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飄飄,雲霧繚繞,燦爛的彩霞流光溢彩,伸手彷彿就能夠到。雲層疊影,偌大的空間裡竟然找不到一個人。
童曉冉面色有些冷,這是什麼鬼地方?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地方,就連人都是懸浮在空中的,真是有些奇怪了。慢悠悠的在這片空間裡轉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確定,這裡真是一個人都沒有。
她明明就在鎮南王府的大牀上睡覺,怎麼無緣無故的到了這麼個鬼地方?難不成是遇上鬼打牆了?可鬼打牆也不是這樣的啊,她睡到牀上也能碰到鬼打牆??
環視了四周,滿目都是雲彩和霞光,這場景,她怎麼覺得像是天堂?可她不信耶穌啊,怎麼到了天堂了?
轉了好幾圈,也沒有轉出這片空間,童曉冉無聊的很,算了,她先玩會兒,說不定待會兒就回到鎮南王府了。在空中蹦達了兩下,她只覺得渾身輕盈,看準了一朵雲,只要腳尖一點,人就飛了過去,速度快的那真是不可思議!
她兀自玩的高興,卻沒注意到從下方款款而來的女子。
女子身着桃色繡百花引蝶的襦羣,三千青絲梳成小巧精緻的單螺髻,身材纖細玲瓏,一張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就連脣色都淡薄得看不見一點紅色。但那張臉上的五官卻是極爲精緻,黛色細長的娥眉,靈動美麗的大眼彷彿會說話一樣,並不像她白皙得過分的臉那麼無神。嬌俏的瓊鼻爲這張臉添了不少風華,多了幾分淑女的氣質。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雲頭,看着一襲大紅衣衫的童曉冉在不停地跳躍,眼裡浮現出羨慕的神色,臉上卻是帶着祥和安寧的笑容,看起來純潔美麗,宛如神女。
童曉冉跳了幾下,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有人在盯着她。她不動聲色的繼續玩耍,卻是豎起了耳朵,眼睛也四處打量着,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人!
等了一會兒,她始終察覺到背後有一道視線,卻沒有人過來攻擊她。她等得不耐煩了,直接回過頭,四處看了一圈,沒人?
“曉冉!”一道溫和卻有些孱弱的女聲傳來,肩上便多了一隻手。童曉冉驚詫的回頭,卻是好久不見的溫翎婷。
“婷婷?你怎麼在這兒?”童曉冉臉上掛起標準化的貴女式微笑,眼睛緊緊盯着溫翎婷,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沒辦法,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她剛纔看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人,這溫翎婷也太能躲了!而且這片空間太神奇了,她不得不小心謹慎的對待。萬一這溫翎婷要殺她,她怎麼
辦?
溫翎婷像是看懂了童曉冉眸底深處的防備,她淡淡一笑,蒼白無力的臉上多了幾分顏色,咳嗽了兩聲,她才說話,“曉冉,我來是向你道別的。”
童曉冉奇怪的看着她,問道:“道別?道什麼別?你要去哪裡?冰心、穆青她們知道嗎?”
溫翎婷眼裡有幾分黯然,她搖了搖頭,說:“她們應該不知道吧!不過,馬上就會知道了。”
童曉冉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溫翎婷和陳冰心她們感情更好啊,怎麼她不找陳冰心她們道別,倒是來找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朋友?
看着童曉冉眼裡有些不解,溫翎婷也沒有打算解釋。她上前一步拉住童曉冉的手,溫柔的說:“曉冉,你陪我散散步吧!”
童曉冉像是被她那眼睛迷惑了一樣,機械的點了點頭。溫翎婷呵呵一聲銀鈴般的笑聲,更加靠近了童曉冉,下一秒卻拉着童曉冉急速下墜,童曉冉眼睛猛地瞪大,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溫翎婷怎麼這樣瘋狂?
風聲呼呼的響徹耳畔,童曉冉只覺得臉上的一層皮都快要被風颳掉了,她想要掙脫,卻一動也不能動,閉了閉眼睛,咬緊牙齒,她在心裡暗自安慰自己,不要怕。她倒是要看看,溫翎婷在搞什麼鬼!
風聲停了,可童曉冉卻覺得周圍有些陰森,左邊是望不到邊的一條河水,水色渾濁,裡面還時不時出現一個人臉的幻影。右邊卻是開的絢爛的紅色妖冶的花朵,接天的紅色映入眼簾,童曉冉眼神有些恍惚,這場景,怎麼這麼熟悉?而且還有點詭異?這是~黃泉路?
溫翎婷鬆開童曉冉的手,童曉冉回頭看去,溫翎婷卻悽然一笑,笑着,她說:“曉冉,我要走了,只是覺得你跟我們不同,是個特別的人,所以纔想來找你。我本來也想去找冰冰她們的,可是我找不到她們。幸好,我找到了你,也有人送我一程!”
說完她就退後一步,仰躺進紅色的花朵裡,血色的花朵很快將她包圍,童曉冉喊了一聲“婷婷”,睜開眼卻是天青色的牀帳。摸了摸額頭,竟然有些微汗。原來是一場夢,真是有些詭異。
做了那樣一個詭異的夢,童曉冉一個早晨都覺得有些精神恍惚,早膳也只喝了一小碗金絲蜜棗粥,就沒有了胃口。
溫翎婷跟童曉冉的關係,雖不如童曉冉和陳冰心那樣親近,可溫翎婷也是童曉冉來到異世認識並結交的朋友之一。雖說骨子裡童曉冉帶着一種對人情冷暖的淡漠,可實際上,對於陌生人她冷的
如同機器,可對於自己定義裡的朋友,她一向是很心軟的。
心裡不安了許久,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溫府看看溫翎婷。
跟童孝德報備了一聲之後,童曉冉就帶着夏荷秋霜,腳步匆匆的出門了。剛走出鎮南王府的大門口,就看見遠處一白衣素面的女子朝這邊大步而來。一看見童曉冉,那女子就疾步走了過來,朝着童曉冉行禮,聲音卻是帶着嘶啞和哭腔,“奴婢拜見南軻郡主!”
童曉冉定睛一看,這不是溫翎婷身邊的大丫鬟明月嗎?看她一身素白,頭上還別了一朵素白的絹花,童曉冉心裡就咯噔了一下,卻還是穩重的問:“你這麼急着往這邊來,可是有什麼事?”
夏荷扶着明月起來,明月紅着眼睛,一張白淨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喉嚨也有些哽咽了,她哀哀的道:“南軻郡主,我家小姐,她,她去了……”
童曉冉怔了怔,心裡有些堵,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難受,問明月:“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聲音卻有幾分喑啞。
“今早奴婢們像往常一樣去請小姐用早膳,那時候早就……早就……嗚嗚嗚,明明昨晚小姐還好好的,比平時多用了一些菜,還陪老爺夫人下了一盤棋呢!怎麼,嗚嗚嗚,怎麼今天早上就……就…去了呀!”
童曉冉垂眸,溫翎婷幾個月前就已經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靈的狀況了,能多留這幾個月,都是因爲溫家家底豐厚,底蘊強大,用百年的人蔘給溫翎婷吊着命。雖說心裡知道是這麼回事,可是從感情上來說,要接受一個友人離世,她還是覺得有些難受。沉默了一下,童曉冉淡淡的說:“明月你繼續去通知其他人吧,我馬上就過去。”
典雅莊重的溫府,此時門邊已經停了好幾輛精緻的馬車。門上暗紅色的描金匾額上,挽着一朵大大的白花,府門兩旁的大楠木柱子上也繫着白幡。門口兩列丫鬟小廝,皆是身着素白的麻衣,爲溫翎婷守孝。
門口只有溫赫(溫翎婷的父親)在接待前來弔唁的來賓,那張儒雅斯文的臉上已經顯出滄桑的疲態,眼圈發紅,眼神空洞,嘴脣都有些乾裂。有人向他說話,讓他節哀,他也只是機械的點頭,向每個前來弔唁的人致意,溫府的總管則在一旁幫襯着接禮道謝。
童曉冉看着這一幕,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溫赫也是個可憐人!溫翎婷更是可憐,二八年華,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紀,卻因爲體弱多病,患上頑疾,就這麼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