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一點點也夠了…
拜託不要讓她這樣瞎想,不要給她這般充滿暗示性的話。
她段瓊玉不是個聰明人,她腦袋那麼笨,她不僅想不出他的意思,還更有可能會想很多很多,她不願意想到的方面。
拜託……
她不是想知道蛟龍隊的消息,不想知道特訓的消息,不想知道A國的事情。
她想知道的只有秦準。
只要告訴她一點點……一點點跟秦準有關的消息就行了。
“哥,哥,真的只要跟我說一點就好。求你不要讓我這樣亂猜,我真的猜不到,我什麼都不知道,請你告訴我,告訴我一點真相就行。哥……”
段瓊玉着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她這麼個性格堅硬的軍妹子,平日裡訓練再苦再難也不會掉一滴眼淚,即便是魔鬼周也能咬牙強忍過去的人…
這一刻,因爲擔心秦準,真的急得快哭出來了。
一低頭,段瓊樓便能對上他妹那含滿淚珠的目光。
他怎麼捨得,看着她哭泣。
怎麼捨得,讓她這樣跪着自己,祈求自己呢?
“起來,瓊玉。”
段瓊樓只能伸手拉她起來,只能先安撫她的情緒。
可是段瓊玉這一刻簡直把她的膝蓋粘在了地上,無論他怎麼拉都不願意起來,一門心思就想跪着求他。
“我真的想知道……你告訴我一些吧……哥……”
她不僅不讓段瓊樓拉起來,還緊緊的抱住了段瓊樓的大腿,緊緊抱着。
用這般無賴的方式,她硬是要逼段瓊樓告訴他跟秦準有關的消息。
低頭,從段瓊樓角度上看過去,只能看到她烏溜溜的腦袋頂。
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段瓊樓心內明知,這丫頭怕是又開始犟了。
“唉……”
長長的嘆了口氣,嘆出了滿腔無奈。
段瓊樓只能伸手揉揉他妹子的腦袋,用他粗糲的掌心給她傳遞些許安撫。
“哥…告訴我好不好……你就告訴我吧…”
旗下,緊緊抱着段瓊樓的段瓊玉還在軟磨硬泡,這一邊祈求,這一邊還帶上了哭腔。
她知道段瓊樓最受不了她的眼淚,本來她也不願意落淚。
可是這一刻,某些擔心的情緒還是讓她難以自控。
眼淚也落得不知不覺…
“我只能告訴你,秦準現在……還活着。”
沒辦法…
受不了她的軟磨硬泡,段瓊樓只好鬆了些口氣,只好透露了些許消息。
現在還活着,之後就不一定了…
段瓊樓沒辦法給段瓊玉一個準確的回覆,只能這樣先回她。
“現在還活着?那他會有危險嗎?他現在在哪裡?不會在外面執行任務吧?”
旗下,段瓊玉從段瓊樓樓寥寥無幾的話裡依然找到了可以讓她擔心的因素。
她高高揚起腦袋,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看向段瓊樓。
但這回,無論她再如何祈求,段瓊樓我也不可能告訴她更多消息。
透露的再多,一些軍方機密就會泄露,關於秦準現在的動態,與兩國之間有着密切關聯。
段瓊樓自己也不知道,秦準在執行什麼任務。
便更不能到處謠傳,更不能給人帶來的歪影。
“可以了,你起來吧。我現在有很要緊的事要去做,你要是還有纏着我的精力,不如去跑十圈操場收收心。”
段瓊樓皺着眉頭對段瓊玉下了個令。
段瓊玉心內也能體會到他的難處,也知道他能告訴她哪些,又不能告訴她哪些。
所以在得了那麼一丁點消息以後,段瓊玉到底還是乖乖站起了身,乖乖的在段瓊樓面前低下頭。
“哥……真的不能再多說一點嗎?”
明知不能再多問,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想問。
段瓊玉小心翼翼的問他,小心翼翼的看他,那小眼神中透着太多太多情愫。
只要段瓊樓多看一眼,就可以從她的目光中,看到某些讓他實在狠不下心的東西。
段瓊樓不能直視她的眼神,只能選擇躲避,只能選擇無視。
“真的不能再多說。至少現在,我能轉告你的只有這點。”
只有等所有的消息都全部落實以後,他們纔可以向全軍宣佈,蛟龍隊到底怎麼樣了?
在一切都還是因素不定的情況下,所有的話傳出去,都還只是謠言。
只會散亂軍心,只會在部隊裡引起不良動盪。
單看段瓊玉選擇的表現,段瓊樓就知道,她沒有辦法承受這消息之後的悲痛。
而現在的時機,也不允許段瓊樓把這種悲痛給傳遞出去。
所以,他只能說到這兒。
就算段瓊玉再怎麼求,就算她找一個釘板跪下來求他,他也不可以告訴她。
“哥……”
段瓊玉眨巴眨巴她淚汪汪的大眼睛,小鼻頭紅紅的,一陣一陣抽搐。
“去跑跑操場,運動一下。把自己的心思收一收,不要讓任何事情影響到明天的訓練。去吧。”
拍了拍段瓊玉的肩膀,除了這樣安撫她,段瓊樓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說完以後,他便從段瓊玉的身邊忽略而過,打開了他單人宿舍的大門,並且進屋關門。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段瓊玉顫顫巍巍的轉過身,用那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看着他的房門,紅紅的鼻頭一陣一陣抽搐,情緒,實在難忍。
那麼…
秦準現在是還活着對嗎?
只能是說,秦準現在還活着,下一個小時,或者是到夜裡,又或者是明天……就不一定活着了嗎?
段瓊玉透過段瓊樓宿舍的窗戶往裡頭看,看到屋子裡的段瓊樓在找東西。
他房間裡,一個保險櫃的門被打開,從保險櫃裡頭,他拿出了一疊信紙。
段瓊玉親眼看他拿出那疊信紙,看到那疊信紙的當下,她目瞪口呆,睜大了她滾圓的大眼!
段瓊玉怎麼可能會不認得那些信紙?
看段瓊樓從裡頭拿出來的第一刻起,她便認出了拿東西。
所有特種兵在執行任務之前,都必須得籤一份生死狀,寫一份遺書,交由軍區上級保管。
萬一在任務中犧牲,萬一死在戰場上,那麼這封信就會通過上級交到那位戰士的家屬手中。
段瓊玉親眼看到段瓊樓拿出這疊遺書,看到段瓊樓站在保險櫃邊上,一封一封數着這遺書。
最後,從這一疊信封中,他拿出了一封,把它恭恭敬敬的放在保險櫃上,對着那份遺書,他挺身立直,大大的敬了個禮!
他是那麼尊敬,那麼鄭重的做這個動作。
那麼……他的意思是,蛟龍隊的隊員已經有所犧牲了嗎?
段瓊玉開始惶恐。
轉身,段瓊玉忍不住走上前,忍不住趴在那窗臺,透過那模糊的玻璃,試圖看清段瓊樓手上拿着的是誰的信?
應該不是秦準的…
秦準沒有家人,秦準就算是寫了遺書也是留給她哥的。
況且,她哥方纔也跟她說過,秦準現在還活着。
雖然只是現在……
但,也足夠給段瓊玉留下那麼一線生機。
隔着那扇玻璃,段瓊玉見到那份遺書靜靜地躺在保險櫃上,一封遺書彷彿代表了一條性命。
那是戰友的命…
在戰場上,在任務中,戰士的生命如草芥。
永遠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可以活到最後,永遠不知道下一秒的危險在哪裡。
段瓊玉在軍校上學四年,彷彿都沒有這一刻來的衝擊嚴重。
因爲,她親眼見證了一條性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眼前。
甚至連屍體都不知道…
只用一條短短的消息,可能是電話,就斷定了這個人已經死亡。
原來……這就是特種兵的使命。
原來……過去這麼多年,她哥一直在過這樣的日子,一直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一直在她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默默挺過了多少次生死。
讓段瓊玉感觸最深的還是三年前的那一次…
突然之間,她們家裡接到了來自軍方的電話,告訴她們,段瓊樓在任務中險些失去雙腿。
沒錯…
如今再回想過來,段瓊玉心裡不知有多慶幸……她哥當時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