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覺得,愛她是我十年如一日的不開心。
話音落下,隨之停下的還有不高不低的高跟鞋的腳步聲。
神慕長髮垂下,安靜的站在門口。
灰見西澤爾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變,視線直直的看着門口,他一轉身,就看到站得筆直的一身溫涼的女子。
客廳的燈光很明亮,在她濃密的睫『毛』上投下長長的陰影。
她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有安靜的底『色』,『色』澤如午夜的月光。
“神慕小姐,”灰緩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對着她微微的行禮,低聲道,“教父,我先出去了。”
然後,沒有一點聲響的從退了出去,在門口的時候走過她的身邊,只覺得她一身的清冷裡,還隱着深深的其他的什麼東西。
總有一種時間被放慢了的錯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神慕才擡腳,走到他的面前。
“墨白在葉門差點出事了,”她在茶几前停了下來,用的是啊一貫的語氣,只是似乎有幾分公式化的味道在裡面,“我媽咪說讓你帶她回黑手黨,等我哥的婚禮結婚,你回去的時候帶她一起回去吧,現在葉門不安全了。”
話一說完,她就轉身,彷彿她來這裡就只是爲了告知這樣一個事實。
“你聽到多少了。”西澤爾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神慕的腳步停住,她沒有回頭,“灰說的對,不該把所有的是家教都耗在我的身上,也許只要你肯,大把的女人等着你去喜歡。”
只淡淡的說完這句話,她繼續往前面走。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這一次,她停在了門口,手攀在門邊上,四個手指頭都朝着外面,分外的用力。
他聽到她的笑聲,再說話的時候,聲音裡多了幾分厚厚的刻意的力道,“你想跟什麼樣的女人在一起,或者用愛上什麼樣的女人來忘記我,我都不會管。”
“但是,安沫不可以,我不准你喜歡她。”
不準麼?
西澤爾在後面笑了出來,“慕慕,你到底是用什麼樣的立場,來跟我說不準?”
她沒有立場,甚至是沒有資格。
但是,那又怎麼樣,“西澤爾,你身邊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你比我更加清楚。”
西澤爾放下酒杯,看着她安靜筆直的背影,“你可以嫁給東方祁,我爲什麼不可以選擇安沫,至少——她爲我擋了一槍,難道不比甚至接受不了你的身份的男人更合適?”
神慕咬脣,驀然轉過身,她擡着下巴,眼睛直視西澤爾的眸,一字一頓的道,“你如果跟她在一起,我會,殺了她。”
沒有再聽他的答案,她離開了他的房間。
他住的地方離她的房間並不是很近,但是中間有一條花園的小路,從裡面『插』過去,只要幾分鐘就到了。
“慕慕,”她才走出花園,就聽到韓離喊她的聲音。
神慕朝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停住腳步,朝韓離走了過去。
“韓離叔叔,”她低低的道,“您怎麼在這裡?”
韓離看了她一眼,“你跟西澤爾吵架了?”
神慕失笑,最近好像所有人都在問她是不是跟西澤爾吵架了。
吵架嗎?他們從來沒有真的吵過架。
她仰着臉笑了出來,“你曾經跟我說,沒有一個人能忍受另一個人十年如一日的任『性』跟彆扭,我一直都在等着一天,就像每個人都知道自己遲早會死一樣的等着。”
韓離皺眉,想說什麼。
卻見她的忽然掉下一滴眼淚,從眼角滑到下巴,然後最終落了下去。
“他今天說,愛我是他這麼多年的不開心。”她閉上眼睛,淡淡的道,“他累了,我也累了。”
韓離往前走了兩步,扶住她的肩膀,“慕慕,別這麼說,西澤爾只是說氣話而已,你跟東方祁的事情刺激到他了。”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我分的清什麼他哪一句話是真的,什麼不是真的。”
“你還是堅持這麼做麼?”韓離輕聲嘆息,眼底都是心疼。
其實明明知道,她早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否則,她不會這麼做。
“我今天二十一歲,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認真的陪過我的家人,沒有去其他的地方看看,五年來所有的時間全都耗在他的身上,可是我給他的,全都是不開心。”
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原來是這麼失敗。
所以,也許其實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韓離叔叔,”她低頭,“我拜託你,讓墨白快點醒過來,我爹地媽咪,絕對不可以兩個女兒都失去。”
舉世矚目的世紀婚禮,古樸偌大的教堂,幾乎坐滿了人,葉門似乎盡力力氣將這場婚禮舉辦得盛大。
更是堪稱一場宏達的視覺盛宴,冷漠英俊的新郎,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色』禮服,筆直的立在神壇的前面。
他的眼神筆直而專注的看着紅『色』的長地毯的方向,整個人俊美得如同一尊希臘雕像,甚至有幾分夢幻的味道。
神慕安靜的坐在賓客裡面,如果不是這樣的情況,她哥哥跟溫落的婚姻多半會安靜的舉行,這麼盛大,她連當伴娘的機會都沒有。
原本她和蘇顏是最合適的伴娘人選,伴娘不是修斯就該是西澤爾,但是因爲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所以他們只能他哥哥手下關係好的最信任的手下當伴娘伴郎。
她看着伴隨着結婚進行曲緩緩走進來的身穿白『色』婚紗的溫落,脣角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新娘果然是最漂亮的,一身白『色』的婚紗,聖潔的不染塵埃。
恍惚又笑了笑,她大概連披上婚紗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