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蝶語瞥了一眼在屋子裡好奇地四處打量的清澄,挑了挑眉‘毛’道:“裝的跟沒看過好東西似地,趕緊過來坐着吧,來回溜達着你不覺得累嗎?還是說,當鬼的不會覺得累?”
舒‘春’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兒,乍一聽到張蝶語這話,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蝶語小姐您也能看到這位‘女’鬼?而且還認識她?”
自在暗道裡走了那麼遠,舒‘春’也算是好好的將清澄給打量了個遍。已經能確定這位‘女’鬼即便現在是孤魂野鬼了,但是生前也絕對身份非凡。瞧瞧穿的那一身雲錦,頭上釵着的頭飾也 無一不珍貴至極。
嗯,也不排除人死後成了鬼有了法力,幻化出來珍貴物件說不定是很簡單的事情。
張蝶語總算是將目光分到了舒‘春’的身上,她微微頜首道:“你還在地上傻坐着什麼,你的承受能力下降了不少,等明日我讓人好好再給你訓練一下。”
聞言,舒‘春’的臉‘色’更加青白了,卻只能苦哈哈的站了起來,站到了一旁當做沒有存在。
“舒‘春’你也別站着了,走了這麼遠的路肯定也累了吧。別客氣,自己倒杯茶喝去吧。”張蝶語示意舒‘春’去一邊喝茶歇着去後,就又招呼起了慢吞吞走路的清澄,“別那麼慢吞吞的了,反正也沒有外人,你直接飛過來多好啊。”
清澄的表情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不等張蝶語反應過來,身子就猛的騰空而起,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陣陣‘陰’風,涼颼颼的襯着她變得發青紫‘色’的臉,忒是恐怖。尤其是清澄眨眼間就飄到了桌子前面,一開口嘴角還滲出了許多的鮮血:“呵呵呵,蝶語美人,本公主這個樣子是不是很賞心悅目啊?”
喬珺雲都因爲事發突然而被唬了一跳。可被清澄點到名字的張蝶語卻毫無表情變化,瞄了一眼清澄,淡淡的嗯了一聲道:“嗯哼,我覺得不如你剛纔端莊高貴啊。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也沒關係。坐下來吧,別繼續吐血了,‘弄’髒了桌子上的酒菜可就不好了。”
清澄頓感無聊,可也不恢復原樣,只是隨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漬,冰涼泛青的手握住了一雙筷子,動作快速的夾了片滷‘雞’塞進了嘴裡,毫無形象可言,吧嗒着嘴道:“味道不錯啊,比宮裡御廚做的還要入味一些。”
說着。清澄握着的筷子還要往滷‘雞’夾去,張蝶語倒是絲毫不認生,用筷子猛的敲了一下清澄的手腕,道:“這又不是特別爲你準備的。當鬼的就得有點兒自覺,嚐嚐味道就成了。你趕緊一邊耍去吧。”
清澄有些不高興,沒有收回的筷子落入了另一盤梅菜扣‘肉’裡面,她夾了一大塊油乎乎的一口塞進了嘴裡,含糊道:“去旁邊你讓我跟誰耍去?舒‘春’膽子那麼小,要是嚇死了豈不就是攤上人命了。我可是好鬼。”
“雲兒你別搭理她,趕緊吃菜,她嘴巴那麼大。咱們要是慢了可就什麼都吃不到了。”張蝶語見沒法將清澄趕下桌去了,只能給無視她,示意着喬珺雲也不用搭理她。
喬珺雲吃了口菜抿了口酒,眉頭鬆開,這次不是烈酒。她微微一笑道:“這次的酒不錯啊,有股果香味在裡面。唔。至於清澄你是不是好鬼,我們做外人的也不好回答啊。”
清澄一聽說酒好喝,提着酒壺就往嘴裡面灌,倒得太快都要從她的嘴裡面冒出來了她還不停,直等到一整壺的酒都沒了。這才放下酒壺一抹嘴,豪爽道:“真爽快!酒不錯!嗯,看在今日你如此周到的招待了本公主,本公主就給你提個醒好了,媚兒嬌兒的臉可都毀了,溫儒明已經讓人畫了她們現在的畫像去民間搜尋,想來很快就能找到她們的出處了,你可趕緊掃尾啊!”
聞得此言,張蝶語夾菜的動作一頓,放下筷子認真道:“謝謝了。我這就讓人準備,明天就將她們‘弄’出來。至於她們的畫像......呵呵,他們找不到這兩個人的,行了,吃飯吧。”
清澄的眼中閃過莫測的光,隨即又笑呵呵了起來,不再絮叨此事了。
喬珺雲的眼神也是有些微妙,但只不過是重新端起了半空的酒杯而已,繼續着這場深夜中的盛宴......
翌日,喬珺雲又是日上三竿才醒來。這次睜開眼睛,面對的並非是紅飄或者一片空當,而是側身面對着她睡着已經流出了口水的清澄。
喬珺雲嫌棄的皺了皺眉‘毛’,撐着身子坐了起來。轉頭看了看,屋內沒有人,她就清了清嗓子喊道:“來人啊!服‘侍’我起身。”
外室靜悄悄的,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喬珺雲覺得蹊蹺,平日裡除非是她開口讓閒雜人等推開,院子裡絕對不會少了人伺候的。即便是她開口了,彩香彩果她們也至少會留下來一個照顧着她的。這情況,很不對勁兒。
聽着若隱若現的簌簌聲,喬珺雲扶着額頭想了好一會兒,有些宿醉的腦袋纔想起來昨晚上臨散場的時候,還聽到張蝶語不知道跟誰說去皇宮裡接人呢。
唔,還有張蝶語說要讓事情鬧得嚇人一點,難道已經成了嗎?
喬珺雲搖了搖昏昏‘欲’墜的腦袋,披上了放在‘牀’邊的衣物就下了地。
屋內並不涼,火盆裡面的炭火燒得正旺,看起來是剛剛更換過的。將衣服穿好,喬珺雲打了個哈欠扯了大氅隨意的披在了身上,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在外室轉了一圈,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倒是內室‘牀’上的清澄被吵醒了,光着腳走出來‘揉’着眼睛煩躁的說道:“起來這麼早幹什麼啊,誒,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因爲有了實體又喝多了,昨晚上清澄回來之後,就跟喬珺雲一樣將鞋子脫下放在腳踏上,是她幻化出來的東西倒是不擔心被外人看見。可她也因爲睡得糊塗了,光着腳就下了地。
喬珺雲見了連忙將她往屋裡趕,“快把鞋子穿上去,你不怕涼我看着涼。”
“嘿嘿。昨晚上我都給你灌多了,你還關心我吶。”清澄美滋滋的說着,也不依喬珺雲說的穿上鞋子,而是直接滾到了‘牀’上。在柔軟的被褥中翻來覆去滾了好幾圈,才滿足道:“你的‘牀’可真夠舒服的,比太后那個老妖婆的‘牀’還要舒服。唔,要不我以後晚上就來你這裡睡好了。”
喬珺雲直接給了清澄後腦勺一巴掌,不悅道:“你可別來,每次來都嚇死人不償命的。你還是天天晚上跟太后一起睡去吧,我這裡可不歡迎你。你可別睡了,‘弄’得我的枕頭上都是口水,髒死了,快起來!”
清澄撒潑耍賴在‘牀’上滾來滾去。就是不聽話不下‘牀’。
喬珺雲憋氣,可也懶得到‘牀’上去抓她,白了一眼就又轉身走了出去。
清澄又滾了幾下沒聽到動靜,擡起頭來才發現喬珺雲已經出去了。喪氣的嘆了口氣,認命了似地下了‘牀’。還屈尊降貴的將‘牀’上的被子團成了卷子,末了還唸叨一句:“沒想到這麼多年沒疊被手藝還沒生疏嘛,雖然不太像是豆腐塊兒......”
外面喬珺雲已經扯着大氅打開了屋‘門’,一陣涼風撲面,微微帶着溼意,正如之前聽到的簌簌聲,外面下雪了。
呼吸了兩口刺‘激’的喉嚨都痛的冷氣之後。喬珺雲就想要揮手將‘門’關上。就在‘門’即將要關上的時候,院子‘門’口忽然出現了一抹紅‘豔’‘豔’的身影。
仔細打眼一瞧,喬珺雲才透過茫茫雪‘花’看清來人是紅飄。
將‘門’重新打開,喬珺雲招呼着:“怎麼你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外面下雪了路不滑嗎?快進來,無力暖和。”
紅飄到了屋檐下才敢放下紙傘。紙傘還未落地就掉落了許多白皚皚的雪‘花’,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雪好像又大了不少。
“郡主,您快進屋,外面涼。”將紙傘在‘門’旁豎好。紅飄仗着要高一些 的身高將喬珺雲摟住,扶進了屋裡。
喬珺雲沒什麼異議,只是問詢道:“人都去哪兒了?”
“回郡主的話,是宮裡昨晚上出了些事情,皇上連夜請了高僧畫了一些驅邪符,還帶了符水來。其他人都去前院喝符水確保身上沒沾着邪氣呢,我是喝完了才能回來的。”紅飄扶着喬珺雲坐下,解釋道。
喬珺雲聽了一驚,有些生氣的問道:“什麼符水?那種東西哪裡能‘亂’喝,小心別喝壞了,誰讓你們去喝的?什麼高僧給的啊?可信得過嗎?真是的,我郡主府好好地,這又是什麼人要拿我當筏子呢!我是不是也得喝上一碗那什麼符水,免得衝撞到了誰啊?!”
“郡主勿氣。”紅飄給喬珺雲順了順背,柔聲的道:“是錢江公公親自送了符水來的,可是宮裡的高僧給開過光的呢。宮裡的人喝了可靈驗了,皇上這是惦念着您才讓人送來的。您別生氣,您通天的富貴不用喝那些東西,不過高僧還是給您送來一枚開過光的辟邪符,喏,我來給您戴上吧。”
紅飄拿出了一枚捏成三角形的黃‘色’布符,上面還用硃砂描着看不懂的圖案。
喬珺雲一臉的嫌棄:“這行不行啊,看着怪滲人的。咱們郡主府裡好好地,哪裡需要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來保護啊。”
雖是這般說着,但是喬珺雲還是撩起了自己披散的髮絲,讓紅飄給她戴上。
紅飄將辟邪符給喬珺雲掛在脖子上就鬆了口氣,頗有種定了心的感覺。卻不曾想一口氣還沒鬆完呢,喬珺雲忽然湊到了她的嘴邊嗅了嗅。
尷尬得紅飄往後退讓了一下,捂着嘴小聲道:“是奴身的嘴裡有味道嗎,奴身馬上就去漱口。”
“好好地,怎麼又變成奴身了,你現在可是本郡主的人,擒起傲氣來。”喬珺雲說着,又有些無奈道:“不過你還真得好好漱漱嘴,怎麼一股燒焦了的味道啊,那符水到底是什麼東西?你不會喝壞肚子吧?”
紅飄放下了手,苦笑道:“是,那符水黑乎乎的,就像是符紙燒成灰衝的水,味道的確噁心了些,可是也不得不喝啊。”
喬珺雲‘摸’了‘摸’桌上的茶壺,還是溫的就順手倒了一杯遞了過去。
紅飄顧不得旁的了。道過謝端着茶杯就去外面漱口,片刻之後纔回來。
喬珺雲擡眼瞄了她一眼,就又低下頭整理起不太規整的衣角,道:“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先將我叫醒再說。誰知道送來的到底是不是好東西呢,你們也是傻,什麼都敢喝。”
紅飄只能陪笑道:“那不是皇上賞的嗎,我們哪裡有信不過的立場。呵呵,郡主,關於稱呼的問題,我想了想吧,也只有在您面前我敢放肆,但在外面如果還自稱我,恐怕會惹麻煩的。”
“哦?麻煩?”喬珺雲聳了下肩膀。直接道:“本郡主是不愛聽你自稱什麼奴身的,哪裡能彰顯出你在本郡主身邊的地位啊。既然你又覺得自稱我有壓力的話,不如就......你是本郡主的寵姬,自稱什麼好呢?”
“要不、妾身如何?”紅飄大着膽子道,本來這妾身嗎。都是一般的妾室稱呼的。她現在跟喬珺雲的關係有些難言,要是叫了妾身,那可是在外人面前表明了她是她的妾室了。
喬珺雲正眼看了看紅飄,見她緊張的攥緊了雙手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好啊!我倒是沒想到你能主動提出來,看來是真的跟定我了啊。”
紅飄訕訕地笑着點了點頭,在察覺到喬珺雲不能很快的放她和靈音走的時候。她就在思考了。既然喬珺雲跟她透‘露’了不少秘密,她恐怕也是無法簡單脫身了。
紅飄不怕喬珺雲不能履行承諾,唯獨怕還沒等到跟靈音去過安寧又瀟灑的小日子呢,就沒命了。
正是因爲怕這個,她才一直揣着明白裝糊塗,當作沒看出來喬珺雲拉攏她的意思。
而現如今紅飄之所以敢如此直接的挑明。也是心裡有了些數。昨晚上,她在外間守夜。本來還算清醒的,但是忽然有一陣‘迷’‘迷’糊糊的就有些頭暈,臨睡過去之前,她似乎看到了郡主帶着舒‘春’走出了屋子。不知道去了哪裡。
本來今早上剛起來的時候,紅飄還以爲是發了個夢。可是,當她一早進屋去給火盆添炭火,順便走到‘牀’邊給喬珺雲掖被角的時候,卻嗅到了喬珺雲身上有一股酒味兒。很是淡,而且還是頭髮上散出來的,並非是衣物上。
等紅飄看清喬珺雲身上穿着的寢衣之後更是一愣,因爲昨夜臨睡前是她親自給喬珺雲換上新的寢衣,雖然款式幾乎沒什麼二樣,她卻清晰記着昨晚上給喬珺雲穿上的那件綢緞寢衣的領口處有一些‘抽’絲了。
所以,紅飄略一聯想,就能推斷出喬珺雲昨夜出去了,她昏過去說不定也是聞了‘迷’香什麼的,其他人也一定是被‘迷’昏了過去,才根本沒有發現的。
就因此,紅飄猜測喬珺雲後面可能還有一股勢力,她是想要退縮往後使勁兒已經是來不及了。未免不聽話被滅了口,她還是聽話點兒比較好,這纔有了主動提起‘稱呼’一茬的事情。
要問紅飄跟太后那邊也是搭上了線的,得知喬珺雲不如表面上那般簡單,爲什麼不去告訴太后呢,說不定還能立個大功什麼的。
這就又是紅飄的聰明之處了,她敏銳的覺着太后與雲寧郡主之間的關係很是複雜,說不定還有什麼恩怨之類的。想也知道內情不簡單,如果她傻乎乎的去找了太后告密,甭說等着領功就此過上平靜的生活了,反而可能讓太后以爲她知道的太多了而直接滅口。
故此,左思右想了一番,在紅飄打着傘冒着雪‘花’走回來,卻看到孤零零站在‘門’口正‘欲’關‘門’的喬珺雲後,就一咬牙打定了主意——雖然喬珺雲的勢力不簡單,但是與太后那樣的老狐狸相比,想也知道是年紀小的好對付。咬咬牙,‘挺’過去給雲寧郡主當擋箭牌的這個階段,以後就很可能是雨過天晴一片大好了。
紅飄想着就又有些出神,喬珺雲則是又調侃了她好幾句,才發現她心不在焉的。
“咳哼,紅飄你還有心思嗎?”喬珺雲體貼關心的問。
“啊?”紅飄猛一回神,就看到喬珺雲正探究的看着自己。想起不能被她知道自己知曉她半夜出去的秘密,整理好情緒笑道:“沒有啊,只是妾身在想着,又要有多少人奔着郡主府奔着您前仆後繼了。”
“前仆後繼?呵呵,總感覺這個詞兒用在這裡有些怪怪的。”喬珺雲見紅飄不願意說也就不追問了。一轉話題問道:“錢江現在離開了沒有?青果也在前院呢?”
“妾身回來的時候,錢公公就準備要離開了,想來這個時候已經不在郡主府上了。至於青果,她起來得很早。也在前院呢,等前邊完事就能抓緊回來的,您找她有事兒?”
喬珺雲微微一頜首,“嗯,我打算入宮一趟,帶她進宮也好見見世面。”
“進宮?”紅飄的眼珠一轉,放低聲音道:“郡主是打算今天就將她送進宮裡去嗎?可是還沒有將她培養出對於咱們郡主府的歸屬感呢......還有啊,雖然不知道宮裡發生了多大的事情,但是錢公公已經說了宮‘門’暫時關了,他要不是給您送辟邪符來的話。都出不來呢。進出都不許啊。”
“這麼嚴?”事情好像比喬珺雲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一些,擰眉思索了一會兒,才徐徐嘆了口氣道:“派個人往宮裡遞消息,就說我聽說宮裡出了事情,擔心皇祖母的安危。想要入宮探望。”
紅飄不放心,擔憂的道:“郡主,宮裡定然是發生了大事,您這個時候攪進去恐怕會殃及自身啊!”
“噓......”喬珺雲側耳聽了聽,確定有人往院子裡走來,就貼近了紅飄耳語了一句:“就是發生了大事,我爲了表現孝心纔要入宮啊。馬後炮不及時。以後才更容易牽連出麻煩呢。”伸手拍了拍紅飄的手臂,豎着手指讓她別說了,就緩緩的起了身。
紅飄也是一時間沒想到,被喬珺雲點了一下就透了,想要開口卻被喬珺雲的動作阻攔。本還有些莫名,但在幾個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品游魚而入之後。就恍然了。
不過,她還有些疑‘惑’,屋‘門’關着,郡主是怎麼知道有人走近了的呢?
搖搖頭將紛雜的心思排出腦海,紅飄跟上去一起服‘侍’喬珺雲洗漱。順便還幫她重新整理沒穿的太妥帖的衣物......
足足一個時辰後,派去宮‘門’遞消息的舒‘春’才一臉凝重的回來。彼時喬珺雲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早飯,一看到舒‘春’踏進‘門’來就立即放下了碗筷,站起來緊張的問道:“怎麼樣?皇祖母讓我入宮嗎?宮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舒‘春’將手中的宮牌‘交’還到紅飄的手裡,嚴肅道:“奴婢託人傳了兩次話,太后娘娘才答應。奴婢打發出去了千兩銀票也什麼都沒問出來,守着宮‘門’的‘侍’衛都口緊的很,即便知道奴婢是您的人態度有些鬆動,還是十分忌諱的什麼都沒有說。郡主,情況不太妙啊,您真的要入宮嗎?”
喬珺雲在舒‘春’說太后准許她入宮的時候,就重新坐了回去。聽到舒‘春’這樣問,就神情莫名道:“當然要入宮啦!不入宮的話,我的心裡可不放心。你們可是都喝了符水的,以前何時發生過這種事兒,要是不‘弄’清楚,我這心裡可都靜不下來。”
拍了拍桌子,示意丫鬟幫她續了半碗粥,復又端起碗來到:“等我吃飽點兒咱們再進宮。既然宮裡情況不對,我就少帶點兒人吧。彩香彩果你帶着丫鬟們將郡主府裡主道上的積雪清理乾淨,其他辦不妥的就去宮‘女’司調人或者找殿中省的。那個什麼,青果呢?”
在角落裡站着的青果立馬就站了出來,有些小‘激’動的道:“奴婢在這兒,郡主有何吩咐?”
“唔。”喬珺雲將嘴裡的粥嚥了,才道:“帶你入宮見見世面,你和紅飄與本郡主一起入宮。”
“哎!奴婢知道了,那、奴婢用不用準備什麼啊?”青果本來聽着宮裡出了大事卻要入宮還有些忐忑,不過一聽說郡主是帶着她跟紅飄一起去,倒是放鬆了不少。
喬珺雲上下掃視了她一遍,對紅飄努了努嘴:“你去找幾件銀釵飾給她戴上,別太寒酸了。衣服還行,就不用換了。”
青果覺得有些玄妙,郡主讓她打扮一番?這是,要帶她進宮去長臉?可是並不合適宜情況啊。
揪了揪身上嶄新的衣物,這是別人的衣服,雖然料子實打實的舒服。身量也差不多,但還是或多或少有些不合身的地方。
青果沒能得到喬珺雲的解釋,只得跟着紅飄走了出去。路上還忍不住的問:“紅飄姑娘,我這身衣服有些大。你看......我自己的‘女’紅還不錯,做件衣服還是‘挺’簡單的,如果我想要些布料的話,是該用月錢支嗎?”
紅飄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綻放出了一個笑容,‘弄’得青果還以爲自己哪裡不妥呢,不自在的‘摸’了‘摸’臉蛋。
“呵呵,你今個要是能成的話,以後要過的可是頂頂的舒服日子,哪裡還需要你自己動針線給自己做衣服了呢。”紅飄笑的頗具深意。拉住了青果的手,親近的道:“今個我就指點你幾句,免得你沒看出來錯過了好機會。我問你,你今年多大、可有婚配了?”
青果到底還是個姑娘家,一聽紅飄是問婚事就騰地紅了臉。嬌羞道:“瞧您說的,現在我是給郡主做丫鬟的,要是身上有親事哪裡能不早說呢。我爹孃嗜賭,平日裡根本就不怎麼管我,更別提給我張羅婚事了......我今年都十七了呢,別人家就算覺得我能做個好媳‘婦’,也礙着我爹孃嗜賭的名聲不敢訂下我呢......”
說着說着。青果就哀怨了。十七歲,連‘門’親事都見不到影,還真是不受歡迎的老姑娘了。
紅飄內涵的笑了笑,用肩膀輕輕的撞了青果一下,掩嘴笑道:“那你能被郡主看上,可真是撞了大運了。”
青果知道自己進郡主府是要幹嘛的。乍一從紅飄的嘴中聽說郡主看上了她,不免得有種被抓到的羞窘感,弱弱的辯解道:“紅飄姑娘可別‘亂’說,什麼看上不看上的,我能進得郡主府過上安穩日子就很是感‘激’了。可不敢奢望那些有的沒的......”
紅飄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青果說不下去了,“你是想岔了,郡主可不是那種看上你了。再說,就算郡主看上了你,你覺得我會大方的在這裡跟你說笑嗎?不想法子先打發了你就是好的了。”
青果這才確定是自己想多自作多情了,尷尬的撓了撓頭。
“哼哼,你也別因爲郡主沒看上你而氣餒,郡主可是要送你去更享福的地方呢。”紅飄沒興致再打啞謎了一般,興致缺缺的挎住青果的手臂,輕聲道:“皇宮啊,那可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啊。進去了那裡,纔是真正的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鳳凰’二字被紅飄要的格外重,聽得青果跟着心頭一跳。
青果謹慎的將紅飄的話細細嚼了兩遍,才用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紅飄,心臟在這一刻都像是停跳了一般:“不、不會是我猜的那樣吧?”
紅飄挑了下眉‘毛’,輕哼了一聲,這是認了。
隨着這聲輕哼,青果覺得腦子都完全懵了——天上掉餡餅了吧?一定是天上掉餡餅了!不然、不然她一個前一日還險些被爹孃賣去青樓還賭債的平民丫頭,怎麼一夕之間就要入宮了?入宮當妃子?嘶......
紅飄領着已經喜得傻了的青果打扮了一番,還別說,只是添了幾件首飾而已,就讓青果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姿態了。
二人回到了院子裡,喬珺雲用完飯了,正捧着手爐坐等着呢。迎面看到還格外換了件夾襖的青果,不由的眼前一亮,“不錯啊,紅飄給你換的衣服?”
青果扯了扯身上的雲錦夾襖,面對喬珺雲不太好意思的‘嗯’了一聲,“還要多謝紅飄姑娘呢,還有舒‘春’姐姐,不然奴婢這輩子也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沒戴過這麼漂亮的銀釵。”
“你嘴倒是甜,‘挺’會說話的,記得別入宮就啞巴了哈。”喬珺雲起身捋了捋裙角,任由彩香給她披上大氅,就往外走去,“咱們走吧,紅飄青果跟上,其他人你們在府裡好好地,有急事的話可以派人往宮裡面遞消息。”
“郡主慢走!”彩香等人一直將喬珺雲送到了郡主府大‘門’口,目送着喬珺雲上了馬車走遠,才紛紛回府關上了大‘門’。
再說宮中,此刻人心惶惶卻又寂靜非常。所有的宮人都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即便是必須要做的事情都儘量拖延,不想四處在宮中走。
在得知雲寧郡主竟然入宮了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爲她一定是傻子。進宮前連消息都不打聽一下的傻子。
傻子喬珺雲就這樣進了養‘性’殿,坐着小轎入宮的她還真沒因宮人們的視線而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在走進養‘性’殿=發現太后滿眼血絲的時候,原本的莫名其妙瞬間由擔憂驚詫所代替,連請安都忘了,徑直走到太后身邊關切道:“皇祖母,您、您怎麼一臉疲憊啊?”
太后的眼珠微微的轉了轉,有些僵硬的道:“雲兒,你先坐。你不知道昨夜宮裡出事了嗎,怎麼還敢進來。”
“啊?”喬珺雲緊貼着太后旁邊的凳子坐下。緊握住太后的手道:“我今日醒來之後才知道皇舅賜下符水,還賞給我這個高僧開過光的辟邪符。覺得不對勁兒,差人打聽了一番卻只知道宮裡好像是出了事情,具體的根本就打聽不出來。我心中擔心您,所以就讓舒‘春’遞牌子看看能不能入宮的。皇祖母......”
“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啊。”要是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的眼神語氣沒有那麼呆滯就好了。
“皇祖母,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我感覺今天宮裡特別的冷清啊?”喬珺雲還自然的探了一下太后的額頭,察覺到有些發熱就急了:“您的頭有些熱啊,該不會是染上風寒了吧?來人,快請御醫啊!你們這些宮‘女’是怎麼伺候皇祖母的!”
宮‘女’嚇得跪了一地,卻沒一個人敢出聲。只有靠近‘門’口的兩個溜了出去請御醫。可也一句話都不說,靜悄悄地走了跟無影鬼似地。
見到這番情況,喬珺雲的眉頭就越皺越緊,沒看到慧萍慧心,只能親自扶着太后去了內殿躺下。
太后一躺在‘牀’上,就虛弱的呻‘吟’了幾聲。身子卻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喬珺雲讓兩個宮‘女’在內殿守着,然後就走了出來,隨便揪了一個宮‘女’厲聲問道:“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皇祖母都病了?”
那宮‘女’頭也不敢擡,哆哆嗦嗦的道:“奴、奴婢不敢說。”
“說!有什麼不敢說的。本郡主在這兒呢!還有皇舅呢,是上朝去了嗎?他知不知道皇祖母這邊的情況?”喬珺雲毫不留情的繼續‘逼’問着。
宮‘女’都快哭了,磕磕巴巴道:“回郡、郡主的話,昨夜、昨日深夜有刺客、將、將媚兒嬌兒給救走了。太后娘娘夢中受到了驚嚇,還不到卯時初就醒了......”
“刺客?”喬珺雲的身子猛地‘挺’直,接着覺得不對,又問道:“皇祖母怎麼可能因爲刺客就嚇成了這樣呢,你說的媚兒嬌兒,該不會是昨天那對假冒霍大人庶‘女’的‘女’子吧?她們被救走了?刺客抓到了嗎?”
“不、不只是刺客,都沒有抓到。除此之外,還有......”宮‘女’飛快的瞄了喬珺雲一眼,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膝蓋,顫聲道:“還有一羣蛇蠍,到現在還、還沒完全找出來呢......太后娘娘之所以嚇成那樣,也是因爲半夜的時候,夢中有好多條蛇爬上了鳳‘牀’,駭的太后娘娘連眼睛都不敢閉上了......”
“嘶......蛇蠍?!”喬珺雲小小的跳了一下,神經兮兮的看了一圈腳下,畏懼的問:“多少?難道你們沒有將那些蛇蠍都抓起來嗎?怎麼還會讓它們爬到了皇祖母的‘牀’上呢?還、還有沒有在外面沒抓到的?不對,如果只是蛇蠍的話,爲什麼皇舅要派人給我府上送符水?”
宮‘女’崩潰的哭了,“嗚嗚,有,而且有好多。它們爬的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全抓住就溜得不見影子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鑽出來一個,已經嚇昏了好多宮‘女’了......‘侍’衛們還說,那些蛇蠍不乏有毒的,所以奴婢們連動都不敢隨便動,就怕驚擾到了那些東西......至於符水,奴婢不知道啊......”
宮‘女’也是怕的不行了,索‘性’一口氣都說出來了。
“有、有毒?”忽然之間,心驚不已的喬珺雲用餘光瞄到牆角處有什麼帶‘花’紋的活物一閃而過,驚叫道:“剛纔是什麼東西跑過去了?‘侍’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