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門審訊堂,堂主的辦公室在地下室的最深處。
“二小姐,”月卓小心的看着她,低聲稟告道,“黑手黨教父來了,他說要見您。”
大大的黑色的真皮椅子裡,穿着米色毛衣的女子靜靜的坐在上面,辦公室和那張椅子冷硬的風格更加襯得她纖瘦溫軟。
她靜靜的坐在椅子裡面,手裡捧着一本書,聞言,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只微張着薄脣,淡淡的開口,“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大力的撞開了,俊美冷漠的男人一身暴戾的出現在門口,墨綠的眸冰的滲人。
神慕擡頭看了西澤爾一眼,最後看着已經被踢壞了的書,而後放下手裡的書,不緊不慢的吩咐,“叫人把門修好,我要一模一樣的。”
月卓連忙說着是,“那我先退下了,二小姐有任何吩咐我在外面候着。”
神慕輕笑,西澤爾這個樣子,月卓以爲想對她做什麼麼?
月卓很快離開了辦公室。
神慕下意識的揉了揉的眉心,背靠在椅子上,擡頭看着他,淡靜的開口,“有事?”
有事?
西澤爾意一雙眸死死的盯着她,擡腳就大步走了過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神慕的手無意識的收了起來,但是整個人都是紋絲不動。
暴躁的將書桌邊上的另一張椅子踹翻,他毫無障礙的走到她的身邊,一隻手狠狠的砸在她面前的書桌上,聲音中帶着沉重的呼吸,“蘇顏拒絕手術,是你逼她這麼做的?”
“逼?”神慕的目光淡淡的瞟過他的手,輕笑着開口,“我需要?”
“宮神慕,”他咬牙啓齒,她甚至有種他隨時會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的錯覺,“你他媽的到底想怎麼樣?”
“別這麼大聲跟我說話,”她淡淡的開口,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我心情不好。”
“呵,”她還敢說她心情不好?那他是不是該殺人了?西澤爾冷睨着她,語氣不耐煩到了極點,“你到底想怎麼樣?把蘇顏調回來,不就是想逼我來找你嗎?”
神慕側過臉,不想去看她,房間裡的燈光很明亮,她的視線落在書桌上的魚缸上,裡面養着一隻烏龜,她還是不緊不慢的語調,“沒辦法,你知道我生病了,需要你的血。”
她收回視線,仰着臉蛋看他,“我不這樣,就沒辦法自救了。”
西澤爾原本是居高臨下,看着她的笑臉,竟然有瞬間的恍惚,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字還是哪個聲調還是哪個表情一針戳進了他的心臟,細細長長的疼痛,不明顯,卻無法忽視。
但是腦海裡迅速的想起還在昏迷不醒的安沫,以及一大早灰告訴他蘇顏已經離開了羅馬,將所有的手術都推開,因爲風絕的關係,她要走,根本就不能攔。
根本就不需要問,也不需要求證,就知道是她做的手腳。
“你當初爲什麼要攔着我?”他是真的恨不得能掐上她的脖子,這個女人的腦子裡心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她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她到底哪裡礙着你了?”
聲音一句比一句大,質問的語氣一句比一句深要狠。
神慕看着他的怒火滔天的模樣,他是不是忘記了,從東方家把她救出來的,到底是誰?
開口卻是波瀾不驚的聲音,“我說了,爲了我的解藥,安沫爲了你背叛東方家,我只不過跟東方祁做了一筆交易而已。”
只不過是做了一筆交易而已。
“人命在你眼裡就這麼廉價?!”他能拿到一次她的解藥就可以拿到第二次,她就這麼迫不及待?還是真的就只是太愛惜自己了。
神慕笑了笑,“難道人命在你眼裡很貴重?”
西澤爾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你跟我不一樣!”
神慕的臉色很快就白了好幾分,只是室內的燈光過於明亮,她的皮膚本來就白,這樣的變化所以並不是那麼明顯。
難怪,他從來就沒有問過。
即便他們已經心照不宣的知道她是沐琉璃。
他也從來沒有開口問過當年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他終於發現,她不是他心裡的女神,其實從來就不是。
“是麼?”她看着他的眼睛,靜靜的笑了,“那你現在該知道,我跟你是一樣的,所以我可以這麼做。”
她閉上眼睛,“我問過顏顏了,她說安沫的傷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可以說服韓離叔叔替顏顏做手術,直到她的身體康復出院,但是作爲交換條件,我要你的血。”
“這就是你的目的?”西澤爾嗤笑一聲,冷聲問道。
“你來之前就應該猜到了。”她並不否認,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諷刺。
西澤爾看了她的臉半響,笑着開口道,“要是我不答應呢?”
神慕驀然睜開了眼睛,她怔怔的看着他,“你不會不答應的,我跟她都死了,對你沒好處。”
“真是有自信。”西澤爾的目光充滿了嘲諷,“沒有蘇顏跟韓離,我可以請最權威的醫生,就算是概率降低一半,她也不是一定會死,但是你呢?沒有我,我不答應,你能怎樣?”
“你要我死?”
她有罪不可恕道這個地步?就因爲她簡介讓安沫捱了那一槍,還是她一直在騙他,所以他已經恨到可以讓她去死的地步?
西澤爾的眼底的眸色一下就暗了下來,像是瞬間就壓下來的夜色,聲音很變得低沉黯啞,“爲什麼?你是葉門二小姐,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你去做,你爲什麼要這麼選擇?”
神慕還是靜靜的看着他。
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她爲什麼要選擇成爲沐琉璃,成爲葉門審訊堂的堂主。
她構想了無數遍,如果他問當年的事情,她該怎麼說,但是他問的是她爲什麼要成爲沐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