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隨手將流理臺上橙橙昨天吃剩下的巧克力塞進他嘴裡:“做什麼吃什麼,你也出去等着。”
慕離咬了口,巧克力滑膩的口感他很不習慣,“一大早就給我吃這麼高熱量的東西,你就不怕我釋放不完?”
林青把礙事的男人往旁邊推了些:“我是怕你體力跟不上。”
慕離眯起眸子,大掌掐住她的細腰,俊臉壓下:“林青,你再說一遍,你怕什麼?”
林青嗔笑着將他推開:“別動,我在做飯。”
腰上的力道陡然加重許多,男人壓低的嗓音刻意啞着:“做什麼飯,我先把你做——”
“別動。”
早餐上桌,頭頂的氣氛因多了個人詭異不少,橙橙不察,蹬着小短腿爬上男人的腿:“爹地,喂。”
慕離也習慣了兒子這麼鬧騰,平日裡拒絕多了,今天難得開恩將橙橙抱在腿上:“想吃哪個?”
四五份配菜都合橙橙的胃口。
橙橙握着筷子指了指:“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男人輕眯起眸,一一爲兒子夾入碗中。
吃到一半,橙橙要喝果汁,男人便放下筷子端來喂他。
林青喝着粥,抽出紙巾爲兒子擦拭嘴角,大部分時間都由着男人照顧,也不插手。只是偶爾四目相對,脣角不自覺淺勾。
白萱喝粥的動作有些僵硬,她原以爲能打亂他們的生活,至少讓他們生出間隙,可如今從他們臉上看到的只有兩個字,恩愛。
且是那種無聲無息卻愈發令人震撼的愛。
這樣的感情,必定是至極的深戀。
飯間無言,一頓飯似乎只有白萱吃得沒有滋味。
慕離抱着橙橙下樓散步,林青託辭要收拾房間並未跟着,出了電梯男人就撥出通電話,那邊很快接通:“查一下昨晚XX小區有沒有出現過一個人,”他將名字說出後眉頭微蹙,“最好能查出他這兩年的動向。”
收回手機,橙橙抱着男人的脖子:“爹地,那個姐姐要在家裡住很久咩?”
“不會,她今天就走了。”
橙橙晃着小腿,有點涼的小手塞進男人的衣領暖着:“橙橙不喜歡那個姐姐。”
“爲什麼?”慕離將他的小衣服攏了攏。
兩道帥氣的小眉毛擰起,橙橙不悅:“她問我爹地喜不喜歡媽咪,還問你們有木有因爲她吵架。我不喜歡這些問題,感覺很討厭,她是要搶走爹地咩?”
橙橙很少會表露這樣的負面情緒,也許是真的感受到威脅。這樣的小人兒都會察覺,何況是林青?
慕離拉住兒子的小手和勾勾手指:“爹地保證,誰都不能把爹地搶走,爹地永遠是媽咪的。”
橙橙迴應地勾了勾,在男人俊臉親了口:“也是橙橙的。”
男人眉目含笑,眼底的陰鷙這才散去些:“對,也是橙橙的。”
在小孩心裡,對父母的維護之心比想象中更深,尤其是父母相愛的認知更加不容侵犯。可白萱,顯然說了不該說的話。
或許,是她太心急。
可如她這樣抱着目的的試探,一開始就是錯。
而最大的錯,是將對她的憐憫當作資本後的不自量力。
慕離看向極遠處,早晨的光暈總能迷人眼球,空氣微冷,清新,男人收回視線,沿着平時的路線邁出修長雙腿。
有些事,是根本不能隱瞞的,當真一點點旁的心思都不能動,尤其是在他眼皮下撒謊,而且是將他老婆當作了靶子。
林青從廚房走出時,白萱正在男人的書房。
“原來慕大哥喜歡這類書啊,我也喜歡,好巧。”白萱似作無心,手指從書櫃上撫摸過,指尖停留處她隨手抽出一本,按着原有的痕跡翻開書頁。
是本散文集,翻開的扉頁恰好有筆跡,白萱振奮着仔細辨別,正欲開口卻眸光忽然黯淡,林青此時剛好走進來,看到她手中的書。
“這本是我的,他不愛看這樣的,當初會買下是爲了送我。”
白萱的手指撫過男人的筆跡,遒勁有力的字體如他的人一般,入目的字,卻刺痛雙眼。
“林青,你一輩子都只能是我老婆。”
那時他們還未和好,慕離路過書店無意中瞥見這本,書名出奇地貼合男人心意——《你我相愛至深》,他當即付款拿下。林青還記得那天在牀頭看見這書時覺得挺矯情,想象不出他買下這本書臉皮得有多厚。
可後來,她在扉頁發現了這行字。
原來兩個人兜兜轉轉,一旦愛了,總會回到這一步。
林青將那本書從白萱手裡接過,按原位放回了書櫃:“他不喜歡別人進他書房,有話出去說吧。”
林青折身往外走,白萱只能跟在身後。
客廳內,白萱第二次坐在意式沙發上,她挺直脊背坐姿優雅,聲音一如嬌軟:“林青姐,謝謝你能允許慕大哥留我一晚。”
林青站在窗戶邊,朝下看時能看到樓下一大一小的身影,高層俯瞰,視覺之內傳遞着悠遠卻寧靜的畫面。
她收回視線定格在白萱身上,脣邊的淺弧笑意並不真切:“白萱,你還年輕,正是有姿色也有資本的年紀,沒必要去做破壞別人的事,這些事,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白萱望着林青那雙眼,有些心慌:“你在說什麼,林青姐,我沒想過破壞誰,來這裡只是因爲慕大哥說會保護我的。”
林青離開窗臺,朝着沙發走近,她沒有坐下,而是走到白萱的對面,兩人對視,白萱竟有一種想要躲開的念頭,可別開視線後她才發現已無處遁行。
林青雙手插入睡衣兜內,“你說他會保護你,可你知道保護一個人的前提是什麼嗎?”
白萱握緊雙手,放在蓋過膝蓋的長裙上,聲音不自覺輕顫:“什麼?”
“在意纔會想要保護,可你認爲,他在意你嗎?”
白萱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她刻意不去分辨:“他既然說過會保護我,我就相信他是在意的。”
可是有些話,她已分辨不清是否真的是男人許諾,亦或只是她心底的臆想和現實交錯。
林青抿起脣,已不需要再從白萱的眼睛裡探尋出什麼,她眼角溢出些遺憾,“那你告訴我他當初的原話,真的是無論何時都會保護你嗎?”
白
萱咬着脣,突然不語。
“我並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的事,可你聽我一句,不管你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及時停手纔是最好的選擇。”林青向前走了一步,在白萱面前停步時輕聲嘆息,“他不是你能招惹的男人。”
白萱搖頭:“我沒有想招惹他,是真的遇到麻煩了。我怕,我能想到的只有他。”
林青打斷她的話,能感受到她的年輕活力,這樣的年紀已該褪去過分的天真,卻不該失去本心,林青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伸手去扶她:“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你遇到麻煩他會解決,可你一旦越界,到時哪怕是我都沒辦法再幫你。”
而林青,自然不會對這樣心機之下的女人出手相助。
白萱猶在辯解:“林青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林青收回手,她不懂慕離當初爲何會出手相救,在白萱的身上她只能感受到虛僞做作,可她想,她的男人定有自己的理由。
林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和白萱也再無話可說,她側過身打算走開:“我就說到這裡,你好好想想。”
“林青姐。”白萱突然喊住林青,林青一轉身,正好看到白萱脣邊勾起的不明笑意。
“慕大哥沒有告訴過你嗎?林青姐,我知道你們結婚了,可你中間離開過很長時間,你難道就真的不怕?兩年前,慕大哥是親口承認了他是我的男朋友,那次他爲了我大怒,甚至不惜動手。他說不管何事都可以依靠他,也許你不知道,我現在仍能用他前女友的身份擺脫很多人的騷擾。這一點,是他給我的特權。”
林青眼底並無波瀾,最後的耐心漸漸冷卻:“所以,你迷戀這個身份覺得不夠,現在想將他佔爲己有?”
白萱渾身的神經緊繃,卻又有些亢奮:“我從來都沒有對這個身份有過興趣,林青姐,我只是單純的喜歡慕大哥而已,他是唯一對我好而不求回報的人。”
不求回報,有時是深愛,如戴澤,有時卻是因爲毫不在乎。
林青忽然轉移了話題,站在原地未動,她迎光而站,潭底一片清冽:“那你知道,他第一個真正的前女友現在過得怎麼樣嗎?”
白萱並不知此事,笑意驀地一僵,這種預感並不好。
林青接着又道:“那個人做了不該做的事,被慕離送出國至今無法回來。”
如果不親身經歷,或許沒有人能理解慕離這樣近乎偏執的做法,在她離開的五年,他將曾經對她傷害過的人全都從視線內清除,而他自己則發誓用一生愛她護她。
那時他只有一個念想,她走,他就等,等到天荒地老,她總有回頭的那天。
還好,那一天被他等到。
試問這樣的男人,又怎會轉身去對別的女人做出那樣一番所謂承諾?
林青莞爾,並不將白萱之前的話放在心裡。
說到底,是白萱此番的挑撥才讓他們更珍惜對方,也更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原來他們已愛得這樣深,不會再給任何人鑽空的機會。
白萱怔仲在沙發上,林青回到客房將屋子收拾回沒有住過的樣子,客房是留給客人住的,而客人,終究只是過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