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崔敏最終還是離開了,送別的人除卻崔家的人,也只有一個阿瑾,對於這點阿瑾倒是不怎麼意外,崔敏在京城沒什麼朋友。能來送別的人,也有她了,兩人握手言道了一番,依依不捨告別。

眼看崔敏的馬車緩緩離開,阿瑾倒是覺得頗爲惆悵。崔敏是她的朋友,而現在,她離開了。

就在阿瑾準備往回趕之際,就聽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阿瑾掀開轎簾望了過去,來人正是謹寧。謹寧見到阿瑾,勒住了繮繩,他着急的問道:“崔敏呢?”

阿瑾愣了一下神兒,隨即言道:“崔敏已經走了。謹寧哥哥,你怎麼過來了?”

謹寧遙遙的看着離京的方向,那裡已經看不見崔敏的馬車了,他苦笑一下,言道:“我終究是來晚了一步。”

阿瑾見他這般惆悵,也不是如何言道纔好。人生裡總是有許多的遲到,可是謹寧與崔敏,卻是一開始就不可能的。

“哥哥是來接我的吧?”阿瑾微笑言道。

她並不樂意讓別人對這件事兒妄加揣度,無論是對謹寧還是崔敏都不好,阿瑾很自覺地笑着招手,“不如哥哥和我一同做馬車回去?”

謹寧望着阿瑾,緩緩搖頭,見阿瑾又要說什麼,他言道:“我還是騎馬。”

倒是沒有提出要去追崔敏,阿瑾將轎簾別好,敞開了轎子,如此也能和謹寧談話。

“謹寧哥哥,你怎麼一點都不忙啊,時寒哥哥還有謹書哥哥他們都很忙的吧?我哥哥都每日很忙。”阿瑾狀似好奇的問道。

謹寧抿了抿嘴,言道:“我不善於做那些。因此並沒有什麼公務在身。”

阿瑾自然知道,她笑了起來,“謹寧哥哥偷懶。”

謹寧望向了阿瑾,他問道:“其實,你們都是怎麼看我的?”

阿瑾挑眉:“這重要麼?”

謹寧仔細想了想,搖頭苦笑:“一點都不重要。”

“謹寧哥哥,前邊有個亭子,你要不要停下休息一會兒?”阿瑾問道,其實她剛纔邀請謹寧也是一樣,只是有話想與他說。

謹寧瞭然,頷首言道一個好字。

兩人站在涼亭裡,阿瑾遠遠望去,就見一派翠綠,如今正是好時節,五月的天氣已經熱了,不過今日倒是不錯,一陣微風徐徐吹過,阿瑾的髮絲輕揚。

“阿瑾是有話與我說麼?”謹寧問道,不過他自己隨即也是言道:“不過我想,一定不是崔敏留下了什麼話,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歡她的。呃,也許知道一點點,可是卻並不放在心裡。”

阿瑾見堂哥如此失落,斟酌了一下言道:“崔敏喜不喜歡你,這件事兒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不管她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這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想和哥哥說的,其實不需要說哥哥也清楚。我沒有權利說你們合不合適,但是崔敏現在的身體狀況,她這一輩子,能夠重新回京的可能性並不大了。哥哥,如果你做不到放下一切追隨她,那麼就忘了她,這樣自己纔不會難過。”

謹寧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瑾,言道:“她的身體,已經那麼差了?”

阿瑾認真:“不是單看身體,也有內心,崔敏不想留在京城,她喜歡閒雲野鶴的生活。兩相比較,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是不會回來了,所以哥哥,忘記她吧,忘了纔不會難過!其實我一直都很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喜歡上崔敏,按理說,京城裡大家看到的崔敏,不都是有幾分風情的女子麼?這樣性格的女子,不適合做妻子吧?”

謹寧搖頭:“你不懂,我和崔敏……我和崔敏雖然沒有交集,但是我見過她好幾次,在青巖寺,她根本就不是大家看到的那個樣子,她淡泊,溫柔,善良,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大抵是看到她本性那一刻,我就已經被她俘獲了,我不知道很多時候她爲什麼在外人面前表現的那麼奇怪,但是我相信,她是一個好姑娘。其實不喜歡一個人的理由有千千萬,但是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人恰好也是沒什麼理由的。我知道阿瑾都是爲了我好,可是……不能和她在一起,我總是覺得,彷彿缺了什麼。”

阿瑾沉默下來,並不說話,謹寧看她:“阿瑾不懂對麼?你沒有我這種經歷,自然是不懂的,你和表哥一直都是水到渠成。有時候我想,我真的很羨慕你們,羨慕你們互相喜歡。你知道麼,這個世上能有一個人和你互相喜歡,並且能夠得到家人的認可,這太難了。”

阿瑾歪頭:“那又怎樣呢?”

“啊?”謹寧不明白。

“我說,哪有怎樣呢,你的人生,除了愛情,就沒有其他的了麼?有時候你不肯放手總是回憶那些美好,是不是也是你自己給自己畫的一個圈呢?如若真的得到了,許是你就覺得崔敏不過如此,正是因爲你得不到,你纔不斷憧憬她的好。如若現在讓你娶她,你會願意麼?好,你會願意,但是三年呢,五年呢?十年呢?你不會埋怨她虛弱的身體?你不會埋怨她曾經在孝期一身紅衣跳舞?還是說,你不會埋怨她曾經好像喜歡過齊王爺?你確定你不會麼?”阿瑾看謹寧慍怒的表情,繼續言道:“崔敏是我的朋友,我不會中傷她,我相信她的爲人沒有問題,但是你敢肯定麼?你敢肯定,自己那隻幾次見面的愛戀,足以能夠支撐你做這麼多麼?哥哥,捫心自問,你說實話,你能做到麼?”

阿瑾如此言道,謹寧本是十分氣憤的,他覺得阿瑾看輕了他,也傷害了崔敏,可是阿瑾越說越多,他竟是有種不確定在內心深處生了出來。阿瑾說的對,如若真的如願了,他不會反悔麼?謹寧竟是不敢說,自己就一定不會反悔,多可怕,他自己都不確定。這般想着,謹寧覺得自己啞口無言。

“我沒有資格勸你,更沒有資格干涉你的感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因爲,你是我的哥哥!如若你真的就能放棄一切去找崔敏,我敬你是條漢子,如若不然,哥哥,你還是忘掉崔敏吧?給你自己一條生路。而不是給崔敏。”阿瑾認真說,言罷,率先離開了亭子。

等謹寧回過神兒,就看阿瑾的馬車已經漸漸走遠,他望着那邊,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

阿瑾的話並不好聽,但是,卻可能是真的大實話。

他們都會勸他,但是卻獨獨不會讓他有這樣深的感觸。

而馬車之中,阿碧言道:“郡主,我怎麼覺得謹寧公子怪怪的。”

阿瑾微笑:“沒事兒。我們走吧。他還想看會兒風景。”

他更需要的,是好好的想一想。

回到六王府,阿瑾便是被瀅月拉了過去,瀅月的喜服已經做好,她正在試穿,六王妃與素問都在。

阿瑾見瀅月一臉的喜氣,心情也轉好,當然在,也不是說之前的心情差,真是之前似乎真的有些惆悵。

“這喜服看起來就好沉啊。”阿瑾見喜服上綴着許多的珍珠,感慨言道。

六王妃笑言:“好看麼?”

阿瑾連忙點頭:“好看,真好看,只是,這好看歸好看,這珍珠也太多了啊!姐姐穿着應該很累的吧?”

六王妃橫她一眼,言道:“累又如何呢,總歸是那麼一天而已,這是一輩子最重要的日子。怎麼能不打扮的美美的?當年我就特別希望能有這樣一件喜服,只是那個時候沒有機會,現在我要讓我女兒得到最好的。”

瀅月在丫鬟的幫襯下將喜服穿好,笑盈盈的看向了阿瑾。

“將來你的喜服一定更好看。”

阿瑾讚賞的打量瀅月,嘖嘖道:“姐姐真是美呆!”

瀅月掩嘴笑了起來。

大紅的喜服上點綴了許多金色的珍珠,按理說,這喜服該是十分的俗氣,可是偏不然,這恰恰給人一種華麗高貴的美感。

六王妃上下打量女兒,打量夠了,將金項圈爲她帶好。

“真好!”

阿瑾想,如若有人告訴她一件喜服會是這樣,他一定會覺得餓俗不可耐,但是現在看來,真是顛覆了她的感覺。

“哎呀,我姐姐是個美人兒,所以才穿什麼都好看。”阿瑾拍馬屁。

衆人笑成一團。

“想來也是快,再有不足五個月,我的瀅月就要成了人家的媳婦兒了。”六王妃感慨。

阿瑾壞壞的笑:“是那種我辛辛苦苦養的好白菜,一下子被豬拱了的感覺麼?”

素問沒忍住,直接噴了。

阿瑾瞪大了眼睛:“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怎麼你們還能心存懷疑呢?”

六王妃呵呵冷笑:“你嘲笑別人最在行。在胡說,我就告訴那隻豬,說是你這個小姨子嫌棄他。”

阿瑾纔不害怕景衍呢,她有殺手鐗啊!

她得意洋洋:“景衍聽時寒哥哥的,哈哈,告訴他也沒用。(^^*)”

真是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六王妃嘆息:“狐假虎威!”

阿瑾纔不管那些呢,她言道:“狐假虎威又怎麼樣呢!老虎願意讓我藉着他的微風,我自己也能做的很好。”

你看,就是這樣的任性。

六王妃只感慨,“我真是惹不起你這個小姑娘了,說你一句,你十句在哪兒等着。”言罷,又去看瀅月衣服,實在是懶得理阿瑾的感覺。

阿瑾默默的望天,覺得自己可憐巴巴!

不過說起來,傅時寒這段日子還真是挺忙的。

沒錯,傅時寒很忙,他已經忙的腳不着地了。除卻皇上交代的事情,他還有自己的私事要處理。四王府和齊王府的事情,他一直都放在心上,不管怎麼樣,這兩個大的禍害都必須早些解決掉。

六王妃對四王爺很是怨恨,作爲女婿,時寒覺得自己該是爲他除掉這個眼中釘,當然,也是爲了阿瑾,當年他們四王府害阿瑾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客氣。

至於說齊王爺,他現在太醉心皇位了,這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兒,必須快點解決,除卻這般,齊王爺與傅將軍有關係也是傅時寒所厭惡的。

現在虞敬之不太能處理還傅家軍的事情,而不管是皇上還是虞敬之,他們都希望傅時寒也能來傅家軍,傅時寒給虞敬之做副手,想來很多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可是傅時寒卻偏是不願意,任憑被人說破了嘴,他也是不同意,如若強行將他安排過去,傅時寒說的很清楚,那他只有病休了。

還是那種一病好幾年啥也不能幹的那種。

皇上其實想過,想用阿瑾的婚事來作爲踏板談這件事兒,但是傅時寒這樣堅決,皇帝又覺得,還是不能這麼做,如若這麼做了,怕是就要惹出大麻煩,要知道,傅時寒這個人性格十分的倔強剛烈,如若他太過堅持,只會惹得傅時寒反彈。

畢竟,他們最終的結果都不是想彼此鬧僵,皇帝是從小看着傅時寒長大的,也很有感情,他並不樂意毀了他們這麼多年建立出來的信任。

皇帝有了這樣的心思,便是束手束腳。而傅時寒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他堅持不肯去傅家軍,其實,傅時寒不是不肯從武,帶兵打仗什麼的,只要是個男人就會覺得熱血沸騰,可是傅時寒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去傅家軍,不是最好的時機。而且讓他給虞敬之做副手,他也是不願意的。

縱然在阿瑾面前言道那些有的沒的,可是傅時寒清楚的知道,虞敬之是有些喜歡阿瑾的,一個人的言行可以騙得了人,但是眼神卻不能,他裝的很像,可是就算是很像,也不能掩飾他偶爾的失態,那種看見趙瑾的欣悅。

而他現在的年紀資歷和與傅家的關係,都不足以讓他能夠一下子躍爲三軍之首。他要做的,只是等,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咚咚”,敲門聲響起。

時寒擡頭:“進來吧。”

果不其然,來人正是景衍,景衍將門反手關好,嬉笑看他:“你倒是毫不防備。”

時寒看他:“這裡是二王府,除卻你,會這樣敲門的也只有姨夫及謹書謹寧,對自家人,我爲什麼需要防備。”

話雖如此,景衍卻不相信的撇了撇嘴,傅時寒這人話說的好聽,可是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兒啊,傅時寒並不十分相信別人,亦或者說,他不是不相信別人,只是他的天性讓他如此,讓他做很多事兒的時候喜歡繞圈,將自己置身於一個合理的位置,然後算計他人。就算是有些值得相信的人,他也會有一個十分奇怪的防禦圈子。

“你就別裝了,誰不知道誰啊!”景衍嘖了一聲,坐了下來:“事兒我已經給你辦妥了。”

時寒微笑:“看樣子,萬三回來的這一路,可要兇險了。”

萬三在瓦剌果然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其實想來也是,一個好好的大活人被人替換了,長相又是並不完全相同,縱然過了許多年,想找一樣是可以找到線索的,畢竟,當年的真公主不可能是死掉。活着便是一個最大的證據。

而萬三找到了線索,傅時寒便是不客氣了,將萬三去瓦剌的消息間接的透漏給齊王爺,那麼等待萬三的,就是無盡的追殺。

景衍其實不明白:“其實你是需要他安全回來的,爲什麼要說的這樣早,一旦他死在半路上,我們許多計劃都要重新更改了,這樣得不償失吧。”

時寒食指輕輕敲擊桌面,冷笑:“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不會死的那麼早的,而且我也相信,這個萬三不是繡花枕頭,只有千辛萬苦回來,這件事兒纔有搞頭。當然,我也相信,萬三這麼狡詐,他是有足夠的能力回來的。”

景衍:“你對他倒是有信心。”

時寒冷笑:“他有多歹毒,我已經見識過了,我不會小看他的,讓他多經歷些追殺,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開胃菜。凡事,慢慢來,所有針對阿瑾的人,都要死。”

傅時寒的笑容在外人看來自然是十分和煦的,但是景衍覺得,這就是赤裸裸帶着陰森的冷笑,別人不清楚時寒,他是清楚的。阿瑾對時寒有多重要,這也是他知之甚詳的,只是他倒是不知道,萬三如何針對了阿瑾。

“他……”只開了一個頭,景衍突然就明白了,也許,萬三確實和阿瑾沒什麼仇怨,但是誰讓他幫着明依害人呢?他幫着明依對付阿瑾,那麼就會是阿瑾的仇人。

“我知道了。我想齊王爺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時寒突然就笑了起來,他看着景衍言道:“你說,如若讓四王爺知曉,齊王爺知道了這件事兒,又會如何呢?”

景衍立時:“他一定也會派人去接應萬三,這個秘密對他來說那麼重要……”景衍停下了話茬兒,“你打算這麼做?”

時寒頷首:“不好麼?我想,皇爺爺會很高興的看到,他的兒子和侄子都奔向了瓦剌。”

噗!景衍看着時寒,他指控言道:“你覺得這可能麼?”

時寒也收起了笑容,不在調侃,他認真言道:“其實有些事情,皇上早晚都會知道的,現在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未見得就是壞事兒,他們同時動用了人去瓦剌,皇上一定會有所察覺。有些事情,循序漸進才更好,皇上年紀大了。想要活得久,可經不住更多的刺激。”

景衍嘆息,“皇上的身體,其實越發的不好了。”

時寒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外人不知道,但是傅時寒整日的跟在皇上身邊,最是清楚不過,怕是阿瑾都不知道,皇上如今的身體已經十分差,只是皇上現在還瞞着衆人,並不想讓大家知道這一點。

可皇上雖然不想讓外人知道,但是也不能不做籌謀,他身邊的幾個內閣大臣都是清楚的。而這幾人也並不碎嘴之人,因此此事瞞得死死的。

“其實事情走到現在,情形已經十分明顯了,很顯然,皇爺爺看好的是姨夫。只要不會橫生什麼枝節,那麼最後的皇位人選已經看得很清晰。”

景衍並不懂傅時寒的心情:“既然你已經知道百分之九十都是他。辛苦算計其他人又是爲何。”

只是會讓自己累,不是麼?景衍其他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時寒微笑:“都是皇上的孩子,雖然基本已經決定了,可是他未見得就不會有一小小點的動搖,我要做的就是將這一點點動搖掐死。而且,有些人,活着也沒什麼用。”

“你指的是齊王爺?”

時寒:“不,我指的恰好是四王爺。至於說齊王爺,如若他不爭奪皇位,與我何干呢?”

景衍吐槽:“你說過,任何人都不能得罪阿瑾,齊王爺也得罪過吧?”

時寒頓時失笑:“難不成我是殺人狂魔不成?齊王爺就算是再不好,他不會想要害死阿瑾的,這和四王府的人不同。得罪阿瑾,是爲了蘇柔。可是蘇柔又怎麼樣呢?蘇柔成了他的小妾,結果與軍女支又有什麼不同?蘇柔留在齊王府,比出來還要痛苦一萬倍,既然這樣,我爲什麼要太過放在心上?”

讓一個人死從來都不是結果,讓他生不如死的痛苦纔是最有趣的事情,景衍不懂這一點,可是他懂。

景衍想到齊王府的小妾,立時就反胃起來,雖然不是名正言順娶回家的,可是到底也是自己的妾室,這樣做,未免太過讓人覺得無情又噁心。

“我真的沒有想到,趙沐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你說,感情究竟是讓人快樂,還是讓人痛苦?”景衍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時寒微笑:“也要分什麼人,於我,是救命的稻草。於趙沐,是沁入心扉的毒藥。於很多人,是可有可無的消遣。每個人都不同。”

景衍嘆息一聲:“是啊,都不同。”

……………………

齊王府。

趙沐緊緊的捏着手裡的把件,眉頭皺的緊緊的,他沉思着今日聽到的消息,揣測這件事兒的可能性。

“王爺~”蘇柔輕輕靠在趙沐身上,嬌柔的言道:“王爺,人家想……”

不待說完,便是被趙沐一把推開,他厭惡的看着蘇柔:“滾出去。”

蘇柔一怔,隨即咬脣:“王爺……”

“我讓你滾出去。”手中的把件就這樣摔到了蘇柔身上,蘇柔被砸了一個廊牆,咬脣默默流淚。

“哭哭哭,我不是王少將,不吃你那一套,給本王滾出去。”

見齊王爺心情不好,蘇柔咬脣連忙出了屋子,她默默的抹掉了淚,回了自己房間。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大小姐,甚至不是那個家破人亡之後急急鑽營的蘇柔,而是一個以色侍人的女子。

這個色,還不是針對她的男人。

齊王爺可以多情,多情的如水一般,可是偶爾又無情,無情的彷彿冷酷的魔鬼。蘇柔都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是真正的齊王爺,可是她知道,這個府裡如她一般的女子很多,她們都是工具,是齊王爺想要平步青雲的工具。

而齊王爺與她說過,他朝登上皇位,他會讓她做一個妃子。這是他從未與別人說過的,也是蘇柔最欣慰的地方。只要齊王爺登上了皇位,她會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個時候,又有誰會說,她是一個人人唾棄的人呢?不會有人的。

蘇柔抹掉臉上的淚,堅強了起來,等她成了貴妃,所有人都只會在她腳下求饒,只會那般。

“蘇姨娘。”蘇柔沒走多遠,就見齊王爺的近侍追了過來,他連忙言道:“蘇姨娘,王爺有請。”

經過這段日子,蘇柔也不像開始那般愚蠢,她清楚的明白,這人雖然謙遜,但是卻是齊王爺的親信。

她微微一福,笑言:“勞煩安公公了。”

齊王爺身邊的近侍,也是一個太監。

蘇柔重新回到書房,就見齊王爺正在等她,見蘇柔進門,他捏住了蘇柔的手:“柔兒,剛纔疼麼?”彷彿剛纔打人的不是他一般,蘇柔咬脣搖頭:“不疼。”

齊王爺痛苦:“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你該是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只是,只是今日見到了王少將,你也知道,他十分心悅於你,今日見了我更是拐彎抹角的打探,當真是食髓知味。我將你送與他已經是萬分不捨,他還要如此言道,我哪裡能夠平靜下來。”

蘇柔靠在了齊王爺的懷裡:“柔兒也不喜歡他,柔兒再也不想伺候他。王爺,您不要再把柔兒送人了好不好?”她楚楚可憐的言道。

齊王爺頓了一下,拉開了蘇柔,蘇柔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垂下了頭,“妾身,妾身懂了。”

齊王爺語重心長:“你該知道,你今日做的,他朝本王都會補償給你,你與他人,是不同的。今晚本王邀請了他過來一同用晚膳,你準備一首好的歌舞,晚上過來表演。”

蘇柔心裡咯噔一下,想要不同意,可是卻還是頷首:“妾身知道了。”雖然齊王爺看似疼她,可如若她做了一點不如他意的事情,那麼他一樣是不會放過她的。

“本王還有要事要拜託給他。你一定要好好的伺候,只有他滿意了,做事纔會順暢。”齊王爺言道。

蘇柔:“是。”

齊王爺滿意:“好了,你下去吧。”將蘇柔遣了下去,齊王爺與安公公言道:“我思來想去,總是覺得老四安排萬三去瓦剌這事兒不對,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今日不是偶然聽說,我都不知道,他已經去了那麼久。”

安公公言道:“這事兒確實是蹊蹺。不過他們真的會是爲了老王妃的事兒去的麼?”

趙沐蹙眉:“四王爺和瓦剌可沒有什麼關係,你說,他爲什麼會派親信過去?你那邊的消息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安公公言道:“咱們才得知消息,快馬加鞭,也得半個月,我們等不起的。”

趙沐:“那就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我要萬三死在半路。”

安公公:“王少將是三王爺麾下的,就算是有問題也與我們無關,我們如此做最好不過。王少將別的問題沒有,只是十分貪好女色,只要蘇姨娘能夠將他伺候好,一定沒問題。”

齊王爺頷首:“希望事情盡如人意。”停了一下,他言道:“我看得出來,蘇柔十分不喜此人,想來也是,此人十分暴虐,在那時刻也十分的兇殘,蘇柔必然是十分不喜。你給蘇柔送些內服外敷的藥物過去,告訴她,我要她做好,她該是懂。”

安公公:“老奴領命。”

…………………

春暖花開,萬物生長,小姑娘最適合的運動就是踢毽子。

而此時,阿瑾便是在院子裡踢毽子,她動作麻利,瀅月時常跟不上,抱怨:“阿瑾真是高手,你就不能顧及一下我麼?”

阿瑾笑嘻嘻:“不能耶!”

這話說的,真是找茬兒,不過瀅月也只是翻了一個白眼。

“啊!”毽子飛起,阿瑾眼看毽子奔着水池而去,驚呼。

然還不待有更多反應,就見有人迅速的閃了過去,還沒等阿瑾反應,這毽子已經在某人手上了。

阿瑾拍巴掌:“時寒哥哥好棒!”

傅時寒覺得,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個時機,真是頂合適的。

“既然時寒哥哥到了,那我也就不和你玩兒了,你們倆繼續吧。”瀅月迅速的撤了。和阿瑾踢毽子,其實也蠻雷人的。

阿瑾看瀅月閃的迅速,感慨:“你一來,我姐姐就跑掉了。你是多不招人喜歡啊!”

這樣顛倒黑白,時寒覺得也就獨阿瑾這麼一份兒了。

時寒笑容可掬:“我自然是不招別人的喜歡,因爲喜歡我的人是阿瑾啊!”

做人,就是這麼自信!

阿瑾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她坐在了池塘邊的大石頭上,時寒見了,將她拉起,阿碧麻利的給墊子拿了過來。

兩人坐下,時寒言道:“女孩子其實很怕涼的,現在就算是天氣暖,你也不能這樣。”

阿瑾笑着應好,人家是好心,她可不會好心當成驢肝肺。

“時寒哥哥這兩天還挺忙的。”阿瑾如是言道。

時寒明瞭,挑眉交代自己最近的行蹤:“最近比較忙,皇爺爺那邊挺多事情。還有一些關於傅家軍的問題。我就說,傅將軍不會那麼簡單就給傅家軍交給虞敬之的,他必然留了後手,現在傅家軍很多不和諧的聲音,虞敬之不能平復。之前不是告訴你了麼。皇爺爺打算讓我去做虞敬之的副手,不過我並不願意。”

阿瑾點頭,她也不喜歡時寒哥哥去做虞敬之的副手,不是說敬之哥哥不好,只是現在去傅家軍,總歸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我覺得,時寒哥哥還是距離他們遠點比較好。現在就算你去傅家軍,估計他們對你也不會很客氣。要知道,你可是和傅將軍針鋒相對的倒黴兒子。”阿瑾調侃言道,但是卻也說到了重點。

傅家兩代人都把持着傅家軍,現在傅家軍很多將領都是由他們提拔上來,因此很多事情,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

時寒點頭:“我知道,只是暫且幫着做些外圍的小事兒,重要的,我不會攙和。現在還沒到我該動作的時候。”

傅時寒自有自己的想法,阿瑾聽了,也是跟着點頭:“對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對自己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時寒被她逗笑:“你又知道了。”

阿瑾揚眉:“我自然知道。”

時寒見她俏皮的樣子,忍不住握住了阿瑾的手,阿瑾睨他:“你這是幹嘛,光天化日之下,要強搶良家婦女麼?”

一副“我誓死不從”的表情。

時寒頓時笑了出來,他看着阿瑾,搖頭言道:“這本來就是我家的,還用強麼?我又不是傻子,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家人。”

阿瑾:“嚶嚶!那你還不趕緊放開我的手,不然我要喊人啦。”見時寒不爲所動,阿瑾繼續言道:“說真的啊,你讓我孃親看見,一定會生氣的。趕緊鬆開吧,不然我們家人會覺得,我吃虧了。”

時寒:“實際呢?”

阿瑾:“實際……好像是我佔便宜。咱們京城第一美男子啊!”

時寒見阿瑾賊兮兮的小模樣兒,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笑夠了,他認真言道:“阿瑾,不如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