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聲令下,顧不得此刻還是半夜,養性殿內的所有奴才們都忙了起來。而那些對養性殿進行保護巡視的御林軍們,不知道爲何,竟然被太后遣走。
而之前喬珺雲的大喊,也被太后吩咐下去,只說是她晚上宴席上受到了驚嚇,夢魘醒來之後沒分清楚夢境與現實,才大喊出聲的。太后憐惜,更是允的喬珺雲與喬夢妍與她一同睡。
其實,太后會讓御林軍撤走,絲毫不怕那夥人再來謀害她,卻是有原因的。那張紙上只有兩句話:人已帶走,只求太后手上碧血珠手串,物到人回!本來這張紙應該是太后安排的人放置的。但是太后本意寫的並不是碧血珠手串,而是大量的金銀珠寶。她本想着捨出大量錢財,揪出一夥暗藏謀逆之心的黨羽之後,將此事栽贓到他們身上,爲他們貼上爲謀逆的標籤。而這羣逆黨如此做的原因,只因手中緊湊,才以雲寧郡主換取金銀財寶,作爲謀反大計的花費。
須知太后本就拿不出那麼多的財寶,若想救回喬珺雲,自然需要從國庫中取。這樣,只要她的計劃順利,那這筆錢的賬不但會算到亂黨頭上,還可以成爲她的私房。
這樣,太后日後再想做些事情,就無需再爲手下人的酬勞而費神。
可是如今,那幫綁匪不但壞了太后的計劃,竟然還想要讓太后以暗藏玄機的碧血珠手串作爲籌碼,實在是令太后無比氣憤。以及,更加令人頭痛的煩惱——這張紙應該也是提前放置,打算等喬珺雲被帶走之後,以此來要挾她的。如果喬珺雲真的被擄走,那麼無論太后如何憤恨不捨,都必須交出碧血珠手串。可現在被擄走的不過是幾個不值錢的丫鬟。在太后眼中根本無需理會。但事情就壞在喬珺雲已經看過這張紙,若是太后不以碧血珠手串換回彩香幾個,喬珺雲定會與她產生嫌隙,也會猜測爲何只是一串普通的飾物她都會捨不得。
多種情緒焦急之下,太后竟是冷靜了下來,將御林軍遣走後,不斷的思考着如何解決此事。
慧文一直呆在殿內伺候着太后,她猶豫了半天,纔對怔怔出神的太后低聲道:“主子,現在被擄走的不過是幾個小丫鬟。既然計劃出錯,是不是理應將之前咱們安排的人都查一遍,尤其是那個假扮彩香的人。看看她是否還在。若是真的有人半路攔截了我們的計劃,那我們不若就將事情鬧大,讓皇上來處置此事。”她頓了頓,湊到太后耳邊細聲道:“左不過是幾個丫鬟,郡主無論多麼傷心。到底年紀還小,有了新鮮的玩伴事物就能忘了。若是太后您將手串先準備好,打算着忍痛交出去的時候,卻發現了彩香幾個的屍體,那樣.....”
太后似是還在出神,但實際上卻將慧文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確實。她想岔了,總想着將事情遮着掩着,甚至還不讓人去擾到皇上。實際上不就是害怕事情暴露,會使得她們母子之間產生嫌隙嗎。可是若是她藏着掖着,彩香幾個一直也回不來的話,想必喬珺雲更是會覺得她不在意此事。不過,若是如慧文說的那樣。先下手爲強的話,事情的結果就會截然不同。太后一咬牙。低聲道:“你去找下那個宮女,看看她究竟還在不在。若是不在......唉,那就等派人去稟告皇上,讓他來處理此事吧。宮裡進了賊人,哀家再幫忙遮掩,可就不好脫身了。”
“是,老奴這就去。”慧文沉穩的應了,便順着正殿的大門走了出去,步伐匆匆.......
本來安排好假扮彩香的宮女不見了!
太后得知慧文帶來的此個消息之後,便深嘆一口氣,無力地揮了揮手道:“罷了,你趕緊派個小太監去報信吧,再吩咐下去熬些熱湯。這麼冷的大半夜,把皇上叫起來可真是個罪過。”
這話慧文不敢亂答,謙恭的應諾下來之後,就再次離開了養性殿.......
喬珺雲和喬夢妍在滿屋有着凝神功效的紫檀香氣的薰陶之中,很快便再也支撐不住睡了過去。喬珺雲一夜睡的極不安穩,夢裡總是見到彩香站在遠處喊自己,可是一等她跑近些,彩香就會消失不見,等她轉過身,就又會看見彩香竟出現在剛剛她才離開的位置。
這一夜,喬珺雲一直在夢中固定的兩個點之間來回跑着,卻根本連彩香的手都沒有摸到。
卯時末,喬珺雲本來還沉浸在噩夢中,卻莫名忽的打了個顫。她緩緩的醒了過來,一睜眼,守在牀邊的宮女便察覺到動靜,掀開帷帳,淺聲問道:“郡主,可要起身?”
喬珺雲用右手揉了揉額頭,只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的,一開口,卻聽自己用沙啞的嗓音說道:“起吧,你扶着本郡主,我的後腦袋有些痛,自己動不起來。”
“郡主,您的嗓音?”宮女似乎察覺到不對勁兒,斗膽伸手探了一下喬珺雲,卻只覺得手心傳來滾燙的熱度。她嚇得將手收了回去,好在還沉得住氣,對着身後端着洗漱用品的宮女吩咐道:“郡主似乎得了風寒,你趕緊去跟太后娘娘稟告此事,讓太后娘娘爲郡主請御醫診治。”
被吩咐的小宮女連連點頭,應道:“紅穗姐姐別擔心,我這就去。”說着,就將手裡的水盆交給其他人,緊接着一路小跑出了寢殿,腳步倒還算快。
見此,紅穗也算是心裡有了底,吩咐其他宮女去熬些雞蛋粥和薑湯備用後,才轉回身俯下身子,爲喬珺雲掖好被角之後,貼近着問道:“郡主,可還覺得哪裡難受?奴婢紅穗是太后娘娘吩咐來服侍您的。奴婢已經差人去給太后娘娘報信,想必御醫很快就能來的。您別太擔心。”
喬珺雲眼睛半睜半閉着,有些茫然道:“我惹上風寒了,難不成是昨夜着了涼?”她腦中將紅穗的話都過了一遍之後,忽而睜大眼睛焦急道:“姐姐呢,姐姐是不是也惹上風寒了?”說着,她就想要用右手支撐着坐起來,卻沒想到後頸一沉,剛剛擡起一些就再次栽倒在牀上。
“哎喲!”紅穗看着喬珺雲險些摔倒,心頭一跳,上前幫喬珺雲調整好身子後,才道:“奴婢還未查看夢妍小姐如何,郡主彆着急,奴婢這就查看一下。”說完,她看着喬珺雲橫在牀外側,擋住了躺在裡面的喬夢妍時,告了聲罪,就擡手越過喬珺雲,摸了一下喬夢妍的肌膚。
當紅穗察覺到喬夢妍也有些發熱的時候,頓時有些懊悔,沒有及時的查看她們二人的身體狀況。可是到如今,她也只能道:“啓稟郡主,夢妍小姐只是有些發熱,想來喝些薑湯就能好的,您別太擔心,還是先好好躺着等太醫過來吧。”
聞言,喬珺雲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爲嗓子又幹又痛,只能嗯了一聲,仰面躺着動也不能動。
就在這時候,一直在正殿議事的太后匆匆走了進來。當她看見躺在自己牀上的喬珺雲與喬夢妍的臉上俱有兩酡紅暈,心中頓叫不好,憤怒的出聲道:“雲兒和夢妍這是着了涼嗎?昨個夜裡還是好好的,是不是你們一時疏忽,沒有好好看照好纔會如此的?”
紅穗見太后發怒,當即率領着看顧喬珺雲姐妹二人一夜的宮女們跪下,不敢解釋只能請罪道:“太后娘娘息怒,是紅穗沒有看顧好郡主和夢妍小姐,請太后娘娘責罰。”
太后心裡着急纔會劈口就質問,待得看清紅穗的臉後,她緩了緩心中的氣憤,卻依舊不悅的厲聲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哀家已經差人去請御醫,你們好好看顧着雲兒和夢妍。若是她們沒有被照顧好,你們就擎等着......哼!”
太后發泄了一通,這纔將注意力轉移到半夢半醒之間的喬珺雲身上,她看着喬珺雲躺在外側,繼續責備道:“雲兒年紀小,睡覺也不安穩,怎麼能讓她睡在牀外側呢?你們幾個宮女,也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麼的,竟然連這種事情都不曉得嗎?”
紅穗有口難辯,只能陳述昨夜喬珺雲的話:“昨夜睡前夢妍小姐本要睡在外側的,但是郡主卻害怕還會有......便主動要求睡在外側保護她,無論夢妍小姐和奴婢們如何勸,郡主卻依舊睡在外側。沒辦法,奴婢們就時刻注意着郡主在牀上的動作,不敢讓郡主翻身掉到地下。”
“哼,原來你們的心思都放在這裡了!”太后一聲冷哼,看着喬珺雲和喬夢妍並排躺着,等下御醫來想必不好診脈,便側過頭對剛剛歸來彙報情況的慧芳吩咐道:“這樣不是辦法,夢妍在裡面不好挪動,你就將雲兒抱起來,放到旁邊的軟榻上面吧。”
慧芳無可厚非的應承下來,上前避開喬珺雲手上的手臂,有些吃力的將她抱了起來。
太后又吩咐太監將軟榻上的小几撤下,便讓人護着慧芳,將喬珺雲輕輕的放在軟榻上。之後,又親手爲喬珺雲蓋好了被子。這一通動作下來,雖然她沒出力,卻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這時,慧萍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正是昨日喬珺雲手臂被治好之後,才被召進宮的楚原和徐平師徒二人。
慧萍直接走到太后近前,附耳道:“太后娘娘,皇上遣人來報,事情有了進展,您看......”
聽聞此話,太后眼神頓時凌厲起來,吩咐慧芳在這裡看着點喬珺雲與喬夢妍後。太后就帶着慧萍走了出去。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