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被皇上賜封爲督查御使,公子跟隨郡主一起今日啓程到連成。”這個事情無人知曉。
張謙今早起牀,到琪公子的臥室裡,看見公子在收拾行囊,他猜測出來的。
他聰明過人,馬上過去幫着公子收拾,公子見他過來幫忙,也就沒有阻止,由着他去做。
張謙跟隨公子多年,熟知公子的個性,公子沒有交代,就是叫他慎言,他就估摸着公子這一次可能出遠門,儘量把東西準備得十分充足。
公子都沒有跟張謙明言,自然府裡有許多下人不知道公子今日啓程,還以爲郡主帶着公子到王府給王妃請安。
就在衆人胡亂猜測的同時,郡主帶着公子繞道而行,避開衆人的目光,迂迴前行,提前一天離開京城,準備早一天到達連成。
張謙心細如髮,對今日的行程猜個八九不離十,他知道,這些行程的安排都是出自琪公子之手。
“琪公子就是聰明,深得郡主的芳心,琪公子出的一些主意,郡主一般都採納。”張謙想到這裡,心情波動不已,一股敬意涌上來,他用敬服的目光目送着公子。
這時,一些下人得訊也趕來湊熱鬧。聚在一起,他們指着遠行的一隊人馬,議論紛紛。
“嘻嘻,向公子騎在馬上,好英俊啊。”
“郡主還是喜歡琪公子,琪公子與郡主一起登上了攆車。”
“瞧,郡主的風鈴多響,風鈴歌唱得真是好聽。”
張謙臉上帶着笑,轉過身子,揮着手,口裡吆喝着:“去去,聚在一起幹什麼?還不去幹活,做好份內的事情。琪公子說了,誰表現好,公子回府有賞。”
“真的,太好了。”
“張大哥,你跟着公子真是有福氣。”
聽說有賞,衆人的目光一起轉到了張謙的身上,用十分羨慕的目光恭維着張謙,說得張謙丟掉了從容,臉上堆滿了笑容,眼睛笑得彎彎的,習慣微彎的腰,突然挺直起來了,他揚眉吐氣的擡頭做人。爲自己的公子而驕傲。
下人被張謙趕走了,府門口一下子冷清起來了,張謙又恢復了不捨的神情,眼巴巴的瞧着車隊越行越遠。
一層霧氣漸漸蒙上了眼睛,張謙對公子難以割捨,此行路途遙遠,不知是否順利?
他心裡異常波動,很想找人述說着隱藏在心裡很深的話,回過頭見到何靖的神情也是異常激動,他心裡一動,趕緊退後一步,與何靖並排站着,目送着公子遠行。
公子騎着高頭大馬的樣子一直在何靖腦子裡揮之不去,想到公子有出息了,他喜得咧開嘴,自己樂個不停:“好樣兒,公子跟隨郡主出府,是公子的榮譽,也是向家的榮譽,公子爲向家爭光了。向莊主知道了公子有出息,一定會高興的。”
張謙被何靖的神情所感染,在內心深處替公子高興:“一向淡泊名利的琪公子,這一次竟然主動要求陪着郡主出府,助郡主成就一番大事業,郡主榮登故里,凱旋而歸,有公子的功勞。府裡的人誰不知,公子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只要他親自出馬,沒有辦不成的大事,等將來公子隨郡主班師回朝的時候,皇上龍顏大悅,大賞有功之臣,論功行賞時應首推公子。跟着這樣的公子面子上有光。”
“嘿嘿”
“嘻嘻嘻”
不知不覺兩人想到得意的地方時,同時笑出聲,泄露出彼此得瑟之意。
兩人各懷心思,炙熱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用目光交流着自己此時的心得。最後相視一笑,一起掉轉目光,目送着車隊在眼前消失。
“公子走了!”
突然,兩人心裡空蕩蕩的。他們所有的熱情被公子帶走了,兩人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依着門框滑坐在門檻上,兩雙失落的眼睛對視着,他們都看懂了對方眼裡的不捨和期待。還有一些隱晦的含意。
許多話他們都不敢明言,只是用眼神交流着,突然之間,他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原來的一切恩怨,都是圍繞着一個核心問題:各爲其主,忠心爲主。
現在,主人一起攜伴遠行,他們也放下了一切得失,願意走進對方的心裡。用心交流着:
“郡主責任重大,此行任重道遠。”
“是啊。”
“這一趟出府,路途遙遠,也不知郡主和公子什麼時候回府?”
“不知,琪公子沒有告訴我,我們做下人的不敢過問公子的事情?”
何靖略有同感的點點頭,他的心裡更是急迫想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於是,他更加大膽的試探着:“此次連城之行,不知是否有風險?聽說哪裡災情嚴重。哀鴻遍野,餓殍百里。不知郡主能否招架得住?”
“琪公子滿腹經綸,謀略高超,向公子武藝非凡,一般的人都不是公子的對手。兩位公子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配合得天衣無縫,有公子相助,郡主一定會成功化解難題的。”
“如你所言,但願如此!”
“我們做好份內的事情,打理好院子,替公子分憂,在院子裡靜候佳音,等着郡主和公子凱旋而歸。”
“好”兩人化化干戈於玉帛,擊掌盟誓,他們心意相通,目標達成一致以後,心裡自有一番定數。
這時一陣秋風吹過來,樹枝吹得亂顫,幾片落葉從樹枝上吹下來,隨風遠去。
擡起頭望望天,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張謙意識到了,他們已經在府門口呆了很久了。
張謙動動麻木的雙腿,何靖揉揉酸澀的眼睛,他們還不想起身離開,依然執着的將目光投向了羊腸小路。
在路上。
早起的行人,行色匆匆,從他們眼前走過去,已經把公子的足跡給掩蓋住了。
可是,在他們的眼裡,他們可以通過路上留下的足跡,分辨出公子的足跡,他們望着公子留下的足跡,心裡默默祈禱着:“公子一路平安,早日凱旋而歸。”
“叮噹,叮噹……”風鈴開道,風鈴唱着風之歌帶着車隊離開了郡主府,一路暢通無阻的繞開熱鬧的集市,上了官道。隊伍走了大半日,大批車隊和人馬駛進了狹窄的小道上,開始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行駛着。
這時,向陽騎着馬駛過來,伸手將攆車上的風鈴給取下來了,放在腰上,然後他望了一眼攆車,就朝前方駛去,遠遠離開攆車,將空間留給狩琪。
攆車內。
紫薇坐在軟榻上,搖搖晃晃的,身子像撥浪鼓左右兩邊來回晃動着,胃被顛得移了位,胃裡不斷翻涌着,極其難受。她雙手放在胃上,托住來回振動的胃。還是無法消除惡心想吐的感覺。
紫薇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苦。
她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在王爺和王妃的庇護下成長的,沒有吃過一點苦,受過一丁點罪。
她從小體弱,王爺和王妃生怕她弱不禁風,從小就不許她踏出府門一步,任她在府裡鬧翻天,也不許出府。自然她就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
想起王爺和王妃,紫薇心裡有一絲歉意,覺得有一些對不起他們,她離開王府,獨自居住在紫薇府,漸漸學會了獨斷專行,有一些事情沒有經過他們的批准,就擅自做主,實在對不起他們。
就拿連城之行來說吧,她瞞着王爺和王妃出任督查御使,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不想他們爲她擔心,想盡一切辦法打破鑼,阻止她前行。
王爺不知,情有可原,王爺在鎮守邊關,鞭長莫及,無暇顧及府裡的事情。府裡的事情都交給王妃打理。
王妃不知情,也說得過去,王妃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謹守婦道,從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窩在王府,天天種花養草,修身養性,在她眼裡容下王爺和紫薇兩人身影以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放在她的心上。
所以,紫薇把王妃瞞得好緊,不許府裡的人透露半個字,知道她出行的人還真是寥寥可數。
她一大早就悄悄從郡主府出發,臨出行時,都沒有看見福伯的身影。估計,王妃還不知這一件事情,只要她離開了此地,她就樂得自在逍遙,她不希望有人在她耳根裡嘀咕着:“不許去,危險!”不許她去趟這一趟渾水。
哎,理想和現實有差距,哪裡料到路途遙遠,羊腸小路崎嶇不平,極其難走。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估計,她還要在攆車內受半個月的罪。
紫薇忍着胃部的不適,坐在攆車內胡思亂想着,表面上又不好露出抱怨的神情,否則,被對面的狩琪看輕了她。
她這才明白南王爺爲何不願打理這個鬼地方,那是因爲連城十分偏遠,山高皇帝遠,管理十分不易。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方可顧及此地。
於是,王爺就把連城送給南寧。南寧自小在京城過着安逸的生活,自然不願跑斷腿,到達偏遠的連城,管理有關事物,導致連城災禍連連,積弱不堪。
連城成爲一個重災區。
時隔一段時期,不知那裡的情形如何?
哎!
紫薇深深的嘆息着。
不知此行還會有什麼難題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