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國四品以上官員及其家眷和三公王臣伴駕前往了臥龍山狩獵。
臥龍山位於秦宮後方五十里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除了連綿的兩座山頭外,臥龍山最北面連接了一片半大的草原,所以臥龍山野獸衆多,危機四伏。
皇室中人狩獵都是在臥龍山專門開闢出一個獵場,因秦國人崇尚武力,所以獵場裡仍舊遺留了一些大型的食肉野獸,只是爲防止意外,數量並不多。
每年秋獵,但凡隨行人員,各家女子皆可參與狩獵,女子中誰獵殺的獵物最多品種最危險,均可獲得皇室給出的獎勵,男子也一樣,不過若是女子這邊有誰贏過了男子中狩獵的第一名,那麼便可得到狩獵的所有獎勵。
此次狩獵的獎勵有三樣,金絲軟蝟甲、黑龍寶劍、琉璃暖玉。
金絲軟蝟甲薄如蟬翼軟若絲綢,可貼身穿戴,刀槍不入,黑龍寶劍是一把削鐵如泥通體黑亮的寶劍,而琉璃暖玉只要帶在身上便可冬暖夏涼,不受炎熱和寒氣所擾。
三樣寶物拿出去都是價值連城,衆人倒是沒想到這小皇帝出手會如此大方,可比以往三黨執政的時候要慷慨多了。
秦瀾雪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小靈子通知衆人各自去林子裡狩獵,然後讓皇甫朝雲、皇甫蒼、竇湛、王玉恆和王舒白以及清王幾人伴駕,一同進入了樹林中。
本來秦瀾雪就算不去狩獵也是可以的,不過季君月覺得對方好歹忙活了一個晚上,他們怎麼能不給面子,何況這些人既然敢不留餘力的算計,那麼這惡果自然要這些人自己吃。
王玉恆和皇甫朝雲等人雖然是文臣,卻也會一些武功,原本是想找個理由與帝王分開的,可是沒想到季君月一路拉扯着他們,逼得他們必須同行,根本走脫不了。
隨後想到後凰族的人還在林子裡,加上他們身上有提前準備的藥粉,也不用擔心誤傷,便不再執着離開。
加上秦瀾雪和季君月以及小靈子、小狗子和金無暇,一行十一人人慢悠悠的騎着馬在林中走動,而季君月座下皮毛詭異的驢子就成了一行人中最爲引人注目的風景。
竇湛跟在後面看了那驢子半響,發現這驢子根本不用驅使就極通靈性的自行走着,速度不快不慢正好在隊伍前方與帝王的馬齊排,實在有趣的緊。
“皇后娘娘座下的這隻驢子似乎很通人性?”竇湛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聲。
其實與其說是對那驢子感興趣,還不如說他想要找藉口與季君月說話。
儘管已經知道季月成了皇后,是皇帝的人,而且心中也只有小皇帝一個人,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忍不住的去想念,有時候甚至會想,若是當初他早一點發現季月是女子,早一點明白自己的心意,結局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金無暇百無聊賴的跟在後面,對於黑白,這些天他已經見識過這畜生邪乎的靈性了,所以並不感興趣。
季君月聽到竇湛的聲音,側頭衝他一笑:“確實很通人性,不僅如此,還很能打。”
看着季君月脣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竇湛若有所思的看向黑白,以他對季月的瞭解,她雖然邪性了些,卻從來不開玩笑的,說出來的話十有**都是真……
皇甫蒼就在竇湛的旁邊,聽了這話饒有興趣的說道:“喔?莫非這畜生還能打獵不成?”
黑白似乎聽出了皇甫蒼話語裡的輕視,頓時仰頭打了一個響鼻,驢尾巴一翹,就好似在對皇甫蒼豎起手指一般,看得王舒白等人一陣驚訝,也看得皇甫蒼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似有危險的暗芒閃爍而過。
竇湛驚訝的同時頓時就笑了:“還真是靈性十足,皇甫大將軍恐怕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隻驢子給鄙夷了吧?”
皇甫蒼側頭看向竇湛幸災樂禍的臉,冷冷一笑:“季大將軍的東西,自然就該與衆不同。”
竇湛聞言,神色一頓,眉眼凌厲的看着皇甫蒼,這傢伙不稱呼季月爲皇后反倒叫她大將軍,明顯別有目的,該不會……
竇湛將皇甫蒼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臉色有些發沉,若是皇甫蒼真的盯上了季月,那可就麻煩了,這傢伙別看多年來清心寡慾的,卻是個極爲強勢又佔有慾十足的人,但凡他想得到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一旦皇甫蒼存了心思,季月與之對上就決然不可能再收服,只能是你死我活的結局……
跟在後面的王舒白視線在竇湛和皇甫蒼身上來回遊離了一瞬,又看向了最前方的身着女裝的皇后,不得不說,僅憑一個背影都能令人驚豔的人,確實容易讓人失心。
看看竇湛和皇甫蒼,他似乎嗅到了某種不能言說的感情,好在皇甫蒼這人太過強勢,他不用擔心皇甫蒼會爲了愛情做出什麼昏了頭的決定。
前方秦瀾雪可不管後面的人在想什麼,他連楚雲月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皇甫蒼和竇湛,更是沒有點的威脅性。
此時秦瀾雪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白的身上,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黑白,那隱隱在醞釀什麼的情緒,總帶着幾分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體驗最深的就是被盯着的黑白,只見它立馬不安的哼唧哼唧起來,低垂着腦袋,原本鄙視皇甫蒼的那份氣勢消失的乾乾淨淨,就好似夾着尾巴的小狗狗一般,可憐兮兮的。
季君月察覺到黑白的不安和懼怕,好笑的拍了拍它的頭:“你倒是個欺慫怕惡的。”隨即側眸看向秦瀾雪感興趣的詢問:“在想什麼呢?”
秦瀾雪聽到季君月的聲音,這纔將那詭異的眼神移開,目光溫柔的看着她道:“我在想找個驢子給黑白配種,這樣不久我也能跟阿君一起棄馬騎驢了。”
最好配出來的種也跟黑白一樣靈性十足,若是最後還不行,那他就和阿君一起去天嶺大森林裡抓兩頭玄獸當坐騎好了。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那對笑語嫣然的帝后身上,誰也沒有發現清王秦璽看着秦瀾雪和季君月的背影,眼底似有豔羨之色慢慢暈染開來……
一行人雖然各懷心思,不過也沒忘記來這裡是來狩獵的,所以前行期間遇到一些獵物,皇甫蒼和竇湛兩人就月滿弓玄射了個正着,就連王舒白和金無暇等人也跟着射殺了一些獵物。
就在一行人走入林子深處的時候,黑白突然停住了腳步,極其暴躁的打着響鼻再不往前走一步,似乎在用自己的仿似提醒季君月前面危險。
季君月看着黑白咆躁的樣子,還有它那雙狼眼中騰起的警惕和忌憚,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前方有什麼她知道的,就是禾伽玊一行人放置蠱蟲的地方,只是她沒想到黑白居然對蠱蟲都有所感應。
季君月側頭和秦瀾雪對視了一眼,脣邊捲起只有彼此才懂的笑意,季君月輕輕拍了拍黑白的頭,動作帶着點安撫之意。
竇湛見此連忙駕馬上前來,警惕的掃了一眼前方空闊的林子,衝季君月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季君月漫不經心的一笑:“沒什麼,估計是前方有什麼食肉獵物吧。”說完,季君月撫摸着黑白腦袋上的毛髮,對着它幽幽笑道:“乖乖聽話往前走,有你主人在,不會讓你被吃了的。”
竇湛聽言凝着眉驚疑不定的看着季月和她座下的毛驢,又看了看旁邊含着溫柔笑意專注的凝視着季月的帝王,全身頓時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一路從皇宮而來,但凡他見到小皇帝和季月在一起的時候,小皇帝那雙眼睛就從未從季月身上移開半分,而且看着季月的眸光始終溫柔寵溺。
那種溫柔寵溺已經極致到了有些變態的地步,給他的感覺不再是沉醉,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所謂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小皇帝對季月的情似乎太過強烈,那種以季月爲全世界的深情,濃厚的讓人害怕。
這已經不單單是喜歡和愛了,而是到了一種可怕的病態程度,這讓竇湛不知不覺有些擔心起來,總覺得小皇帝雖然把季月當成了全部,可是正因爲如此,才讓他有種太過危險的感覺,總讓他不自覺的擔憂,什麼時候小皇帝會發瘋的將季月整個的吃拆入腹……
心頭跳出的可怕想法突然嚇得竇湛一跳,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了,他怎麼就會想到小皇帝會把季月給吃了?這實在太驚悚了……
可不知爲何,竇湛越告訴自己不可能,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哪怕這念頭再驚悚,就是在他心頭揮散不去。
不得不說,竇湛無意中真相了,這樣的擔心也並非多餘……
皇甫朝雲和王玉恆對視了一眼,上前來對着秦瀾雪說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還是小心一些,由臣等分散護在四周,以防被食肉野獸突然攻擊。”
兩人是想借此機會遠離季君月和秦瀾雪,因爲他們已經找到了禾伽玊留在一顆樹上的標記,證明前方就是放置蠱蟲的地方,他們身上都有避開蠱蟲的藥包,蠱蟲只會最先攻擊帝后和竇湛,只要等蠱蟲入了帝后的體內,禾伽玊就會出來控制蠱蟲,他們一行人也能相安無事了。
秦瀾雪並沒有拒絕,只是微微昂首,算是同意了。
皇甫朝雲等人見此,心中一喜,迅速朝着四周分散開來,以半圓形將帝后護在中間,彼此之間相距了十多米的距離。
竇湛卻沒有離開,而是跟在了季君月的身側,皇甫蒼看了季月一眼,子夜般的眸子深沉難測,最終駕着馬走開了。
季月中蠱也好,若是今後她不聽話,他也能控制她。
金無暇和小靈子、小狗子三人自然也沒動,跟在了季君月和秦瀾雪身後。
此時各有盤算的幾人卻沒有發現,隨着季君月和秦瀾雪前行的身影,那藏匿在草叢樹葉上的蠱蟲猶如見了天敵一般紛紛藏匿起來,匍匐在地,根本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攻擊兩人。
季君月隱隱看到草叢中點點詭異的光亮,若不仔細盯着看根本發現不了,想來這些就是所謂的蠱蟲。
不過可惜,禾伽玊等人怎麼也想不到真正拿走蠱宗秘典的人是秦瀾雪,而且秦瀾雪已經修煉了蠱宗秘典,尋常的蠱蟲根本不敢靠近秦瀾雪,甚至會反過來被控制。
就連她,也因爲被秦瀾雪下了同命蠱,那種蠱並非一般的蠱蟲,而是蠱宗秘典秘術中的靈蠱,足以剋制甚至控制所有普通的蠱蟲。
因此草叢中的蠱蟲纔不敢靠近兩人,甚至在秦瀾雪有意的驅使下,紛紛朝着皇甫朝雲等人攻擊而去。
竇湛等人因爲跟在季君月身側,所以並沒有遭到蠱蟲的攻擊。
當地面騰起一層瑩瑩光亮,猶如稀疏的大網朝着皇甫朝雲和清王等人攻擊而去時,幾人頓時臉色大變,饒是清王遭此突變也難保平靜。
“這怎麼回事?!”皇甫朝雲一愣,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那些閃爍着瑩瑩光則猶如絲線的東西是蠱蟲。
可話音出口的剎那,皇甫朝雲就因爲想到某種可能而臉色大變。
清王第一時間轉頭看向秦瀾雪和季君月所在的方向,發現兩人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原地,正好以整暇的看着他們,尤其是季君月臉上乖邪的笑意,是那般刺眼又危險。
“糟了!”清王暗道一聲,顯然看出了秦瀾雪和季君月兩人根本不怕蠱蟲,而且那些蠱蟲居然不攻擊兩人,反而來攻擊他們。
皇甫蒼和王舒白就在清王旁邊,自然聽到了他的話音,隨即回頭看去,也明白了清王的意思,看來若非秦瀾雪和季君月太厲害,那就是後凰族的人出賣了他們!
不過顯然,此刻衆人心中更多的猜測就是後凰族的人背叛,畢竟蠱蟲這東西可不是誰都能夠控制驅使的。
躲在暗處的禾伽玊也發現了不對勁,遠遠的見那片瑩黃居然朝着皇甫朝雲等人攻擊而去也急了,也不管是否會暴露蹤影,連忙帶着蒙蕘音和蒙竹苓跑了過去。
若是這些人在這裡除了事,她和平國公府的合作可就毀了!
跟在三人身後的是平國公府的侍衛,見自家主子陷入危險,也管不了那麼多,急忙趕去保護。
在場並沒有多於的人,都是朝中大臣,而且都是沉得住氣的,在見到禾伽玊的第一時間,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全都閉嘴不言當做沒見過,誰也沒有漏了嘴的衝着禾伽玊喊救命。
季君月和秦瀾雪見此,倒也無所謂,就算這羣人不露出痕跡也沒關係,秦瀾雪趨勢的蠱蟲這世間可沒有人能夠反控制。
禾伽玊趕到後就急忙從懷中拿出一截類似漆黑的類似骨哨的東西,在嘴邊吹出一道詭異的悶響聲。
那聲音不大,也不長,不過一聲,顯得很是艱澀,可卻讓攻擊皇甫朝雲等人的蠱蟲霎時停住了身軀,在半空中掙扎起來。
季君月的視線落在不遠處一身湖藍衣裙的禾伽玊身上,昨晚通過畫面她就已經認出了這女子就是在天嶺大森林遇到的,又聽秦瀾雪說起齊千櫻這兩年時常受到後凰族的餘孽襲擊,爲的就是蠱宗秘典,這才真正確定了禾伽玊的身份。
“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季君月慢悠悠的笑道,看着禾伽玊幾人的眼神冷酷而寒涼。
讓這些餘孽鬧騰了近兩年,也夠了。
秦瀾雪更是直接,體內玄氣浮動的瞬間,那些躁動不安的蠱蟲就好似徹底掙脫了桎梏,兇殘的朝着皇甫朝雲等人攻擊而已。
禾伽玊見蠱蟲不受自己的控制,頓時一驚,猛地看向不遠處獨善其身的兩男一女,視線驚疑不定的在三人身上流轉。
“是誰?是誰控制了我的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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