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低魅嗓音蠱惑人心:“我一直都不知道,過去那幾年你是怎麼過來的,還有,當初你生兒子時究竟是怎麼樣的。”
林青眼底的笑意漸漸散去,她轉頭看向睡熟的橙橙,摸摸兒子的額頭:“就那樣過來的,你都知道,有戴澤照顧我們母子。”她有意提及,就是知道某人臉色會陰沉,雖然戴澤如今是個沒有威脅的人物,當初也差點就要出事。
慕離扳過她的臉,後面還想問的話卻沒有忘:“生兒子的時候沒有陪着你,是我最大的遺憾,當時,你是怎麼過來的?”
林青輕抿起脣,錯開他的視線後將脣瓣貼上他的。她極少主動,稍微煽風點火男人就受不了了,可他理智尚存,察覺到這是林青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他能感覺到林青對橙橙過於小心,顯然比別的母親更敏感。當初一定發生過什麼,林青不願說,他卻一定要弄個明白。
清晨,橙橙醒得早,慕離抱着他去洗漱,橙橙坐在洗手檯上蘸了水往玻璃上亂畫。他盯着爹地的臉,突然伸手捏了捏,咧開小嘴:“爹地,我長得真好看。”
慕離把毛巾往兒子臉上蓋:“用錯人稱了。”
“才木有,爹地跟橙橙長得像,爹地好看就是橙橙好看。”橙橙吸吸鼻子,鼻頭溼漉漉的,他蹬着小腿拉開嗓子,“還是讓媽咪給我洗吧。”
“別吵。”
林青來這邊後難得睡個好覺,此時還未醒。
慕離給兒子洗好臉,擦乾頰側的水珠時隨口一提:“媽咪生你的時候有沒有特別的事,她跟你說過嗎?”
“木有哦。”橙橙抱住他的脖子,慕離順勢托住兒子的小身子,“爹地是想知道橙橙怎麼出生的嗎?聽說橙橙是從媽咪肚子裡鑽出來的,會不會很痛。”
“我老婆很堅強。”
橙橙小手推開浴室的門,慕離走出去,見牀上的人翻個身迷迷糊糊說了句夢話,他眼角揚起,將窗簾輕輕拉合。
“媽咪,快點起牀——”橙橙想從男人懷裡滑下,小嘴突然被大掌捂住。
“別吵,我老婆還在睡覺。”
橙橙埋怨地擡起頭:“爹地好凶。”
男人不爲所動:“你敢吵醒試試。”
橙橙皺着眉毛爬上牀,乖乖蹭到另一邊,剛想蹦躂兩下就看到男人兩道凌厲眸光,他噘噘嘴:“爹地,我真噠不是撿來的咩。”
以爲能聽到句安慰的好話,橙橙滿心期待地瞧着慕離,慕離彎起脣勾勾手指,橙橙樂呵呵把腦袋伸過去。
慕離摸摸兒子的腦袋,把橙橙的小衣服拎到牀邊:“是撿來的,而且是從垃圾桶裡撿的,自己換了衣服乖乖出去吃早飯。”
橙橙將腦袋蹭到男人懷裡使勁賣萌:“爹地,你不跟橙橙去吃咩。”
“等我老婆起牀了再去,兒子,男子漢要自立自強,別總是打擾爸媽的二人世界。”
管家通常都會在這個點將早飯準備好,慕離並不擔心會餓到兒子。
橙橙耷拉着腦袋,一屁股跌坐回牀中央,往後一仰就躺倒:“心好累,不會愛了。”
林青聽到聲音睜開眸子,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她手臂往下探摸到兒子後抱進了懷裡,只以爲橙橙還未起牀:“橙橙,怎麼睡覺又亂動了。”
迷糊的聲音不乏溫柔,男人修長雙腿貼着牀沿,嘴角勾起的笑別提有多酸。林青正要闔上眸子,懷裡突然一空,她驚得坐起身去拉橙橙:“別掉下牀去了。”
橙橙被拎到一邊,慕離正貼心地給兒子換衣服。
他坐在牀沿,聞聲回頭拍了拍林青的腰:“沒事,再睡會兒。”
這一驚哪裡還睡得着,橙橙出去後,林青躺了好一陣不得已望向天花板。她睡得渾身無力,頭卻不疼了,以前不大愛賴牀,今天倒懶得很。
慕離本着好男人疼老婆的精神,抱着林青去浴室洗漱。林青靠在他肩頭,擡眸朝男人的俊臉使勁看,慕離未置一詞,將薄脣勾起。
林青摸了摸慕離的臉:“真好,把兒子生的那麼好看。”
慕離臉色一沉,這母子倆是商量好了?虧得他還盡心竭力伺候着。
林青輕笑出聲,鄭重抱住了男人的腰:“謝謝你,給了我們一個這麼好的兒子。”
這句話自然管用許多。
吃過飯林青去窗臺吹吹風,住了幾天之後她似乎習慣了,不再像最初那麼壓抑。她知道自己的舉動不太平常,對橙橙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照看,可她怕,那股後怕每每深夜都會將她吞沒。
她曾經險些失去了這個伶俐可愛的兒子,最初那兩年儘管有戴澤的照顧,她卻仍到了執迷的地步。那時的她,無論做什麼都要抱着橙橙,甚至趕走了戴澤請的保姆。
涼風席面,將她拉回很久遠的記憶之中,手機不期在兜裡響起,接聽前她掃了眼屏幕,眯起眸子看向不遠處的水系,樹立在水系旁的指示牌總有人駐足觀看。
“大忙人,還有空給我打電話?”前兩天戴家在媒體前宣佈了戴澤和任嬌的婚事,恐怕兩人婚期將近,林青以爲他此時必定很忙。
戴澤在電話那頭輕怔,這樣的語氣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他最珍惜的記憶。他失笑,擺弄着手裡的東西:“買了幾樣新出的玩具,回頭給橙橙送去。”
林青想起那一屋子的玩具,到現在恐怕還不夠橙橙玩的,她有些無奈:“戴澤,上回我就說過,你不用送的這麼勤。”
在家裡慕離給兒子定了規矩,按照他的要求,玩具這種東西有就行,不可貪,不可奢,不可縱容。橙橙起初鬧脾氣,可沒過多久就乖乖聽了爹地的話,後來連吃蛋糕也有了節制。
對付兒子,男人那一套林青還真的學不來。
戴澤不以爲意,他只想給橙橙最好的:“這都是我給橙橙買的,你們攔着也沒用。”
林青不由展眉,也不再阻止,哪一次戴澤不都是用橙橙來當擋箭牌?可他知道,林青就是吃這一套,這也是他唯一能說服她時用到的理由。
林青輕抿起脣,水系旁的人從指示牌前走開,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之內。她盯着某處出神,過了半晌收回視線:“謝謝你,對橙橙這麼好。”
“我能
爲你們做的也只有這個。”
戴澤將手裡的玩具放在茶几上,自從婚事公佈後他幾乎沒有出門,玩具也是公佈當天還在外時買的。男人視線無意識從門口掃過,沒有半分動靜。
掩飾心底那股莫名失落,戴澤神色輕晃,似乎意識到什麼後潭底猝然掀起波痕,他難道在期待有人將那扇門推開?
腦海中竟映出一個女人的影子。
必定是被那女人煩得有了陰影,戴澤失神之際漏聽了幾句話,林青的聲音穿過話筒猶在耳畔:“不管怎麼說,當初若不是有你照顧橙橙,我一個人挺不過來。”
戴澤敏感眯起眸子:“你說這種話,是不是又要跟我劃清界限?”
“我又那麼壞嗎?”
“有。”
兩人幾乎同時沉默,誰也沒有開口,電話始終保持通話,相隔彷彿不再遙遠,耳邊沒有熟悉的呼吸聲。
林青扶着欄杆的手指突然收緊,她搶先打破了沉默:“戴澤,我生橙橙的時候,你在吧。”
戴澤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沉下些,當年他在手術室外等待的畫面歷歷在目,男人心口一緊:“在。”
林青吸口氣,故作輕鬆挽起脣,眼角溢出幾許晶瑩:“關於那件事,我希望就算有一天你有非說不可的理由,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慕離。”
他們沒有提及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林青心思在旁的事上,也沒有注意到陽臺門口有人停步,高大的身形駐留在她身後不遠處,那雙眸子在聽到她的話時多了幾分深暗。
男人猜得沒錯,她果然有事瞞着,而且,似乎姓戴的小白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心口彷彿被鈍器挫傷,他知道這不是吃醋,而是對林青的心疼。
她寧願瞞着被誤會也不肯說出口,該是怎樣的事?
戴澤沒有給出迴應:“林青,你說實話,那件事對你還有影響嗎?”
林青搖頭,儘管事情已過去這麼多年,她還是不敢想起,也許是因爲那時她隻身一人,獨自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的感覺,她是一輩子都不能忘:“我不知道,每次我覺得可以忘記的時候就會想起,可能是橙橙還小吧。”
林青有些怔神,聽到戴澤掛掉電話前最後一句話:“我希望你能走出那個陰影,儘管我幫不了你,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放不開手。”
林青握着手機,兩個胳膊支撐着欄杆也不覺得涼,她前傾着身子眉尖輕輕蹙起,陷入極深的回憶。
戴澤說的沒錯,她不能一輩子都被那件事糾纏。
“打完了?”男人的手臂霸道將她攬入懷中,低頭看她時把手機從她手裡搶走。
林青掌心一空,自然是搶不過他,她懶得動手索性任他抱着:“你偷聽我講電話?”
慕離沒有辯解,冷哼了聲:“跟姓戴的打的?”
他沒多問,這反映該是並未聽清通話內容,林青擡頭,瞧他這悶醋吃的:“嗯,聊了一小下。”
慕離攫住她的下巴:“吻我。”
林青蜻蜓點水在他脣上碰了下,沒忍住笑道:“你幼稚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