娘娘做出來的不一樣怎麼辦?那時候估計他們連死都是奢侈……
要知道當初皇后娘娘進入廚房也只是讓他們幫忙把需要的食材準備好,其餘的從頭到尾也都是自己親力親爲,他們雖然全程都在旁邊看着,可難保不會有疏漏的時候……
兩人越想越害怕,開始拼命的回想當初皇后娘娘製作長壽麪時的步驟,好在他們之後因爲好奇,也悄悄在私底下做過,對於那步驟也記憶猶新,就是不知道做出來的味道是否能與皇后娘娘的比……
齊千櫻算是明白了,主子會折返回來,原來爲的就是這長壽麪,不過主子學做長壽麪幹什麼?……
“主子,你學長壽麪是想……”齊千櫻頗爲好奇的問出了聲。
秦瀾雪頭也沒回的淡淡說了一句:“阿君生辰快到了。”
生辰?……
齊千櫻一愣,蘇木君的生辰不是要到明年嗎?……
不過隨即又想到季君月並非真正的蘇木君,那麼就說明生辰也不一定是同一天。
於是齊千櫻試探的問:“皇后娘娘的生辰難道是這個月?”
秦瀾雪手上的動作不停,一邊聽着常來和常新的教導,一邊專注的和麪,暗紫的脣瓣卻一張一合的跟齊千櫻說着話。
“十二月。”
十二月?那不是還有一個月,現在不過剛進入十一月而已……
齊千櫻眼角抽了抽,因爲他算是明白了,主子這是打算出去了就要給季君月過了生辰纔回來……
“主子……您帶着小櫻子一起去吧?”他也想出去玩耍啊魂淡!
“舌燥。”
秦瀾雪冷冷的丟出兩個字,瞬間讓齊千櫻嘴角眼前齊齊狠狠一抽,俊美的臉上透滿了鬱悶。
他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有異性沒人性的主子呢?!
……
就在秦瀾雪一天一天沉靜在學廚的日子裡時,朝堂頒佈的第三道封賞旨意傳到了湯州南平郡駐紮的新兵營中。
此時已是十一月十一,季君月一行西北新軍剛抵達南平郡範圍駐紮的新兵營,此新兵營一共有八千多新兵,在歸入季君月一行隊伍後,將原先的隊伍壯大到了三萬兩千多人。
就在季君月等人在此地新兵營停留了一晚,本來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前往下一站陰州的,可是竇湛提前接到了消息,說朝廷的封賞旨意已經送出,一路朝着南平郡而來,最遲一天後就能抵達,所以改變了計劃,大軍駐紮休整,等封賞的聖旨來了之後再出發。
於是季君月等人在新兵營呆了兩晚,第三天上午,季君月正在沙場上訓練新兵,竇湛身邊一名親兵遠遠的跑了過來。
“季將軍……朝廷的封賞聖旨到了,大將軍讓你去中軍大營接旨。”
季君月聽言,交代樑鈺和阮墨兩人看着衆人練習,就隨着那名親兵離開了。
衆人在季君月離開後,不少排隊等候過地樁網的新兵紛紛湊了過來。
“又有封賞到了,這可是第三道封賞聖旨了,不知道朝廷這一次會嘉賞什麼給季將軍……”
“季將軍將文頓這一名猛將都給殺了,聽說現在貴霜國已經出現了內部動盪,這可全拜季將軍所賜,朝廷肯定要好好賞賜季將軍,說不定還能提升品級呢~”
旁邊的新兵聽言一個個眼睛都跟着亮了亮,紛紛激動的探討起來。
鳳夜跟着季君月一起走了,夜硯和星初等親兵卻留在沙場繼續訓練,對於鳳夜不用訓練的事情,幾人見季月沒說話,也就跟着默認了,只是心思細膩的人多少都發現了‘李二狗’和季月之間的關係很微妙。
此時幾人聽到周圍新兵的議論,也沒出聲多說,成爲了季月的新兵後,他們知道的一些事情遠遠比普通新兵知道的多,就在幾天前幾人已經知道朝堂此次的封賞是什麼了,此時都只是默契的相視而笑。
就連星初也都沒有像平常那樣嚷嚷,只是脣角嗜着一抹難掩的嘚瑟笑意,眼底是滿滿的驕傲,就仿似即將被封賞的人是他一般。
季君月和鳳夜來到中軍大營後,季君月走了進去,鳳夜則站在了大帳之外。
一進入大帳,裡面的幾道身影就出現在了季君月的視線裡,竇湛、皮虎、行潛騎、沈轅、還有此地帶領新兵營駐紮的西南軍的兩個都尉,以及竇家軍的兩個中郎將都已經聚集在了此地。
而上首站在竇湛身邊的則是兩名公公,領頭的那個手裡拿着一道聖旨,見到她進來就笑眯眯的扯着尖細的嗓音說道。
“約~這就是季將軍吧?長的可真俊俏,這要是入了京,可不得把京城裡的各家小姐們迷得神魂顛倒~”
季君月看了一眼說話的公公,這公公眼裡閃爍的獻媚讓人一眼就能明瞭,可其中夾雜的一抹精光卻鮮少有人能夠捕捉。
季君月看了竇湛一眼,竇湛遞給她一個安心接旨的眼色後,便對着那公公出聲道:“張公公,人已經到齊了,宣旨吧。”
張公公聽言也沒有再多說,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諸位將軍就跪地接旨吧。”
張公公說着就展開了手裡的甚至,竇湛仍舊站在一旁沒有下跪,確實,以秦國三黨執政的情況,竇湛是忠義王的嫡孫,亦是未來忠義王府的繼承人。
如此,說他是秦國的太子也不爲過,就算見了當今皇上,也是不用跪的,何況是一個傳旨的公公。
其餘人就不行了,一個個眼含期待的跪下,儘管心中多少已經知道聖旨裡的意思,此刻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爲能夠見證這一刻而激動。
季君月此時畢竟身爲臣子,是必須下跪的,不過她跪的很有技巧,長袍遮住了膝蓋,誰都沒有看到她不過是擺了個姿勢,膝蓋根本就沒有着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中郎將季月以一己之力救下一萬多名新兵,斬殺胡人一百五十九人,還將貴霜國猛將文頓餵了土龍,爲秦國絕了一大後患,爲死在文頓手裡萬千百姓和士兵報仇雪恨,智勇雙全,戰無不勝,特封賞四品左軍將軍,賜黃金五千。”
哪怕已經從竇湛那多少知道了此次朝廷對於季月的份上,可親耳聽到朝廷真將季月封爲四品左軍將軍的時候,在場的一衆將領還是怔愣了一瞬。
愣過之後則是無限的感慨,算算日子,季月從軍也不過兩個多月,一個月的時候成爲了從五品中郎將,又過了一個月,現在直接從從五品中郎將晉升成了四品左軍將軍,期間直接跳躍了正五品的品級。
這等越級晉升的事情在秦國不是沒有發生過的,至少在竇大將軍和皇甫將軍身上就發生過。
可是以一個新兵的身份,從軍兩個多月就成爲一個四品左軍將軍,卻是秦國建國以來頭一遭,甚至往大點說,就是放眼整個九幽大陸的其餘八國,也不曾出現此等列子。
幾人已經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當事情傳開,季月的名頭不止會傳遍整個秦國,更會傳遍其餘八國,成爲各國極力關注的對象!
張公公宣讀完旨意後就笑眯眯的走到季君月的面前,將聖旨交給了她。
“季將軍快請起吧,季將軍年紀輕輕就是一個四品大將,前途不可估量,朝廷對季將軍可是給予了厚望,尤其是溫國公。”
季君月聽言,淡笑不語,因爲她知道張公公的話還未完。
果然,張公公在季君月站起來後,繼續笑道:“本來季將軍此次雖然立下大功,但按照慣例是該封爲五品將軍的,是溫國公看重季將軍,覺得季將軍年紀輕輕就如此能力非凡,必定大才,這才說服朝堂衆臣,將季將軍直接封爲了四品左軍將軍,將來若是季將軍進了京,可別忘了好好去謝謝溫國公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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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系的危險種物變暖男實在太有感了,哈哈,下一章就能見面了呢,二更在晚上十點半到十一點左右喔~羣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