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在路上看見賣魚的,就買了兩條又肥又大的鯽魚。
推開地下室的門,剛要顯擺自己買的魚,就見邱紅正在衛生間洗衣服。且邱紅爲了省電,都沒有燒熱水,直接就用冷水洗的。
“邱紅,你瘋啦!都說女人坐小月子比大月子還要小心呢。萬一受涼了受風了,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小五一把搶過邱紅手裡的衣服不讓她洗。
邱紅無所謂的笑笑:“小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不是嬌氣的孩子。想當初,臘月寒天,我們沒有過冬的棉鞋,還穿着垃圾箱裡撿來的拖鞋到處跑着玩兒呢。”
小五推着邱紅去牀上躺着:“現在能和我們小時候比麼?那時候如果我們有棉鞋,自然也不會穿着拖鞋到處跑,衣服什麼時候不能洗,幹什麼急於這一時三刻的。”
邱紅悶聲一句:“流產的惡露弄髒了牀單和褲子。”
“沒事,放那兒,我來洗。早飯吃了麼?”小五給邱紅拉好被子,問道。
邱紅點頭:“你昨晚熬的粥很多,早上我熱熱吃了還有剩下呢。”
小五嘿嘿笑:“正好,我早上沒吃飯,幫你把剩飯打掃了。然後就給你燉魚湯喝,可新鮮的鯽魚呢。”
邱紅躺在牀上,見小五爲自己忙前忙後,心裡的那份感激和愧疚越來越大,記憶的閘門也一下子回到十幾年前。
那時候,福利院大大小小有三十幾個孩子。她和小五算是不大不小的那種。福利院的大孩子能幫阿姨做事,吃的和穿的就會優先享用。而福利院小的孩子,理所當然的就需要更多的關心。所以,那時候七歲的小五和九歲的邱紅就是屬於那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到哪兒哪兒礙眼的孩子。經常缺吃短穿的,即使偶爾一頓給的吃的很足,也會被大一點的孩子給搶走了。
邱紅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天傍晚,小五和她分到了一碗白菜湯和半個饅頭。可是小五的菜湯才喝了一口,就被一個大孩子搶走了。小五中午就沒吃飯,那晚飯自然要去爭取。結果爭取的結果就是被那個大孩子打的鼻血長流。邱紅幫助小五,還被扇了兩個耳光。
兩個女孩躲在牆角抱着哭泣,一個天使一樣的大男孩忽然出現在兩人身邊,用異常好聽的聲音道:“哭如果有用話,我會陪你們一起哭。”
兩個女孩一起轉頭,看到的就是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男孩。
那個男孩就是祁鈞庭,穿的很好,卻不知爲什麼到了福利院。小五小時候,一雙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好像洋娃娃一樣,所以祁鈞庭很喜歡和小五一起玩。那七天,兩人沒有捱過餓,也沒有捱過打。但是隻有七天,祁鈞庭就被有錢的父母開着豪車接走了。他的父母給福利院捐了錢,還帶來了好多書籍。祁鈞庭特意挑了一本童話書灰姑娘送給小五。小五那一天哭啞了嗓子,還發誓,長大一定要再見到祁鈞庭。
轉眼,十三年過去了。其實能再見到祁鈞庭也是邱紅心裡的一個夢。但是邱紅是活的更現實的人,知道小時候祁鈞庭就不喜歡相貌普通的自己,那這麼多年後,更不會記得自己。所以,她即使小心的夢着,卻選擇更真實的活着,只想要一份簡單的愛情,踏實的生活。結果邱紅卻被現實來了一個狠狠的重擊,差一點死無葬身之地。
小五將魚燉在鍋裡,就開始去衛生間洗衣服。衣服牀單都晾好,又把屋子大掃除一遍,魚湯也就好了。兩個丫頭好像小時候一樣,一人端着一個碗,故意蹲在地上吃東西。模樣和動作特別粗魯,但是兩個丫頭卻是找到了童年的樂趣,開心的好像兩個傻子。
“小五,你碼字很累很辛苦的,又熬夜又費腦子,以後就不要總往我這邊跑了。我畢竟只是流產,休息一兩天就好了。等過幾天我就試着去找別的工作。”邱紅跟小五說道。
小五點頭:“嗯,我下午就回去碼字。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們住的好近的,就隔着一條街。”
“好的。”邱紅淺笑着,氣色的確是比昨天好很多。
小五從地下室出來,往家走。但是走幾步,就會忍不住回頭看看。
很奇怪,老是覺得身後有人跟着自己。剛剛午後,還很熱的八月中旬,路上行人根本就是很少。小五抓抓頭髮,覺得一定就是自己的錯覺。
又走幾步,小五猛地回頭。
“付博,你……什麼時候在我後面?”小五瞪大眼睛狐疑的問。
付博被小五的眼神弄的愣了一下:“葉小姐,你好像很震驚的樣子。”
小五立刻心虛的笑笑:“沒……沒有,就是遇到你挺意外的。”
付博也笑了:“都是一條街住着,遇到我的概率很大吧。”
“呵呵,好像也是。”小五敷衍一句,接着道:“我還有事,那我就先回家了。”
付博要拿出口袋的手只好又慢慢放回去:“好,再見。”
“再見。”小五轉身,很快進了小區的門。
付博長呼出一口氣,拿出兩張電影票。本來要請小五看電影的,可是還沒說,人家就回去了。低頭悶悶的往復印社走,付博第一次有悵然若失的感覺,還是爲一個女孩。
小五回到家,從冰箱拿了一瓶水就坐到陽臺的電腦桌旁,打開電腦開始碼字。自從她來到這個新地方住,就特意買了一個帶書架的電腦桌。電腦桌放在陽臺,方便寫累了,就透過窗戶往外面看看,緩解視覺疲勞。67.356
小五的生活就是如此簡單枯燥而重複。寫稿,寫稿,還在寫稿。一天的任務量剛寫差不多,李姐又敲擊小窗要求視頻。小五跟李姐視頻了快兩個小時,溝通一些書面上的情節到鏡頭前的轉換效果。
關了視頻,小五長長伸一個懶腰。
莫名的,小五回頭看了一眼,又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完之後,暗暗搖頭。什麼都沒有,又是心理陰影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